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暝色醉岚》沐雪非尘

17、夜华幕启（修）

　　残阳如血，把整个大地染上绯色。在最后一米阳光消失之时，雨涵将手中的火把抛出。火星漫天，似烟花般璀璨夺目，几秒内燃尽生命的全部，只留下“消逝”的空虚怅惘。

　　雨涵木然地看着火光如星尘陨落，渐行渐暗，若有所思。通透的眼底仿佛深渊井水，或隐藏住情绪汹涌而不可见，或清澈见底而无遁形，叫人分辨不能。

　　不待旁人细辩秋毫，忽有一墨色庞然大物从天而降。

　　蝙蝠？？！！！

　　雨涵瞬间怔住。那蝙蝠翼展九尺，身高可比一只成年棕熊。纵使是见惯珍禽异兽的雨涵（雨涵：谁叫我哥有迷恋怪物的嗜好……）也被惊得哑口无言，目光呆滞。

　　“四公主，请带我去见胤天暝殿下。暴雪将至，我们必须尽快出发。”巨蝙蝠上翩然翻下的美男子语气恭敬却又疏远。

　　“呃？哦……”雨涵还有点反映迟钝，被他一唤，神志才清醒过来。“他们在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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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暝殿下，请随我动身吧。”那男子彬彬有礼地福了一福，虽然用了敬称，却丝毫没有畏惧我的名号，反而感兴趣地打量起我来。

　　“看够了就带路吧。”我冷冷地回答。他可爱的露齿微笑，在心里吐吐舌头，做了个邀请手势。“殿下请随我来。”

　　引领我们来到巨蝙蝠面前，他从皮囊中取出几件长披风，“高空风雪交加，且寒冷异常，请各位穿上这个。”

　　看似厚重的披风裹在身上却几乎感觉不到重量，暖洋洋的感觉让我回想起当年围坐在壁炉旁听圣诞赞歌的日子。

　　确保流岚整个人被披风裹了个严严实实，我询问地扫了那人一眼。

　　“殿下是想问我们保密路途的方法吗？”见我默许，他继续道：“宫主有令，几位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叫属下不得无礼。我们诚心邀请诸位到夜华宫作客。”

　　给予我们求之难得的信任吗……究竟这夜华宫主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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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度寒风钻心剜骨，带来身心俱惫的痛苦。又在初见夜华宫时一扫而空，鹅黄色的墙壁慵懒地垂下紫罗兰色天鹅绒幕帘，映带雪色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清流如镜而环，惠风和畅，高贵典雅犹如欧式宫殿。青松石板铺成一条小径，在水镜中若隐若现，直通座落水镜中央被雾气装点成桃源仙境的主殿。若到了晚上，月晓清风想必又是另一番风韵。

　　突然想到中国惨遭毒手的圆明园，单就为了保护这样堪称艺术品的宫殿，夜华宫隐于世俗的决定便可称得上英明。

　　“你好像很满意我的宫殿装饰。”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殷慕，不现在应该称为殷宫主了，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半真半假的回答。

　　“收了你那套敷衍的官话，我不需要。先进来再说吧。”墨色如夜的丝绸披散身后，宽松简约的裁剪，恰到好处的束身突显出殷慕颀长的身形。不知用了什么染料，月光下，轻纱闪耀星光点点，使他宛如森林里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紫檀木沙发上银缎软垫垂落淡金缨络，一看便知主人喜好享受。墨紫暗火图腾的帷帐反衬出殷慕象牙白色发丝汇集星月光华。夜的幽静，月的清冷，星的柔和，迷人的夜色荟萃在这夜华宫中。夜华宫，集夜之精华所在。

　　“你有办法救他吧？”我打破这叫人昏昏欲睡的气氛。

　　殷慕神色复杂地斜睨了流岚一眼，惊鸿一瞥还来不及深究便被主人垂下的眼帘隐去。再张开，眸子里不带任何感情。

　　“自是可以，但非情非故，我凭什么耗费三十年功力救一个终究要死的人？”殷慕发间的火云石泛着诡异的红光。

　　“解释清楚。”我不由得握紧怀中人纤细的手指。

　　“他所受的蛊术并不一般，是施术者用自己的生命养成的，只有施术者能解。但看他的状况，施术者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之前有人给他加过一道封印”，殷慕扫了雨涵一眼“但随着蛊虫的成长，暴动会越来越强，冲破封印的一瞬，他就会死去。我可以给他续命，用我的功力增强他的体质以抗衡蛊虫冲破封印的冲击，但蛊虫未死，他就会受到蛊虫的蚕食，最多可以支持半年。你说，我又何必去救一个将死的人呢？”殷慕笑得天地失色，却带有淡淡的自嘲。

　　“夜华宫宫主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你不需要用激将法，既然我让你来自然不会让你空手而归。若你打败我，我便告诉你救他的方法。若你做不到……失去总是痛苦的。”

　　把流岚放在紫檀沙发上，我轻抚他柔顺的发丝。“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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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胜负已分，请你遵守自己的承诺。”我的剑距离殷慕的咽喉只差寸许，衣着未沾纤尘雪沫。

　　殷慕眯起眼思考片刻，单膝跪地，剑锋指地，行君臣礼。缓缓道：“我，殷慕，即日起率夜华宫众听令吾主——胤天暝。”

　　“我不需要你臣服，你只需说出蛊毒解法。”我道。

　　“无所谓，比试仅仅是试炼，冥冥中自有定数。这个夜华宫迟早都是你的，你也无需推辞。你若想完全解除蛊毒，还需要一样东西。”殷慕低垂的视线并未抬起。

　　“说。”

　　“想必你早已听到这个名字，‘涟耀’”，『虽然不是我的创意，不过只要让命运之轮继续滚动，借来用用又何妨。』殷慕心想。

　　又是涟耀，看来我非得把这东西找出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