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Chapter.1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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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是认命了吗？”
葛伊话音刚落，就感到一股狂暴的力量席卷而来，他的胸口一痛，继而感到喉间有甜腥翻涌上来。他吐出一口鲜血，之后那压诸于身的力量却并未收势，葛伊甚至觉得自己全身的骨骼都要被碾碎了。当他控制不住双腿倒在地上的时候终于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位大人是恼羞成怒了。
这其实不是葛伊的本意，毕竟惹恼了以撒只会让后果变得更糟。
以撒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葛伊，面部的肌肉甚至有几分僵硬。他看到黑精灵倒在地上，身下有血迹逐渐蔓延。当注意到葛伊已经彻底失去意识之后，以撒立即转身离去。
守在地下监牢的信理部成员犹犹豫豫地上前请示如何处理这个犯人。
以撒犹豫了一下，他知道如果没有他的许可，这些人是不敢擅自给黑精灵疗伤的。以撒还不想葛伊死。
“给他治疗。”
当以撒走出地下室的入口，看到外面天色还很亮，畏光的萨米吉亚披着遮光斗篷忠实地守卫在门口。
“大人，底下发生了什么？”萨米吉亚不由好奇道。他当然察觉了那股不寻常的力量波动，并意识到那是来自以撒的。
以撒却没有回答，而是径自走过萨米吉亚。
血族与巫妖的混血摸摸鼻子，感到有些无辜，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这个喜怒无常的契约者了。
萨米吉亚看着以撒逐渐走远的背影，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他没有忘记此行是作为以撒的护卫被带出来的。
追到缀后以撒半步的地方，萨米吉亚开口道：“如果我做错了什么，请您直接说好吗？请不要自己生闷气。”
以撒的脚步顿了顿，萨米吉亚一个没刹住直接冲到了以撒前面。
“不是你的错。”以撒看着萨米吉亚的猩红双眸说道，“你可以直接回黑镜，我需要一个人静静。”
萨米吉亚犹豫道：“我可以不用担心您的安全吗？”
以撒一脸真诚地嘲讽道：“相信我，如果遇到连我也无法解决的敌人，那么有你在也一样无法解决。
萨米吉亚耸耸肩，随后道：“如您所愿，大人。祝您这一天过得愉快。”
没有理会萨米吉亚最后也小小的冷嘲热讽了一下，以撒目送萨米吉亚离开之后拒绝了乘坐马车的请求，一个人迈步走在浮着一层薄薄尘土的乡间道路上。
无视掉四周贫民投在他那身白色教袍上的尊敬和畏惧眼神，以撒垂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那个黑精灵的话还在以撒耳中回响：
——“您是认命了吗？”
——“您是认命了吗？”
——“您是认命了吗？”
头顶的太阳耀眼刺目，但以撒却感受不到它的温度。他抬起头注视着太阳，突然觉得那是一只金色的眼睛，恰似命运无情的双眼，在冥冥之中注视着这片土地。
在这样神圣冷酷的双眼注视下，声称要掌控自己命运的人，是显得多么幼稚可笑啊。
以撒想起了葛伊，那般愚蠢至极却又充满勇气的反抗，使得其他人都在他的衬托下变成了一个聪明的懦夫，其中也包括以撒自己。此时此刻，以撒不禁茫然了，他曾经也怀着幼稚可笑的希望说要掌握自己的命运，直到他一步步登顶成为信理部的黑暗巨头，直到双圣树之光落到他的手上，他以为自己可以如愿了，但事实并非如此。
正如人类呼唤世界，而世界回以沉默一样，命运始终以不容反抗的凛然姿势凌驾于众生的头顶。
命中注定要杀父娶母的俄狄浦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遵循了命运的轨迹，得知真相后他刺瞎自己的双目、废去自己的双膝，自我放逐于荒郊野外。以撒想起这个古老久远的悲剧，突然猜测道，如果自己真如罗米安所说命中注定要孤绝一生，究竟有几成可能反抗这该死的命运，又有多少可能会最终沦落为流放的俄狄浦斯？
空气仿佛突然凝滞了。以撒停下脚步，与此同时，随着注意力转移到现实中，他终于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
以撒眼中的迷茫褪去，恢复原本锐利的视线。他蹲下身在路边扯下一根草叶，放在手里把玩。
“出来。”
以撒此刻已经远离了城外贫民的聚居区，而距离唐卡斯特城的城墙却还有点路程。偏离了进城官道的郊外荒地向来是个伏击暗杀的好地方。以撒还不至于迟钝到忽略周身潜藏的杀气。
