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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 时间是本小说,时间不讲完 ...

  •   赫胥黎说过,时间最不偏私,给任何人都是二十四小时,时间也最偏私,给任何人都不是二十四小时。每个人都总是有着矛盾的时间,在最忙碌的时候才突然发觉时间弹指一挥,在无所事事的时候才怨叹时间涓涓细流,这样一想来,倒像是人才是个矛盾体。
      在每天的二十四小时里,似乎每个人都将这二十四小时合理规划,利用时间来换取劳动成果:青阳与魏恳虽然两者的工作内容不一样,但实质上一样都是服务人员。青阳虽然是早晚两班倒,但好在这个便利店并不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营业,这就有利于他自己把非工作时间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用来恢复体力,就是所谓的吃饭睡觉,另一部分则多半是抱着自己从上一届学长那里借到的下学期要学的课本啃着,填补自己的精神世界,给自己充充电。魏恳可没有这么遥不可及的志趣,自己每天从下午四点半来店里帮忙一直到半夜一点结束,剩下的时间便是自己的休眠期,除非有天大的不可抗力事件发生,否则这个时间点多半被他浪费在床板上。
      再来看看时新,除了自己想去的时候抢到兼职而出门忍受风吹日晒,剩余的时间可把自己的生活过得滋润不少,姐妹淘一约起来就能喝下午茶压大马路,在家的时候也能打打游戏看看小说,有时候还能自己看视频做点小食,好不惬意。可对于彭扬来说可就不一样了,毕竟下周就要比赛了,她减少了家教的频次,用了更多的时间来专心练琴,天天对着《After A Dream》的谱子挥舞着琴弓,从清晨到黄昏,何惧光线变化,从阳台到书房,何处不绕梁。
      几天的时间过去了,青阳已经把高三上的数学书上的题全部做了一遍了,彭扬都能把《After A Dream》倒着拉一遍了,而时新嘛,虽然看起来无所事事,但她还能有事没事往杜婧家的蛋糕店里走上一遭,学着做点什么,倒是魏恳,除了工作时间就是休养生息,全然当做普通节假日来对待。这足可见时间的偏私对每个人都是不留情面的,至少从这四个人的生活动向可以轻易推敲出来。
      在彭扬家里,父亲对于这座城市里大大小小的器乐比赛简直了如指掌,也许是自己曾经当过音乐老师的缘故,接触面大,人脉相对来说广了一些,自然而然所有大小道消息通通躲不过他的耳朵。这次的比赛是几个月前从自己的一个前同事那里听到的,一个大提琴比赛,自然他便替她女儿报了名,任何机会他都不想让她错过。于是从这之后他便有事没事都会监督一下彭扬琴练得怎么样了,而彭扬也算是被父亲锻炼出来了,一股老道劲儿,自然是配合着练习参赛曲目,万一获奖了也是双赢的事嘛。所以在自己父亲的监督下,每天多拉它个几遍,水到渠成的事,否则怎么可能倒背如流呢?
      这天轮到青阳和单单上早班,因为是早上七点的班,所以店长直接把店面钥匙给了青阳,好让他一来就能直接开门营业,即使这个时间点压根没什么人。青阳拉开卷帘门正把玻璃门上的大铁链子取下来之后不久单单就赶过来上班了,嘴里还叼着从手里的包装袋里拿出来的切片吐司,她打了个早安招呼后将手里的面包袋子递过去给青阳,问他吃过早饭了吗,没有的话就拿去吃。青阳道谢后随手拿了一片叼在嘴上,将手中的铁链锁缠好收进了柜台下面。送货的车在每天早上七点半左右都会出现在店门口,上过早班的青阳已经知道该卸什么货,该签什么单了。卸完货后便开始每天不变的机械动作:将旧货,尤其是保质期特别短的面包蛋糕挪到前面来,再添点新货在后面备着,全部上架完毕后便开始盘过期货,日复一日,循环往复。
      现在是早上九点一刻,青阳正拖着大货篮在最靠外面的货架上盘点货品,单单则是在柜台上整理当日必需品,一男一女,两个人这样的分工再合适不过了。
      “欢迎光临!”单单一扭头看到客人走了进来便喊道。
      青阳的关注点此刻才被单单的话语所转移,他往左边门口的方向望去,又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时新来了。
      “时新?”青阳发现这家便利店像是个中转站,认识的朋友都能在这家店里见上一面,无意也好,有意也罢,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碰上了。
      “噢,青阳哥呀。”时新似乎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更多的表现是淡定,“之前听彭扬姐说过你在这附近的便利店打工来着,还真让我碰上了。”
      “这样啊,好吧。”
      “本来想说来这买个面包的,早饭还没吃,等会儿还要去兼职的……”
      “喏,面包全部都在那。”青阳指了指靠里面的面包货架。
      “好的。”时新径直走了过去,仔细挑选了一袋面包,又去冰柜里摸了盒酸奶,走到了仍旧在盘货的青阳身旁,说道,“我能在你们这儿借个地儿休息下不?我记错时间来早了。”之前那个跟她联络的人喊她明天十点半来这里,结果她记错时间记成九点半,醒来就八点半了,自己急匆匆洗漱完换了衣服之后赶着出了门来到这,才发现来早了,就来这里寻摸着吃个早饭填补肚子。
      “有啊,”青阳放下手里的工作,给她指了下柜台边的椅子,说道,“那边有椅子,你可以去那坐一会儿。”
      “可以吗?”
