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Chapter.9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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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消融后的大地是绿意盎然的诗行。
在红白玫瑰旗帜高高飘扬的兰卡斯特帝国皇宫内，一朵朵娇艳欲滴的红白玫瑰也同样绽放于被精心打理过的御花园里。
几只小鹿在草地上悠闲地迈过，攸而嗅见生人的气息，两只机敏的耳朵抖了抖，霎时便蹦了老远。芳草悄悄蔓上小径，喜人的嫩绿叶片舒展着与青石铺成的小径相映成趣。
一双做工精致的鹿皮短靴踏上了石板，顺带碾过新萌发的绿草。
“再往前走就是御林了，听说那里有凶猛的野猪。”
一个稚嫩的声线停滞了伊凡的步伐。
他转过身，看见自己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模样只有十岁的男孩，男孩衣饰华贵，身后站着几个身披金色袍子的护卫。不用多想，伊凡就明白他这是遇上皇子了。兰卡斯特帝国皇帝的次子乔，虽然年幼但已显露出几分雍容的皇家气度。
乔皇子走上前来，直到两人的距离近到金袍护卫不得不上前阻拦才停下脚步，他仰起头端详伊凡的容貌：“我没见过你，你是谁？”
伊凡这时候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个爵位，当即行了一个贵族礼节：“在下伊凡·歌罗西·卡佩伯爵，见过殿下。”
“原来是卡佩伯爵。”乔皇子原本有些僵硬的面颊柔和起来，一副放松防备的样子。听到卡佩这个姓氏，原本在两人中间隐隐有阻拦和保卫架势的金袍护卫都后退了半步。
卡佩家族是皇室的最强支柱之一，伊凡直到今天才略微感受到这一点。
浮云飘过了太阳，天光有一瞬的黯淡。乔皇子眨了眨眼睛，忽然问道：“今日并不是卡佩应该入宫的日子，您又是为何而来？”
“随一位朋友前来。”伊凡回答地迅速而又坦然，面前的乔皇子年龄不大，心思却深沉敏锐，他不得不注意不做出任何引起误会的举动。虽然心里对承认以撒是他朋友这点有些不以为意，但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答案了。
乔皇子轻笑，歪头天真道：“他是谁？”
伊凡却答非所问：“他此刻正在见您的父皇。”
乔皇子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快步走到伊凡的身侧，笑容灿烂道：“卡佩伯爵阁下，陪我走走好吗？我们可以边走边聊天，听说您是法圣的弟子，我最近恰好遇上几个关于魔法的问题，希望您能帮我解惑。”
“乐意至极。”伊凡微微点头，也不管心里究竟是愿不愿意，他总不能在皇宫里当场落了一个皇子的面子。
皇宫的另一个角落，御前会议刚刚结束，这个国家的实际决策者们正陆续离场。帝国宰相双手拢在袖子里，在御前会议的长桌前站了半晌，却没有如往日一般等到皇帝陛下爱德华三世的召见，但宰相大人并不孤独，与他同样待遇的还有财政大臣等人和一位大主教。
几位肩负家国重任的权贵等了好一会，直到确认今日不会得到皇帝陛下的单独召见后才悻悻离去。
爱德华三世一路行至一处会客用的宫殿，却在门口顿住脚步，思虑再三后才迈步而入。
“原谅我，久等了。”爱德华三世微微颔首。
门内，兰卡斯特黑暗国度事实上的君主正面对着窗户，伸出手似乎想捕捉一缕掌心上的阳光。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从容悠然地回身。
“能等待皇帝陛下，是我的荣幸。”以撒微笑道。
伊凡在为乔皇子讲解魔法的时候，依旧在分心想着以撒究竟为什么要去见爱德华三世。以撒声称他来帝都要处理的事与维林洲有关，但伊凡觉得那位皇帝陛下虽然站在世俗权势的顶端，却不代表他能接触到遥远神秘的维林洲。此时此刻伊凡不得不考虑起以撒欺骗他的可能性。
“伊凡阁下。”乔皇子的声音唤回了伊凡的思绪。他们相处的短短一段时间里，乔皇子对伊凡的称呼从“卡佩伯爵阁下”到“伊凡伯爵阁下”再到省略了爵位的“伊凡阁下”，小小的细节变动却能让人不经意地对他生出好感。
乔皇子继续道：“您能给我讲讲，法术凝结之后为什么只能被‘释放’而无法被‘回收’？”
伊凡定了定神，讲述道：“这就牵涉到法力循环的可逆性了，魔法元素进入循环就必须有释放的过程，此过程理论上是可逆的，即循环倒转、元素原路返回，外在表现是法术凝聚后消散，没有释放的过程。”
“只是理论可逆？”乔皇子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
“对于法师而言，法力循环一旦逆向就会对身体造成不可挽救的损害。”伊凡道，末了还加了一句，“所以千万不要尝试。”
乔皇子笑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弯成新月的形状：“不会的。”
“乔，你在这里干什么？”
托德，兰卡斯特帝国的大皇子走了过来，他的脸颊上尚还趟着汗水，身着铠甲手持利剑，显然刚刚结束剑术训练。
他没有等待幼弟的回答，将头转向伊凡：“这位又是？”
“是伊凡……卡佩伯爵阁下。”乔这次抢着回答。
与乔不同，托德对这个帝国的贵族圈子了解得更多，他的双眼微微眯起，显出鹰一般凌厉的气势：“卡佩家族的私生子？一个连父亲是谁都不清楚的家伙，警告你离我弟弟远一点！”
