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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冬天总是免不了连绵的雨，虽说不似春日那么潮湿逼人，但断断续续，淅淅沥沥，身旁总还是备着伞便利。
快小年了，再有两天约莫便是，华云中学的高三学生终于快要迎来半月左右的寒假。
这时候学校里其实已显得冷清，颜奚撑伞在细雨里慢悠悠地走，她从学校门口的光荣榜起，一路边走边看，故地重游，熟悉又陌生。
华云的礼堂在靠近运动场的位置，与教学楼相邻，离校门稍远。此时是该上课的时刻，但陆续有学生往礼堂里去，压抑的氛围染上烟火气息，看得出来不少人已蠢蠢欲动，只待假期到来。
颜奚也进了礼堂，往舞台那边去了，她走到一人身后，也不言语，只待那人注意到她时才笑一笑，十足客套，那人见了她却不止一笑应付，而是面露欣喜，道：“颜奚你来啦？快点快点，给你安排了这边的座位——”那人朝中间一指，“喏，这儿，嘿嘿，和方男神一块儿。”
颜奚这才瞧见了方槭，她只看一眼，微不可察地点头示意，很快便转了眼神。“谢谢。”朝负责主持的热心姑娘道过谢，她绕到长桌后，坐了下去。
这桌其实还挺热闹的，不少人在互相调侃、互问近况，只可惜她和方槭坐在了中央，像硬生生隔断了两头的热络。
这是华云中学每年都有的活动，已毕业的优秀毕业生回母校来做经验交流，除去纯粹的学习讲解外还有不少娱乐环节，很多在校高三生都抢着过来，可惜倒不是礼堂坐不下，但学校硬性规定了每班名额有限，以至于不少人只好在教室里闷头自习。
去年的时候颜奚也来过，倒不是拿到名额名正言顺地过来的，她招呼了两三个人，趁着班主任没注意，偷偷溜了过来。
“颜奚颜奚！”
“嗯？”颜奚略微回神。
“那个，本来负责介绍英语学习经验的那个同学现在在路上堵着了，回头她要是没提前到，你替她一下？”之前的主持姑娘迟疑地看着她，大概不是很有把握颜奚会不会答应。
“方槭不行吗？”颜奚笑了，“方槭当年英语还比我高了两分呢。”
主持的姑娘更加迟疑了，颜奚只是看着她，嘴角带笑，旁边的方槭终于看了过来，颜奚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大概不是什么善意的情绪吧，她想，反正高中她跟方槭关系也不怎么样，再这么得罪得罪，又能怎样？
方槭拧了拧眉，倒是先开了口，他说：“行。”而后又低下头，看自己的书去了。
那主持姑娘朝方槭道了谢，也直直走了。
尴尬的好像只有颜奚，她弯了弯唇角，好像在嘲笑自己，又好像在佯装若无其事。
等到活动正式开始的时候已经是一段时间之后了，礼堂里安静了许多，主持人们很会热气氛，但也拿捏有度，方槭的发言比较严肃正经，几乎没什么玩笑话，颜奚则相当随意，想到什么说什么，其他人说得中规中矩，想来诸位其实也没花大工夫来准备，活动毕竟也只是活动，尤其是学习方法这种过于主观的东西，从来都只能参考借鉴，没有不败宝典。
后半场时有微型访谈，主持人向方槭和颜奚提问，包括一开始就拟好的问题和临时从场上收来的字条上的问题。
颜奚和方槭，算是去年将目标定在国内大学的学生里考得最好的两位，一个在P大一个在Q大，且两个人像是两种极端，一位是后期异军突起，一位是常胜不败，多典型。
关于学习的问题前边已经谈得不少，主持人大概也有些腻味，于是问了不少别的东西。比如问方槭：“大学有没有考虑谈恋爱？”
这个问题方槭还想了好一会才答“没有计划，但不会刻意排斥。”
问颜奚时就犀利很多：“听说颜奚高中时候有个异地恋男友，那两个人现在情况如何了呢？”
颜奚倒是从容：“早就分了。”
方槭这时候看了过来，颜奚通过余光大概注意到了，方槭眼里带着虽然掩饰了，却尚能分辨的惊讶 。
主持人好像也有点惊讶，她跟颜奚其实是初中校友，否则不会如此熟络还敢当众问这样的问题，颜奚那位男友和颜奚是初中同学，当时绯闻还传得沸沸扬扬的。
“真的？”主持姑娘问道。
“这有什么好骗的。”颜奚这会笑了，有点无奈。
方槭此时已转过头去，他拿着手机，低头不知在做什么，一会儿，又重新抬了头，看向主持人。
收上来的纸条很快到了主持人手里，主持人就着现成的顺序向两人提问，大概都是高三的学生吧，问题出格也出格不到哪里去，颜奚怡然自得，想来被问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事。
最后一张纸条，主持人看到的时候表情有点一言难尽，颜奚看对方这脸色，倒是有点好奇，而方槭这时也注视着主持人，他仅仅是看着，没有探寻也没有好奇。
主持姑娘“嗯”了一阵以后，看了一眼方槭，又看着颜奚，一字一句地读起了纸条上的问题：“颜奚，迄今为止，你曾经或者现在，喜欢过方槭吗？”
方槭低下头去，谁也看不清楚表情。台下倒是一片哗然，活动进行到这，场下已没人不知道颜奚和方槭分别指的是谁。
颜奚没有说话，这一次她也低下头去，表情木然，看起来倒是无悲无喜。
场上不正常的安静终于影响到了场下众人的激动。
这时间对方槭来说其实恍惚又度日如年，他绷着一张脸，紧紧盯着地面，周围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不见，橘色的灯光打在地面上，他觉得自己仿佛哑剧的演员，不能说，却也不敢想。
方槭在阴影里微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就这么一次，他不想粉饰太平。
颜奚的声音好像终于从世界那头传来，她音色一直偏冷，这次说话却带了十足的力度。
方槭听到她说：“没有过。”
“从来，我从来没喜欢过方槭。”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