      “走嘛,带你过去。”青阳把货品记录单随手放在了最近的货架上,领着她到了柜台,时新自己把钱付了之后青阳便示意她到这儿坐着,顺便了解一下情况。
      “你记错时间了呀?”青阳问道。
      “对啊,十点半记成九点半就火急火燎早饭都没吃一路杀了过来,结果才发现我来早了。”时新仿佛一个友尽的表情。
      “发传单?”
      “对啊,这不是说刚好在对面那个小区门口找他拿然后就在那附近发嘛,所以正好就来这里待着等了。”
      “欢迎光临!”单单再次响起了声音。他们往门口一看,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衣着朴素略显陈旧的妇女,在岁月的磨蚀下明显有了抬头纹。他们没有被这个小插曲打断,继续聊着天,不过这次扯到了单单感兴趣的话题她也融入到聊天中来。
      “我之前也发过传单,你一小时有十二块钱已经很不错了,我之前的老板才给我九块钱一小时。”单单讲述着自己的辛酸史。
      “本来我还觉得有点低呢,现在觉得好像还算好一点……”时新瞬间感觉有点欣慰。
      单单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店里那位妇女在千挑万选之后终于拿了包小包薯片到了柜台,单单立刻下意识过去为她结账,接过她颤抖的手里的那包薯片,从她的手部纹理看得出这其中经历的沧桑感。结完账后她快步地夹着臂走了出去,明显比进来时的动作快多了。等她刚走出门的时候门口却响起了一阵警报声响。
      关于警报声,似乎店长在他们一开始上班之前就给他们介绍过了,不过由于不怎么用得到就一句话简单带过了。说起这个警报系统,不像旧款门店那样立两个铁杆子在门边,而是直接附在了玻璃门上,所以平时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视线回到刚才警报响起的那一刻。坐在店里的三个人齐刷刷地往声源地望去,各自都有着各自不同的反应:单单一脸茫然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地转头看着青阳,青阳瞬间想起了店长曾经说过的话,加之应激反应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偷窃,时新只是一个外部人员自然什么都不懂,于是跟单单一样地一脸茫然。
      如果是正常人在自己把警报弄响了的正常反应应该是立马停下来,无论如何也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不背污点,而这位女子的第一反应是下意识地跑路,自然让人生疑。
      “快去追她!”在场唯一一位明白人当机立断。
      时新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到青阳说了声追便放下手里的食物立马跑了出去。而后青阳让单单留下来看店自己也快步追了上去。
      不过话说回来,由于隔了一个柜台,时新与青阳的步履受阻,导致与那位被警报所惊吓到的女子的距离也隔了一段,他们只是本能地凭自己的主观映像往她所逃离的大致方向走去。说神奇也谈不上神奇,毕竟是三十多岁的女人,身体机能可没有十六七岁那么活跃,再加之时新十六七岁的速度,才经过一个转角便显露了踪迹。
      三个人以前中后的距离保持着,最前面的一个想尽力甩掉后面的,后面的两个想尽力追上前面的,谁也不让着谁。就在又一个转角的瞬间,时新的视线里瞬间也消失了女子的身影,这也让刚刚赶上来的青阳感到奇怪,不过转念一想,依照以往电视剧里的套路来演,她最有可能消失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在某家最近的商店里顺着人流作掩护,另一个自然是拐角策略,即在下一个街区中部的小巷子里徘徊,显然这里的地形明显更符合后者的推论,很快他们就在小巷子里再度发现了她的身影,于是遭遇战再度打响。
      不过这场追逐战并没有持续得太久,很快这位女子便败下阵来,原因有两点,一是她自身的原因,跑了这么久身心俱疲,无力再续,二是时新跑起来跟不要命似的,一点都没感觉到累,反倒越来越不具名地兴奋。就在他俩差一点点就要赶上她的时候,她突然在那条无人且转弯便是无路可退的巷子尾停住了脚步,转了个身面对他俩。就在时新直面她正欲抓住她防止她再次逃跑的千钧一发之际,那位奇女子突然一下嗵地一声双膝跪地,显然是走投无路下的无奈之举了。
      只见她嗵地一声跪地,躲过了时新伸出的手使得她扑了空,手里的薯片随之落地,跟着薯片一起落地的还有她口袋里因动作幅度大而掉落的巧克力。接而她一把抱住了时新的大腿,嘴里连声说道:“我求求你……求求你……你听我解释……”这一下子坐实了她盗窃的事实。