乔愣了愣，显然没意料到这个发展。伊凡则并不气恼，尽管鲜有人在他面前提起私生子这回事，他实际上也并未因此而感到困扰或者自卑。
托德还在瞪视着伊凡，等待着他的回应。乔皇子则在一开始的意外和不安中平静下来，一双不符合年龄的深沉双眸注视着伊凡，也同样在等待伊凡的回应，与他的哥哥不同，乔非常期待伊凡会如何处理这份羞辱。
“《先知录》中说‘他们不是你的孩，他们是对自由渴望的生命，他们借你而生，却并非从你而来。’披着父母给予的华袍而沾沾自喜的人，也许恰恰是忘了他们因何而来。”伊凡平静地回复道。
“对一个魔法师而言，真难得你还会背《先知录》。”托德不依不饶。
又是一次侮辱，伊凡不知道才仅仅与他第一次见面的皇子为何对他有如此深的敌意。
“你是觉得身为魔法师，只应该懂得符号与公式就够了吗？”伊凡微讽地笑了，“在只有符号和公式存在的魔法领域，出生如何根本毫无意义。”
托德还想发作，却看到一个穿着近侍服装的人远远过来，眼神很好的他认出这是父皇身边的人。
“卡佩伯爵大人，陛下想请您过去。”
伊凡不知道皇帝陛下找他有什么事，明明在早上的御前会议之前他们已经见过一次面了，那个时候爱德华三世只是对伊凡笑笑然后就让他出去，只留下以撒与爱德华单独会面。
临走之前，出于礼貌，伊凡还是对乔和托德两人颔首示意，尽管托德依旧摆给他一张臭脸。
转身背对着托德的时候，伊凡才微微皱起眉头，他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时惹到了这位皇子殿下，但是不管怎么说，托德对他的敌意都不是一件好事。伊凡不惧怕别人的恶意，但如果这样的恶意来自一个未来注定要继承帝国的人，事情就不一样了。
待伊凡远去，乔才对他的哥哥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托德没有回答，而是语态强硬地问道：“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乔竟然真的点点头，他无惧地注视着托德的愤怒眼神，平静道：“你不该把喜恶表现得如此明显。”
被幼弟教训对于托德而言显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他几乎要跳起来，恶狠狠道：“离他远点！不然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还有，别教训我！我才是未来的皇帝！”
乔神色漠然地看着他的哥哥离去，然后淡定地掏出手绢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
“未来的皇帝？”乔自言自语道，同时听到自己的心里发出一声轻笑。
伊凡走进屋内的时候，看见以撒抬起头来冲他笑了一笑。
就在伊凡心里茫然的时候，爱德华也同样对伊凡笑了一下，但笑容的含义却不一样。
“你的外公还好吗？”
伊凡只是机械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爱德华三世道，但很快他又恍然道，“你瞧我这记性，我们今早还见过。”
伊凡配合地笑笑。
“德莱塞说他很久没有法圣奥瑞利安阁下的消息了。”
“我也不清楚我的导师现在在哪。”伊凡道，“导师他总是如此，如云漂泊。”
“代我转达我的敬意，还有，如果可以的话，帝国皇家魔法学院希望能邀请到奥瑞利安阁下。”
“我会代为传达的。”
之后就是短暂的缄默，仿佛谁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话题。
过了半晌，爱德华才仿佛不经意地问起：“你的导师最近研究的方向是傀儡术吗？”
傀儡术可是被圣庭以及魔法公会列入黑魔法范畴的法术，伊凡不明白为什么爱德华三世会如此询问。他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了看以撒，却发现后者正在低头品一杯红茶，垂下的眼帘使他完全忽略了伊凡的视线。
伊凡回答得很谨慎：“导师他是魔法公会认证的法师。”言下之意就是奥瑞利安不会接触傀儡术。
“伊凡。”爱德华三世笑得很有亲和力，“以撒·康斯坦丁阁下在这里，他保证这次谈话中涉及到的所有人物都不会面临异端的指控。”
就在伊凡还没想清楚该如何作答的时候，以撒突然插嘴：“奥瑞利安阁下对傀儡王菲尔的遗物很感兴趣，对吧？”
伊凡不知以撒想干什么，但还是明白这时候应该配合他，于是点了点头。
得到这个回答的爱德华三世不知为何沉默了一下，才道：“德莱塞阁下此刻正在占星塔，你晚上的时候可以去拜访一下他。”
这就表示他可以离开了。伊凡会意地起身向爱德华三世陛下告辞。
回去的路上，以撒主动说：“傀儡王菲尔留下了两份手札，一份记载傀儡术的在信理部手上。另一份则记录了很多私人信息，甚至可以说是他的日记，这份手札的下落只有菲尔的爱人奥菲娜才知道。你的堂兄兰德尔将这份手札的线索交给爱德华，我则与爱德华做了一个交易来换回这份手札。”
伊凡幽幽道：“我什么都没问。”
“可我知道你想问。”以撒道，“多亏了你，我才让爱德华相信这份手札的份量没那么重要——对于一个政客而非魔法师来说。”
“所以呢？它与维林洲有关吗？”伊凡质问道。
“我猜是相关的。因为菲尔，虽然时间跨度有点大，他应该算我的师兄。”以撒迎着伊凡震惊的眼神继续道，“罗米安是我们共同的导师。”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Chapter.9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