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小羊西

1、序 那年的愿望

　　[2016年佛罗伦萨]

　　现在是罗马时间凌晨三点半，我在这个国家的最后一个晚上严重失眠。起因是要今天偶尔在佛罗伦萨美术学院附近的一家小画廊惊鸿一瞥所看到的一幅画。

　　比起其他作品，幅画实在显得有些幼稚。大块的油彩随意地勾勒出外滩的夜景，生涩的笔触几乎没有任何技巧可言，让人直觉粗糙。但是我却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此驻足，说不上缘由来，大约是画里那些少年的背影总让我感到莫名的熟悉，又或是为了这次逃亡式的旅行走到尽头而伤感。

　　我看了一眼画的署名“dreamt”是梦想的过去式，说直白一点是曾经的梦想，说文艺一点叫那年的愿望。

　　那年的愿望单纯的梦想，记忆中的阳光还有星空底下的仰望。

　　我招来了画廊的店员，对方是个当地的大学生。我不会意大利语，只得用英语磕磕绊绊的和她交流。

　　“can you sell this painting to me？How much”我用着并不熟练的英语，幼稚简单的词汇量和店员交谈，我实在喜欢它，不管花多少钱都想得到。

　　她似乎英语不是很好，也有可能我英语太烂，总之我们的交流得不是很顺利，正当我急着翻出手机用旅行翻译官翻译时，身后传来一个女声，“不好意思，这幅画我们不卖”我顺着声音转身过去，只见一个年轻的女子向这边走来。

　　她的气质实在太好了，我就读于全国数一数二的传媒大学，大学四年美女见得迷了眼，后天的，先天的，气质型的哪种没见过，她的颜值不及那些美女，却让我过目不忘。
　　宽大棉麻质地的白衬衫外套着灰色的绒线背心，下身是墨绿色的半身长裙，如此诡异的搭配也只有她能穿的那么有味道。“不好意思，这幅画不是用来卖的，可能是我的助理搞错了，就把它放上来了。”她的声音也很好听。

　　“老板真的不考虑么，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这是无价的”她走到我们身边取下这幅画，捧着它看了很久“其实，这不是我的作品，是我一个很特别的朋友画的。所以真的很抱歉，我不能卖”

　　透过她的眼神，我明白这幅简陋粗糙的画作下面一定有一段刻骨铭心到难以忘却的故事。

　　每个人都有故事。

　　就比如我，结束了7年的爱情长跑，原以为可以happy ending的校园爱情还是毁于残酷的现实，我们的爱情结束的很干脆，也很无奈。

　　挣扎了一年的异国恋，最终死于“我们回不去了”。那是承载了7年回忆的爱情故事啊，你怎么那么狠心说放就放呢，我们一起走过的路，第一次牵手时你穿的衣服，第一次约会时食物的味道，第一次接吻时的天气，和你看过的电影，和你一起做过的试卷我都记得。

　　第二天一早就起来了，或许想到要离开，心有些不甘，我重返昨天去的那间画廊。美女老板今天也在，她搬把椅子坐在门口一边晒天阳一边看书，昨天的披肩长发用一根青花瓷图案的簪子随意的挽起，偶有碎发垂落在鬓角，别有一丝味道。

　　“没想到你还挺执着的。”她看到我，笑着说。

　　“那如果我再强行夺人所好，那岂不是很不道德。这又不是电视剧，我也不是霸道总裁，只是我马上就要回国了，想在走之前再看一眼。”

　　“你这小姑娘真有意思”她在书页上折了个角后合上书本“你是90后吧。”

　　我点头“其实也不小了，95年出生，都22了，今年都要开始实习了。”我不想承认自己很小，这代表着幼稚的青苹果。

　　“年轻真好，其实我是90年出生的，只不过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我的好朋友，就是这幅画的原作者，她今天和她男朋友领证了。这可是校园爱情哦，”她忽然站起来，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不过我很乐意听她的故事“对不起，你可别嫌我烦，我总觉得啊青春的年华好像就在昨天一样，没想到大家都要成家了”

　　都要成家？我的目光注意在她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难道她也要嫁人了？我想起昨天画中的四个少年的背影，难道也是一段喜结良缘的校园爱情？可是，为什么在她的身上看不出新婚的甜蜜，为什么她的眼神充满着微微的失落和遗憾，为什么她昨天会盯着那副画看了很久很久舍不得移开眼。

　　“那你们的故事，是不是和这幅画有关”

　　“是”她点头“这幅画还是十年前画的，那一年我们才1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