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时雨（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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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居陵衍的视线下意识移到地上的照片上，下一刻他转头看向窦观，“是你说的？”
窦观摊手，“居队长多才多艺，修复照片对你来说不过小意思。”
久闻二队队长是个什么都会一点的人才，窦观和居陵衍见面的次数不多，在窦观看来，他们只能算是点头之交。或许是一山不容二虎，不知什么时候起，一队和二队突然成了竞争关系，也许是从窦观某一天说他觉得，居陵衍一点都不像个男人开始。
当然，事后窦观也表示，他只是受不了居陵衍总是喷香水，他实在接受不了那种味道。总之一队二队就结下了梁子，有时窦观本人也会被队友带偏，面对居陵衍时，总会有点阴阳怪气的。
居陵衍当然也清楚，在他看来，窦观他很多年前就认识了，虽然窦观不一定记得他，但他对他的性子还是了解的。
窦观突然阴阳怪气起来了，居陵衍也不过叹了一口气，也不作回答，起身捡起纸笔和手机，拍了拍外套上的灰，挂在手臂上，转身在另外四个人身边蹲下。
“我确实会修复照片，但我现在缺工具。”居陵衍的手指在照片上摸索着，指尖没有感觉到黏腻感，应当不是刚洒上去的。
“就是要找工具，可我们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华怀杰起身把手插进口袋里，摸索了一阵，分别从裤子前后左右的口袋里掏出几张创口贴，期间还不小心扯到伤口，引得他表情一阵扭曲。
“创口贴只能把照片拼接起来。”邹辰一看就知道华怀杰想做什么，起身抓着他的肩膀，抬起他受伤的手臂检查了一番。
“辰星，你朋友的伤口还是去处理一下吧。”居陵衍想到了什么，捡起地上两半的照片，没有塞进口袋里，而是夹在指间，“我记得之前有在某张办公桌上看到医药箱。”
华怀杰的脸色变了，整个人僵住了。
居陵衍站起来时扫到了一眼，虽然看不清表情，但从肢体反应判断他人的心理，是他们这些受过训练的人的必修课，他笑了一声，“你不会是怕疼吧。”
华怀杰想摇头，但是一阵阵发疼的手臂，让他很难违心的说自己不怕。
“走吧。”薛习从地上爬起来，把两份员工资料折了几折塞进口袋里，他推了推挡在自己前面的华怀杰。
被强行安回去的门在门框里卡得结实，门把手早就在居陵衍一开始踹门时阵亡了，变形的门板张牙舞爪的立在几人面前，配上还算坚固的门框，让人无从下手。
一致的，所有人都把视线转向了标准的肌肉男窦观，看看他那把衣服撑起来的肌肉，他要说自己力气不大，估计在场的没人会信。
“你们确定？”窦观看着卡得结结实实，无从下手的门板。他的表情华怀杰他们看不到，但是居陵衍看得到，说这话时，窦观的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的表情。
居陵衍有点想笑。
最后门还是成功被拆下来了，居陵衍和窦观二人以前在部队里训练过，被调到特殊事件调查行动局的这些年里也没有落下过训练。得亏了门板只是普通的木材，不是什么质量过硬，价格高的那种，他们二人合力，废了一番功夫，把门板整个从中间踹断了。
门板砸在地上的响声，在空旷的办公区里显得格外明显，和他们进资料室前一样，除了他们，这里没有其他任何人。
在居陵衍的帮助下，邹辰成功打开了那只生锈了以至于盖子卡住的铁医药箱，让华怀杰表情狰狞的在薛习的嘲笑下，乖乖被处理了伤口。
伤口处的血已经被止住了，但到底没有经过正规的处理，很难保证时间长了会不会产生什么问题，在熟练的用纱布把伤口处理好后，邹辰意识到，解开这个梦境的动作应该加快了，不能再拖了。
“可以了。”居陵衍的声音把邹辰的思绪打断，他们三个人循着声音找到了居陵衍的身影，他正和窦观站在他们所见的办公区里最亮的一个工位前。
那个工位离他们不远，邹辰和薛习先过去了，只留华怀杰还僵着手臂待在原地，刚才邹辰倒了一堆碘酒在他的伤口上，先不提有没有用，也不提碘酒给他的衣服染了个色，反正他是疼得脚软了，要不是他是坐着的，现在绝对就瘫地上了，并且还要拉上薛习垫背。
他们不懂怎么修复照片，但也有看见居陵衍从医药箱里拿走了一罐酒精棉，现在想来应该是拿来修复照片的。
华怀杰跺了跺脚，感觉腿不软了，起身正想把手臂放下，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差点一屁股坐回去，他只能继续举着手臂，往邹辰他们的方向走去。
疼痛还在刺激他的神经，腿还莫名有些发软，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摔了，走的时候特意离身侧的几个工位近一些。就快到邹辰他们身边时，华怀杰也不知道自己是踩到了什么，他下意识想伸手抓住一旁的桌子，却被疼痛激得手一缩，错过了机会，单膝跪在地上。
邹辰虽然很在意照片的内容，但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华怀杰身上，见他起身准备过来，他还特地转过身来，自然也看见了华怀杰踩到的东西。
那是一条手臂。
起身的时候，华怀杰的手正好摁在上面，险些对着冲过来的邹辰行一个大礼。
“这是，手？”华怀杰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动作，把头转向手伸过来的方向。
