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特里尔頓家族史》鹿安莉亚

2、亲人

　　瑞纳尔之后，是一对黑发蓝眼的男孩，他们一直安静地待在角落，直到维特叫出他们的名字。
　　“树，瞬，过来。”
　　已经可以站起来的莎莉看着似乎只有十三四岁的两个双胞胎，这两个漂亮得像是人偶的少年静静地看着她，已经乖巧地解开了衣领，露出了修长的脖子。
　　莎莉艰难地摇了摇头，几乎想捂脸，“我已经够了。不需要了。”
　　瑞纳尔在背后似乎发出了一声嘲笑声。
　　站在莎莉面前的两人顿时露出了天崩地裂的绝望表情，他们深蓝色的眼睛像是被遗弃的孤儿一样看着莎莉。半晌，其中一个轻声开口，“不需要……我和瞬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莎莉放弃地摆摆手，正想说什么，却被维特打断了，“如果作为下任当家的你不让他们献祭，就表明你驱逐树和瞬出宗族之意，莎莉琳娜。”
　　莎莉无言以对，只好拉过两人的手，分别咬破手腕，啜饮了一会儿，就放开了他们。
　　她已经冷静下来，充分意识到自己上了贼船。她无奈地低下头，整理了一会情绪，才抬起头来，破罐子破摔地说，“ 他还有别的子女吗？一起来吧。”
　　维特作为莎莉失去理智时候的牺牲品，脸色依然苍白得吓人，开口的时候却依然凉薄理智，“需要向你示忠的就我们四个，父亲还有一个儿子，但似乎没有让他来的意思。”他顿了顿，露出了一点恶心的表情，“但还是见一面的好，费尔莫特，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懒洋洋的少年走了进来，半长的金发扎在脑后，带着一只眼罩，像是个海盗一样穿着宽松的白衬衫，剩下的那只浅紫色眼睛直接望向一旁的莎莉，“这就是那个捡回来的家伙？”
　　“……说话礼貌一点，费尔莫特。” 维特语气冷硬。
　　莎莉已经很累了，也懒得思考这些人之间险恶的关系，她看了看那个格格不入，叫费尔莫特的少年，挤出一个微笑来，“你好，我是莎莉琳娜。”
　　费尔莫特摆摆手，“笑得真假，多练习一下再来吧。”
　　这下连一直围观的瑞纳尔都站直了身子，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费尔莫特，自大也要有点限度。父亲已经决定她继承莫特里尔頓之名，你再怎么发脾气也是无济于事的了。想被一根根拔掉手指吗。”
　　费尔莫特只是看着莎莉，挑剔的眼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鄙视一览无余，“ 什么都不懂的人类之女，父亲大概对你们失望透顶，才会从外面接个私生女回来。”
　　双胞胎之一，树，慢吞吞地开口，语气依然软绵绵的，“父亲？”
　　费尔莫特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目光沉沉，向着莎莉走了几步，就被维特挡住了。费尔莫特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世界终于清静了下来。
　　莎莉呼出了一口气，她完全没有多余的好奇心了，”那么，我的房间在哪里？”
　　维特瞟了她一眼，“跟我来。”

　　莎莉整整休息了三天三夜才恢复过来。几天时间里，她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不复以往。现在她住在深林里的城堡里，有无数面目模糊的仆人来来往往为她服务，几个似乎病得不轻的弟弟，而她，成为了这里的继承人。
　　她醒来的时候，正是早上。城堡里空荡宁静，仆从们表示这正是几位少爷的睡眠时间。
　　莎莉摆摆手，表示不需要急着召集全家。她在城堡里兜了几圈后，找到了一个缩在角落的黑发男孩，发现他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抬眼望她，沉静着不说话。
　　“……瞬？” 莎莉试探着叫他，“你在这里干嘛？”
　　瞬还是不说话，只是重新低下头，又闭上了眼睛。
　　莎莉站在他对面，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她挣扎了半晌，还是顺着心意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抱他，“我带你回房间睡好不好？”
　　瞬没动静，而莎莉也没有注意到地上突然燃起的蓝色火焰在蔓延到她脚下的时候突然消失，她觉得这应该就是内向小孩子表示可以的意思了。但还没打算等到她给一个跟自己差不多身高的男孩一个公主抱，瞬就眯着眼睛爬了起来。
　　“……啊，你要自己回房吗？”莎莉松了口气，见对方还是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就知趣地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她回头，看到身后的男孩。她又走了一会儿，回头，背后依然跟着瞬，像个尾巴似的。
　　莎莉心软了，她没有跟小孩子相处的经验，只觉得他们都应该是柔软又脆弱的小生物。她伸出手，牵起瞬的，“去我那里睡？”
　　瞬看她，深蓝色的眼睛无波无澜，莎莉却觉得这是她来这个家以后最可爱的眼神了。她摸了摸瞬的脑袋，带他回了自己房间。
　　莎莉没有问树在哪里。想也知道，双胞胎分开，总是有内情的。不知道是吵架还是更麻烦的事情，反正瞬也不会说，她也不浪费表情了。
　　莎莉哄着瞬睡下。瞬虽然从来不回答莎莉，却也没有反抗，大大的眼睛望着自己这个白来的姐姐，像是洋娃娃一样。
　　“闭上眼睛。”莎莉拍拍他的头，“好好睡觉，瞬。”
　　于是这个漂亮的小男孩就乖乖地闭上眼睛，手握住莎莉的被子，一点声音也没有。
　　莎莉正打算回去散步，一起身，就发现瞬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又静静地看着自己，不说话，也没有动作，就是盯着莎莉看。
　　莎莉无奈地坐了回去，还没说话，瞬就闭上了眼睛。
　　——好吧。
　　被需要的感觉让莎莉难得地有点开心，她想了一下，叫人多拿了一床被子，也爬上了床，在瞬的一旁睡下。
　　在莎莉闭上眼睛之后，瞬往她那边靠了靠，又不再动了。

　　莎莉似乎闻到了一丝血气，她想，大概是前几天吸血太过份了吧。
　　希望不要吓到身边的小朋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