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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青春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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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天、两天、一星期、一个月……詹凌没有等到郑昊学长的回应,她有些失落,坐在教室里魂不守舍。
看完窗外飘落的秋叶,詹凌转头问同桌:“佩佩,你说我的缺点是什么?”
佩佩眨着眼睛,看了她良久,终于摇了摇头:“没有啊,你是年级第一,长得漂亮,人品又好,几乎是仙女一般的存在。”
詹凌忍不住笑了,这家伙,总捡好听的说。没有缺点?仙女?人无完人,学过语文的人都知道。
“那你说说看,为什么就是有人不喜欢我?”
佩佩扬扬眉毛,半张着嘴想了片刻,答曰:“嫉妒呗!还能有什么原因?优秀的人总是被人嫉妒,像我,如此平淡的活着,好无聊啊……”
詹凌斜了她一眼,弯着嘴角埋头去写作业了。她不相信佩佩不嫉妒她,成绩上的十多分之差,只会让少女的怨恨更加强烈,所以,佩佩是不会告诉她原因的。
有一次课间大休,詹凌的上衣拉链坏掉了,她坐在厕所的马桶上捣鼓了半天,直到听见外面有人议论自己。
“詹凌?就是那个年纪第一啊?哼,她有什么好的,一个只会学习的书呆子而已。”
“人家可不是书呆子,人家钢琴过了八级,又会跆拳道,长得也不差,怪不得那些男生老是盯着她不放呢。”
第二的声音是个娇滴滴的女声,虽然一路肯定句,但酸溜溜的醋味却很浓郁,明显是在刺激第一个人继续辱骂詹凌。
“切!绿茶婊!”果然,第一个人上当了,接着又道:
“她算个什么东西,自以为吊着一伙男生不放就显得她很有魅力?那些人也真是够蠢,看上一个木头疙瘩,衣品又差,说起话来装x听的人想吐,生怕谁不知道她家有文化。哼,就她那燕京大学教书的父母?在七中,总裁董事长家的千金才属正道!”
“教书匠家的千金,哈哈哈哈……”娇滴滴的女生笑的像是中了彩票。
詹凌原本想出去会一会这两个长舌妇,可是听到这里,她却好奇起为何这两人会如此了解自己?同时也好奇其他人眼中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
木头疙瘩?衣品差?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耐克运动鞋和美邦牛仔裤,还好吧,学生还想穿什么?她说话装x?从来没有的事!难道绿茶婊、靠、操挂在嘴边才算有个性?她怎么从来没注意过这号人呢?
“听说她给郑昊学长递过情书。”娇滴滴的女生阴阳怪气道。
“噗——!”第二个人嗤笑,“就她那德行,郑昊能看上她?她以为学霸是校花啊?”
詹凌的表情僵在脸上,那天晚上,明明没有人看到她拦路啊,难道是郑昊学长说出去的?也就是说,学长还是注意她的?!
“你傻啊,学霸总是莫名奇妙的自信,只可惜,我们郑昊欧巴不喜欢学霸,他喜欢才女,尤其是懂音乐的才女。咬文嚼字写封破情书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写首歌啊,像于潇潇那样,郑学长对于潇潇可是刮目相看呢。”
“就是就是!”只会骂人的那个粗声粗气附和。
……
詹凌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是耷拉着脑袋。她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校服非常丑陋,尤其是被秋后的阳光一照,像一只死猫的皮一样,肮脏而沾满血污。
于潇潇是七中著名才女,成绩一般,常常在学校大会上主持节目,她会弹唱、会写歌,和郑昊属于一类人,也组建过乐队,私底下穿衣服很个性。
詹凌以前很向往那种自由自在的肆意人生,后来她妈妈说,那些人全都是闲得发慌,想搞音乐就应该去音乐附中啊,在七中扮另类算什么?詹凌的人生应该按部就班,读七中、读燕大、出国留学,至于诗和远方,等成家以后了再说。
实际上凌教授说这话时自己心里也犯嘀咕,88年的冬天,大学生们晕了头,还好自己听父母的话,没有跟着起哄,她那几个大学舍友坟头的草都几米高了……詹凌,也应该像她和丈夫一样,听话、学习、工作、生活。
詹凌的叛逆是从一条破洞牛仔短裤开始的。
事实上那天是个秋高气爽的大晴天,詹凌穿着裤腿只有五公分的破洞渔网牛仔裤,站在家门口等着和凌教授一起出门,凌教授却死活不和她一起走。
“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件衣服?”凌教授愠怒,眉宇间的川字很深。
“昨天啊。”詹凌扯扯破洞上的线头,这是于潇潇同款,她买回来试试妈妈的反应。
“去,换掉!待会下楼见到熟人我会很丢脸的!”凌教授命令,毫无商量余地。
“妈妈,为什么你会很丢脸?我又不是去裸奔,我的同学私底下都在这样穿,她们笑话我衣品差,是个只会学习的呆子。”詹凌解释,没有进屋换掉的打算。
凌教授憋气,女儿是第一次当面顶撞她,说出来的话像刀子一样。
“你只有十四岁,你自己要搞清楚!”她声音有点大,后半句却刻意压低,因为这栋楼上住着她学校里的同事,她怕他们说她家庭不够和睦。
“可是今天是周末啊,我的身份不是中学生。”詹凌继续辩解,丝毫没有被凌教授的气势压到。
“你要是怕你的同事朋友笑话你,笑话你的女儿不够听话,那你以后就不要认识我了。”詹凌说完,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她关了门,一切就安静起来。
凌教授看着转身进屋的女儿,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原本以为,别的家长嘴里的暴风雨是不会出现在自己这里的,毕竟他们夫妻是大学教授,可没想到的是,该来的总会来,任是谁也躲不掉。
从那天以后,凌教授母女的争执一天比一天激烈。凌教授并没到更年期,但她的嘴却永远在战斗,高级知识分子的礼貌、才华、微笑全都留在了讲桌上,每当步入家庭,她就立马变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妇女,只要女儿听话、老公顾家,让她叨叨多少都没有关系。
然而,事与愿违,十五岁的詹凌开始化妆、泡吧、谈恋爱,一回家就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任是谁说什么也不开门。
办法他们是想尽了,什么断零花钱、换房间门锁,可结果却会更加恶劣。一天午夜,爱面子的詹教授和凌教授在找寻了无数酒吧之后,终于向女儿妥协……
实际上,詹凌这场青春期的闹剧是在她十八岁时结束的,那一年,凌教授生了一场大病,做了手术,住在医院里病病殃殃的。詹凌站在她的床前,脸上的残装还在。
“答应妈妈,要好好学习,考一所好大学,别像中考一样,一塌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