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时光终究虚无》路远川

8、1 最好的我们，最坏的我们

　　公演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校园里随处可见关于这场演出的海报，无论是在公告栏，还是在楼梯口，甚至于每一个拐角处，都能见到海报的身影，可见学校对这场演出是多么的重视。
　　海报的背景被处理成了深邃神秘的黑色，主体则是用油彩随意勾勒的简单线条，湖蓝色、海蓝色与洋红色分别从三个方向螺旋式地汇聚到中心，分别代表了三位主角罗伯特、安朱与露斯，三种颜色相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神秘莫测的紫色，预示了三个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魏恳看见了这张海报，若有所思，之后转过头对一旁的青阳说道：“还是这样没有照片在上面的海报好看多了。”
　　“怎么，嫌弃我们的美工？”
　　“没有，还不是你们上次弄的海报，好像是那个……呃……叫什么什么基伯的……”
　　青阳脸一黑，忍住了想打人的冲动，说道：“《基督山伯爵》。食物跟艺术还是有区别的，多读点书对你没有坏处。”
　　“噢对，《基督山伯爵》，就这个！”
　　“它怎么你了？”
　　“就你们那个海报嘛，我不过就是做值日晚了点嘛，刚好那个时候楼道口灯灭了，然后冷不丁我一看，妈呀，你们的荧光绿全在那个头上，吓死我了。”魏恳所说的其实就是地上的安全出口指示灯的绿光幽幽地映射在海报上所形成的反光。
　　青阳撇开了自个儿“头上带绿”，噗嗤一笑，说道：“你怎么那么胆小啊！几个人头就把你吓成那样。”
　　“很恐怖好不好！就跟柯南里面的那个图书馆长突然出现那样吓人。”
　　“你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你已经四岁了，要学会勇敢啊。”
　　其实魏恳的胆小完全可以追溯到他的童年时代，童年时他的父母由于工作原因没有时间陪他，便买了一大箱的游戏盘和DVD给他解闷，也是因为无聊，魏恳没过一个礼拜就全通关了，便慢慢刷着那一大箱的DVD，而那箱DVD中最多的便是《名侦探柯南》，还包括了几张恐怖片，自此魏恳便有了童年阴影，这也就是魏恳为什么天生胆小的原因了。
　　“你俩杵在这干啥呢？”彭扬从楼梯口经过时看到了他俩，便走上前去。
　　“彭扬你来得正好，你觉得这海报怎样？”魏恳说道。
　　彭扬向前进了几步，端详片刻后答道：“简洁素丽，高贵典雅，抽象意境，富有深意，总体看起来挺好的。怎么了吗？”
　　“没什么。”魏恳顿了顿，转而把话题转到了彭扬身上：“下一节不是自习课吗，你现在就背书包，怎么，要逃课啊？带我一个呗？”
　　“没有啦，我去对面上课。”
　　“去对面上课？”
　　“练琴。”彭扬解释道，“走啊，带你。”
　　“那不去了。”魏恳一脸傲娇样。
　　彭扬看了看表，说道：“快上课了，你们快回教室吧，我该走了，有空再聊啊。”
　　“嗯。”
　　音乐教室里喧嚣熙攘着，两人之间有种恍若隔世之感，被放出来后一定要抓住这个见面的机会把自己这百年里积攒的八卦轶闻当作谈资不吐不快，可实际上两人就处在同一层楼，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却愣是把日子过成了度日如年的感觉。
　　“你知道吗？我刚听说他俩散了。”
　　“哈？不是吧？我前几天还看他们在空间里晒合照呢。”
　　“真的，我跟你说……”
　　“咳咳。”马蔺听不下去了，一是她们口中的主人公正是她的某个朋友，二是她素来最讨厌别人嚼舌根，所以平日里的她总是以一副爱憎分明的姿态，对于自己厌恶的必然极力讽刺，时间长了也练就出了一条铁血三寸不烂之舌。但她也时常会意识断片，特别是在激战正酣时时常一下子大脑一片空白，最终败下阵来。
　　“人家怎么做那是人家的事，你俩瞎掺和个什么劲，在别人背后乱嚼舌根有意思吗？”
　　俩人许是觉得理亏，或是觉得应付不过马蔺，相视片刻后，微微颤动的嘴唇也默契般地缄默了。也得亏彭扬的出现替她俩尴尬的处境解了围，否则她俩也不知道这样尴尬的氛围要持续多久。
　　彭扬提着下午来时寄放在门卫那的琴盒从容不迫地走了进来，淡定地走到座位上拿起盒里的琴调试着，一旁的茯媛结束了与周围的人的聊天回过头发现彭扬时说道：“来啦。”
　　“嗯。”
　　伴着上课铃的声响，马蔺走回自己的座位，经过彭扬面前时瞥了一眼，总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无奈上课铃响，只是冷冷地对着彭扬“哼”了一声便走了。
　　音乐老师菲欧娜就着高跟鞋达达的踏地声从门口走了进来，站上讲台后将手上的水杯与讲义放在了讲台上，顺势说了一声“好了好了，安静了安静了，我宣布一件事啊。”瞬间整个教室便如同按了静音键，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着菲欧娜。
