6、枇杷 ...
-
她不言，只是缩在他的怀里哭，哭得很伤心很难过，她在发泄心底那些彷徨。
她在害怕，害怕现在所得的这些美好离她而去。
她更害怕现在的一切是梦。
害怕苏以南只是她幻想出来，害怕着现在的她，害怕着那未知的前途。
但是更害怕的是她接下来必须亲手做出的抉择，那个她百般不愿，却又无可奈何的选择。
“阿暖。”
她揪紧了苏以南的衣领，哭得泪眼朦胧，仰头，眼神模糊的看向苏以南。
“苏以南，我说，如果有一天我因为不得已的原因离开你，你会不会……”
原谅我……
“阿暖，没有如果。”
她怔，撞进苏以南的眼睛里，那眼里的神情有一丝愤怒，还有固执。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我都不许。”
“我说我不许你离开，听到了没。”
他紧紧抱住楚暖，那力度大得好像能将她的骨头给捏碎。
马车的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在耳边响起。
他们两人互相拥抱着，依偎着，就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彼此。
静谧得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楚暖这一生最为幸福的便是遇到两个人。
第一个是她的爹，他待她如珍宝。
第二个是她的夫君，他视她为己命。
何其有幸，却又何其不幸。
幸运的是楚暖遇见了苏以南。
不幸的是相伴太短。
这一生还没走完，就已经结束了。
他们驾着车哼着曲，走过大江南北，看过江南的绵绵细雨，走过十里艳红的桃林，见过满天飘飞的雪花，也去过一览众山小的泰山。
见过日出时的绚丽，也看过落日时的残辉。
一路载歌一路欢笑。
然后他们便看到了那般绚丽的景色。
一簇有一簇的绿叶中冒出颗颗金黄饱满的枇杷，挂在枝头，香甜的气息弥漫在空中。
几乎是在一瞬之内，所有的树都开满了。
明明七月炎热的天，却盛开了本不该盛开的东西。
宛若一个禁忌，缓缓被打开。
楚暖那一直带笑的面容有一丝僵硬。
在那马车行驶过一棵树下时，一颗挂在枝头的枇杷向她掉落，她下意识去接，那枇杷准确无误的落在她的手心里。
然后血色从她手中蔓延开来，血流不止，源源不断的从她的手指缝里流下。
“阿暖！”她愣住的表情猛然一惊，抬头朝苏以南望去，却见他的眼里满是恐慌以及害怕。
她勉强的勾起笑容，惨然的笑道：“苏以南，我好像该走了。”
“走？”苏以南似乎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抓住她的手。
“怎么办呢，苏以南。”她慢慢扬手抚上他的脸颊，眉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缱绻，声音柔柔的：“我一面希望着你能忘记我，一面却又期翼着你能记得我，这样的阿暖会不会太贪心点了。”
“阿暖，你在说什么。”
楚暖没有回答苏以南的话，而是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颗不断冒出血的枇杷，不知何时它早已经变成一簇花，白色的花瓣，黄色的花丝，隐隐的似乎还带有那股熟悉的果香甜味。
楚暖捏着那朵花，深深的看了一眼苏以南，而后将之捏碎，那花瓣化作盈盈流光朝苏以南飞过去，当那莹莹流光触碰到苏以南的身体时瞬间消失。
在苏以南瞪大的眼睛里，楚暖笑了笑。
“阿暖，别做傻事！”
他抱住了楚暖，但楚暖的身体却渐渐化为那莹莹流光。
“苏以南，忘了阿暖吧！”
楚暖依偎在她的怀里，脸色却渐渐枯败，她慢慢的说道，不舍却坚决的。
向那消失的花朵许下誓言。
忘了……
楚暖吧。
“不！”
纵然苏以南抓得再怎么紧，却还是留不住，只能任由那流光从他手心里逃出，他跌跌撞撞的，跌坐在地上，静默了许久，却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明明是在笑，却比哭更让人揪心，他忽然抱着自己的脑袋嘶声裂肺的大喊大叫。
在心底不断的告诉自己：不想忘记，不想忘记。
苏以南不想忘记楚暖……
却在某一瞬间那些所有就像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一样。
他渐渐归为平静。茫然而不解的看着眼前的枇杷树。
树枝头密密麻麻的挂满了香甜的枇杷
好像有一个人最为喜欢这物。
有一滴泪划过他的脸颊，他拭去，望着指尖那滴晶莹的泪珠。
“我，哭了。”
他瞧着这眼前似曾相识的景象，有些不解，捂上心头，却觉得那里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那对他而言，本该极为重要的……
究竟是什么？
他却似乎好像记不起来了。
记不起来……
了……
“如果你能够给我摘下最甜的那颗枇杷，那我便答应嫁给你。”
枇杷树下似乎有一个女子浅笑盈盈的站在那里，望着他平静的眸子底子是隐隐的期待。
就连嘴角的那丝笑似乎也带上几分娇俏。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枇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