      时新被她这一举动搞懵了,一下子不知所措,扑空的手还在上面举着。
      “你要怎么解释?”青阳脑袋转得快,理解并接受事情的时间相对短得多。
      “你是不是偷东西了?”时新开始明白了过来。
      “我……”她开始变得有点失落,放开了抱住时新大腿的双手,跪着倒退了几步,接着双手合十,像参拜佛像那样叩首着乞求原谅,“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他俩此刻倒是有兴致听她讲故事了。从她口述的故事中可以知道,如果她没有扯谎的话,那么就是她有一个嗜赌成性的丈夫,由于赌瘾难戒,致使自己家道中落,既苦了自己也苦了孩子,没有了资金链的她甚至连孩子的小小要求都满足不了,也怪可怜的。而孩子一年前查出患有肾病,丈夫幡然悔悟一下子戒了赌转而找了份正经工作,然而好景不长,他在几个月前因不小心从未加防的工地楼上摔下来丧了命,刚有起色的家庭抵不过天灾人祸再一次跌落到谷底。今天是孩子的生日,之前孩子心心念念想要吃巧克力,毕竟孩子是无辜的,亏什么也不能亏了自己十月怀胎的骨血,可当她发现自己身上仅存的钱都不够买上一块巧克力的时候,她便萌生了一个不好的念头,抱着侥幸心理姑且一试,于是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看到他俩将信将疑的样子,这女子没有声泪俱下与窦娥相媲,她只是轻声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我知道你们可能不信,但事实就是这样的……”她忽而以手撑地,晃晃悠悠地靠着自己的努力站了起来,继续说道,“随我来吧。”毕竟都追了这么久了,来都来了,虽说有一定的戒心,但至少自己在人数上占优势,更何况这件事还没彻底结束,于是便跟着她走了。
      原来这条巷弄最不起眼的巷子尾,也就是转个弯就能进去的那条无路可退的死胡同,那里仅有的三扇门中的一户最破旧崎岖的铁门后面就是她的家,从门上的凹凸感可想而知它承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进门,屋子里的陈设尽收眼底,没有任何隔断,而且屋子极小,如同廉租房一样,加之屋子里的陈设几乎已经堆满了,快要没有地方落脚了,更显得心酸的是,唯一的光源除了头顶上暧昧的灯泡散发出来的光之外便是正对门的那个被铁栅焊死的窗子了。在这不堪的环境下,她口中的主人公此刻正一个人坐在床上孤独地把玩着手里的玩具,见到自己的母亲回来了,脸上洋溢着欣喜的表情,天真无邪的小眼神,似乎他并不知道自己家里的变故,果然孩子就是孩子,任社会的波云诡谲都伤害不了他们,葆有最纯净的天真,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所上心,有时候也能为一件小事而开心一整天,艳阳高照的童年人生,可惜长大后的我们无法回到象牙塔了,这就是成长。正如《小王子》里说的一样:“所有的大人都曾经是小孩,虽然,只有少数的人记得。”
      “妈妈!”孩子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咦?后面的哥哥姐姐是谁呀?”
      “哥哥姐姐是来看你的哟。”那女子说道。
      “嘻嘻嘻……”孩子依旧天真地笑着,“那哥哥姐姐可以来陪我玩吗?”从孩子短短的几句话便能听得出来孩子的家教不错。
      “当然可以啊。”时新爽快地回答,她最喜欢小孩子了。
      青阳倒是只跟他一起玩了一会儿之后便主动去找孩子的母亲,没有选在没有任何隔断的屋子里,而是约在了屋外,当然了,也考虑到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于是他放低了声音,跟她说道:“你的情况我也基本上了解了,我也相信你没有骗我们……”毕竟青阳面和心善,也不会再去追究那么多,况且也没有多大的损失,同时也跟她提了个建议,毕竟是自己的经历,便跟她建议如果她不嫌弃的话可以给他们一些店里每天盘货盘出来快过期的食物,同时也给她科普了保质期这个东西,虽说有点难为情,但实际情况就是这样艰难,她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下来。青阳还说道,也欢迎孩子来店里找他们玩,只要自己还在那里上班就行,他的人际关系就是以自己的善良换来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5 时间是本小说,时间不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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