半人高的草丛轻摇，一个影子隐约浮现，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被众敌环伺的以撒露出微笑：“刺客、赏金猎人，嗯？竟然还有血族和狼人。是谁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
没有谁回答以撒。
一个女性刺客首先从以撒右后方冲出，手中的两柄双刃弯刀闪烁着剧毒的幽蓝光芒。
随着刺客近身，她飞速向前划出手中的剧毒刀刃，以撒则一跃而起，越过女刺客的头顶。
“在刺客公会中排名第十三的‘布伦瓦尔德’，以异端教的神祇为名，我有理由判你异端罪并予以裁决。”
以撒轻巧点破刺客的身份，同时一只手闪电般探出，竟然洞穿一个狼人的坚硬头颅！之所以没有直接迎上刺客，就是因为还有一只狼人紧随在刺客身后。
狼人的鲜血喷涌而出，却不能在以撒的白色教袍上留下分毫。
一击落空的刺客回身，正要攻击之时，就见以撒朝空中伸出手。一个【曜日审判】魔法阵以令人惊艳的瞬发水平出现在刺客头顶。
以女武神布伦瓦尔德为名的刺客到底不是神。以撒嘴角露出微笑，残暴、肆虐。
女刺客刚一落入劣势，一个赏金猎人就已经补上进攻的空缺，一把长达半米的长刀已经出现在以撒眼前。
注意到这把刀在进攻的过程中轻松地让一个魔法球泯灭消失，以撒知道那是一把在锻造中掺入了纳麦魔石的破魔刀。私下里，以撒已经将这把价值不菲的刀划入自己的私人收藏中了。
以撒伸出一只手，戴着白手套的手。
剑刃与白手套相撞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手中传来的力道让以撒眯了眯眼。白手套上原本绘制的金色法阵突然向外蔓延出金色的丝线，很快蔓过刀刃，向刀柄处延伸。赏金猎人暗叫不好，但刀刃已经被以撒伸出手指夹住，他此刻除了弃刀之外别无选择，但这把刀的珍贵程度却让他犹豫了。
那是致命的犹豫。
以撒夹住刀刃的手往回一扯，赏金猎人的身躯不由得向前趔趄了一步。与此同时，以撒的另一只手的掌心托着一颗散发着寂灭般危险感的魔法球，迎上了赏金猎人的头颅。
将那柄掉落在地的破魔刀踩在脚底，以撒抬起一只手，禁咒【瓦罗娜十三裁决】的雏形很快浮现在众人头顶，法阵笼罩范围之大，已经完全覆盖了这一片荒地的所有可能藏身的地点。随着以撒的吟唱，这个在圣庭的记载中曾经将一座小城市完全毁灭的禁咒逐渐成型，显露出华美璀璨的残酷真容。
以撒在逼所有还藏在暗处的人现身。
念咒的声音停了一瞬，以撒向前迈了一步，同时飞速回身，伸手抓住一只在悄无声息中袭向他咽喉的锋利爪子。以撒的念咒只被打断了一瞬，咒语很快被接了下去。与此同时他的脚尖一勾，将那柄破魔刀握在手里攻向这个胆敢偷袭他的血族子爵。
尽管现在是白天，明晃晃的太阳也只是让血族子爵感到不适，他自认还是可以在以撒手中撑住——撑到其他人进攻为止。
为了维持禁咒被分去大半注意力的以撒一时半会还没有办法击杀这个血族子爵，而这个时候，三头狼人已经从藏身处蹿出朝以撒扑来，另一个一直潜伏的刺客觉得时机已到也从暗处递出一把匕首。
禁咒即将成型，生还的唯一希望是在那之前击杀以撒，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还有所保留！
这对以撒而言几乎是无解的局面，离以撒最近的血族子爵却看到了以撒的笑容——像看见猎物朝自己扑过来的狐狸。
念咒的声音暂停了，此刻距离咒语完成还差三组音节，已经来不及了。没有咒语支撑的禁咒依旧浮现于半空中，只是光芒不免黯淡。
此刻就连刚刚还心中发凉的血族子爵都心生希望。
轰——
禁咒轰然砸下。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血族子爵不由咬牙暗骂：卑鄙狡猾的人类！明明能瞬发的法术却假装念咒欺骗我们那么久。
禁咒的璀璨光芒之中，以撒的眼睛愉悦地眯了眯，使用力量的时候能让他产生安心的感觉。他确实能做到瞬发禁咒，只是覆盖范围狭小，只好把所有敌人都逼到他身前才好发动。
就在以撒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听到了一连串清脆的叮咚声。
佩戴着十字架的修士从远处缓缓走近，那一连串的叮咚声就是十字架和悬挂它的银链发出的。他的步伐很稳，似乎并不惧怕在圣庭中声名狼藉的信理部巨头。
在圣庭内还坚持佩戴十字架的派系只有——
以撒抬眼，冷声道：“这次的暗杀是你们拉丁东宗教派组织的？”
修士在以撒身前站定，他手捧一本印着亚述帝国国徽的《尼西亚信经》，十字架安静悬挂于他的胸前。
修士缓缓开口，声音恬然淡定，带着常年苦修积累的宁静：“很遗憾。”
是遗憾他遭遇了暗杀，还是遗憾他没能在暗杀中死去？
以撒微笑，带着不亚于眼前这位修士的笃信和平静，轻声道：“把牌太早亮出来，不好。起码你们得等约伯，那个一点都不惹人喜欢的祭司长大。”
“Farol首席执政官大人。”修士没有理会以撒的话，“能否请您移步圣修会。”
“我还有事。”以撒脸上的微笑不变，但眼神冰冷锋利，“如果你们愿意把邀请时间推迟一个月，我会感激不尽。”
作者有话说
第117章 Chapter.1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