虽然这一片是目前整个办公区里最亮的区域，但也只是相对于，桌子底下经过桌面和椅子的遮挡，可见度并不高，如果不去注意，根本不会发现下面藏有什么东西。
手臂是连着肩膀的，它的主人蜷缩在桌子底下，脸朝下趴在地上。华怀杰看着瘦，可实际也不轻，一脚踩下去的力道，他自己不清楚，但大抵是不轻的。经过了手臂被踩的疼痛还没醒，要么是这个人疼痛感异常，要么就是这个人是真的已经死了。
应该是第二种吧，邹辰想，借着把华怀杰拉起来的动作，他的手触到了那条手臂，摸起来冰凉，不带一丝体温。
居陵衍从他们身边经过，他听到华怀杰倒下的声音后，第一时间就把照片收起来，然后再是转头看向华怀杰的方向。他站的角度不错，没有被椅子挡住，一低头就可以清楚的看到隐藏在桌子底下的尸体，他和窦观一起把尸体从桌子底下拖到了走廊上。
薛习是真的慌了，比起害怕，更多的是心慌，从看到修复好的照片再到地上的尸体，他甚至都顾不上接华怀杰一如既往的小朋友互怼，整个人都躲在邹辰和华怀杰身后，他的手紧紧抱住邹辰的一条手臂。
‘我好像见过这个人。’薛习心想。
尸体已经僵硬了，从伤口来看，是被一刀致命的，血已经干了，整个呈对折的造型，根本看不到正脸，除了能多少从身形上判断她是女性，其余根本无从下手。算上他们三个耗在黎雨的回忆里的几个小时，她应该是在刚上二楼没多久就死了。
薛习强行按捺住心中不明的恐慌，从邹辰身后探出头，又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记忆不断的回溯。很快，他就找到了对应的对象。
“她是小潮。”薛习吸了一口气，轻声说。
居陵衍和窦观不知道小潮是谁，但是华怀杰和邹辰知道，他们虽不及薛习记性好，但还不至于忘记一个几个小时前认识的人。几乎是前后脚，他们也想起了小潮这个人，并且成功和地上的尸体对上了号。
即使他们已经见过很多次认识的人的尸体，但如此近的距离还是第一次。不约而同的，他们后退了几步，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你们认识她？”居陵衍看到他们的反应，也不再为辨认身份这件事，与窦观大眼瞪小眼了，拿出手机点了几下。
“小潮是她的原名吗？”居陵衍在手机上操作着什么，过了一会，他抬头看向华怀杰他们三人。
“你觉得会有人在这里介绍时说自己的真名吗？”邹辰反问。
他拉过两张椅子，一边一个，把华怀杰和薛习强行摁在上面。华怀杰还想说什么，被邹辰以你受伤了，需要休息为由，又摁了回去，虽然他不明白手臂受伤和坐着休息有什么关系。
而另一边，薛习心更慌了，他总觉得有什么被他忽略了，很重要，重要到会要了他们的命，可他却偏偏想不起来。
“是哪个字？”居陵衍丢下一句说的也是，又一次低头在手机上操作起来，过来一会，他抬头视线扫过华怀杰和薛习，又一次定格在邹辰身上。
“她没说。”邹辰回忆了一下，其实之前小潮也没有和他们说过什么话，也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真的不想说话，她们和他们一起相处的那一段时间里，不管华怀杰和她们说什么，多数时间开口搭话的都是那个小权。
华怀杰有多能聊，邹辰是清楚的，就是再小的事情，在他口中也能被说上十几二十分钟，多数时候甚至能不经意间让对方透露出自己的部分信息，这一点曾经帮过邹辰很多次。
“那……”居陵衍还想再说什么，突然眼神一变，下一刻他收起手机，和窦观一起挡在了邹辰他们三个前面。
“是潮水的潮。”温柔的女声伴随着什么在地上滑动的声音，从办公区的某一处传来。
昏暗的角落里，一扇门打开了，伴随着吱呀的开门声与扑鼻的血腥香水味，一个提着刀的女人从黑暗中向他们走来。
华怀杰和薛习几乎同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左一右抓住了邹辰的手臂，邹辰没有甩开，反手握住了他们的手腕。
女人的身影更近了，居陵衍在与窦观快速对视一眼后，后退一步靠得离华怀杰他们更近了一点，他们分别从后腰处掏出一把刀挡在身前。
“原来是你们啊！”女人笑着说，她声音依旧温柔，如同邻家姐姐一般，她就像是从雨中走来，被打湿的衣服正在向下滴水，也不知是上哪淋的雨，居然还是红色的。
“你们不认识我了？”见华怀杰他们没有回答，她甚至还想抬手摆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却被她自己手里的大砍刀阻止了。
“啊，我好像忘记了你们不认识这张脸。”女人又拖着刀往前了几步，她把另一只手附在脸上，再次拿开时，她脸上的模糊效果已经不见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张他们很熟悉的脸。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们无数次的见到过。
“让我重新介绍一下，”女人脸上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一粒红色的水珠挂在她的睫毛上，伴随着眨眼的动作，离开眼睫毛向下划去，形成如血泪般的效果。
“我叫权梨雨，”女人的脚步停下了，微偏头将一侧的发丝绕至耳后，“或者说，你们也可以叫我……”
“黎雨。”
‘呵，看来窦队长的小纸条没用了。’居陵衍心想。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时雨（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