　　菲欧娜望着同学们说道：“这边呢接到一个任务，下下个礼拜六市里有一个比赛，各个学校都会派人参加，如果顺手拿了奖不仅仅是你们自己的成就，还是学校的荣光。”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大家都知道哈，我们学校以大提琴和话剧称名，所以这次的比赛跟往年一样，还是从我们这里自己选选手参赛，那你们觉得谁比较合适呢？”
　　“咱是一个集体，那就一个班一起去呗。”后排某男生说道。
　　“你是不是上我课的时候睡着了啊？”菲欧娜质问道，“我是不是说过大提琴曲我最多能接受二重奏？你们倒好，男女混合十二乐坊？”
　　见他吃了瘪后只剩一场沉默，菲欧娜为了打破沉默便又问了一遍。
　　“那还用说，彭扬呀，她不是被您选去参加校庆演出了吗，而且她之前还得过很多第一名呢。”彭扬身后的一位男生果断地说道。
　　“对对对，她是我们这里现在等级最高的。”另一位男生补充道。
　　“她都露过那么多次脸了，凭什么我不能有一个机会！”马蔺也站了出来。
　　“你还不如茯媛呢，人家茯媛虽然没有彭扬出色，但人家可比你努力多了。”
　　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世间最伤人的莫过于比较。马蔺最讨厌比较了，但此刻与她比较的对象可是她最好的朋友，虽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只好悻悻地低下头去。
　　“好啦你们都别争啦。”菲欧娜赶忙安慰道，“这样，彭扬跟茯媛二重奏吧，正好你们两号人物，你们觉得呢？”
　　“挺好的呀，取长补短优势互补。”果不其然，菲欧娜的这个想法得到同学们的一致认可。
　　“那你们还有异议吗？没有的话那就她俩咯。”
　　“没有。”这一次大家异口同声地说道。纵使马蔺想为自己出头，但现状压根没有发言权，自己的实力根本碾压不了她们，更何况还有茯媛在。
　　“那就这么定了。”
　　“行啊。”
　　“好，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彭扬茯媛你俩下课后跟我去隔壁办公室讨论曲目，现在让我们忘了这一PART，上课上课。”
　　下课后，两人如约而至，在这七坪尚不足，六坪颇有余的办公室里是属于菲欧娜一人的空间，一张摆了不少书的办公桌，以及一个米白色的装满了奖杯及证书的书柜，这些奖杯与证书是几届下来上一任音乐老师留下的，绝大部分是他的学生为学校争得的，美中不足的是柜子上还有一排是空荡荡的，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它填满。虽然地方小，但该有的东西一样不落。她熟练地从角落里搬出两把椅子，放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面，示意他们坐下。
　　“其实这一次呢我本来想说让你上的，”菲欧娜指了指茯媛，“我觉得你的水平还行，就是经验不够，你准备什么时候考级？”
　　“七月份。”
　　“那就好好准备吧，还几个月的时间。”菲欧娜接着说道，“好了我们说回来，彭扬，这次你的任务不仅仅是比赛，我希望你带带她，远的不说，先从接下来这两周开始吧。”
　　“你们先好好配合，选个曲目去练着。”她喝了口水接着说道，“先说说你们最近在练的曲目吧。”
　　“《After A Dream》。”“《G大调奏鸣曲》第一乐章。”彭扬和茯媛如实回答。
　　“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我觉得去年他们拉的《殇》挺不错的。”彭扬说道。
　　“嗯对，然后他们还得了第一名。”茯媛补充道。
　　“步前者后尘可是大忌。”
　　“这么说吧，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了解一下这个比赛，了解评委的风格，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所以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我觉得。”
　　“在理。这样吧，我们都回去找找，你们先去找找这个比赛的相关信息，我去找点适合二重奏的曲子晚点发给你们。”毕竟菲欧娜来这里的时间也不久，对于这个比赛也不甚了解。
　　“噢对，”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差点忘了还有光宇，彭扬你记得跟他说一声，如果他能来最好，不能来我再另外安排。”
　　“哦好。”
　　“那就你们仨今天晚上讨论一下，明天来告诉我，我看看可不可行，当然了，你们最好是挑你们之前演奏过的或是比较熟的。”
　　“好。”
　　“记得早点定下来，这样我们才有更多的练习时间，这次通知得比较晚所以时间上有点紧。”
　　“嗯。”

作者有话说

　　杨炅翰《最好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