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暝色醉岚》沐雪非尘

15、无解之毒（修）

　　“轰！”响若五雷轰顶，我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第二次了。我的心脏几乎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重创，疼痛欲裂。看着流岚比白纸更加苍白的面色，托起他冰于瑞雪，脆弱于嫩柳的素手玉指，四周空气也仿佛在此刻凝结，静若寒蝉。

　　岚受了重伤。岚被被粹毒银针刺入心房。岚是为了救我而伤。剧毒在岚的体内迅速蔓延，几乎夺走他的性命。

　　我拼命从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中抽取出这几条信息。“去找雨涵！！！”意识在叫嚣。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呐喊。混乱、浑沌，我的双瞳在虹色之间变换不定，血郁的赤红，无思的橙黄，冰封的青蓝，痛绝的墨紫。双手紧紧搂住流岚的双肩，不断地骗自己，这样就能让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哪怕只是一点，希望能减轻自己对“失去”的恐惧。

　　岚！我不会让你死！绝不！

　　托抱起流岚清瘦得骨架分明的身体，从破窗跃出。雪色身形隐没在黑暗中。
　　紧随而发的几道寒光呼啸飞向窗外的身影。“乒乒乓乓”几声便已消散无踪。莫情的暖玉青锋剑顺势划过黑衣人的颈项。鲜血喷薄而出，青锋剑滴血不沾，清丽不似凡尘之物。“若是伤了那个人，慕会伤心吧。”隐没于阴影之下，没有人注意到莫情落寞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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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初冬，街道上铺满金黄的银杏叶，宛若一张直通天界的御用长毛厚毯。树梢上仅剩余几片恋家的树叶在风中颤颤巍巍，瑟瑟发抖。

　　见此景，悲秋之人想必会诗兴大发，即兴而吟，数百年后遗为众家传诵佳作。无奈满心记挂这流岚安危的天暝无欲赏景，一门心思寻找平时叫人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任她为所欲为的雨涵。

　　“雨涵！”我用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狂喜语气呼喊，内力将我的声音迅速传到雨涵耳际。
　　“哥哥？你怎么在这儿？”雨涵先是诧异，在看到我怀里昏迷不醒，柳眉紧蹙，不时呻吟呓语的流岚之时，脸色大变。不待我开口，雨涵一把夺过流岚的身子，纤细的手指扣住他的腕脉，继而又翻看他的眼脸，无声地喃喃着什么。仍是清冷狭长的寒光，不同的是，这次它们却让我感到一丝心安。入袖取针，抬手刺穴，反手贴紧流岚的后背缓缓将内力注入流岚体内，引导流岚的内力运行周天。数刻过后，雨涵、流岚均已汗流浃背，额间白气肉眼可见。

　　抬手，收息，气沉丹田。雨涵忍着精疲力竭的虚脱，将一颗药丸放入流岚口内，助他吞服下。
　　“雨涵，他不会有事的，对吗？”温柔至极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笃定，似在说服她，也像在说服自己。
　　“哥哥……”，雨涵欲言又止，挣扎许久后，幽幽道：“哥哥……他的毒，我解不了……”
　　“？！”
　　“准确来说，他中的不是毒，而是苗疆传来的一种蛊术。我拼尽全力也只能暂时压住它的毒性，对于解毒，我无能为力……”

　　“岚，会死？”我微弱的声音更像在自言自语。

　　倏地，我的眼瞳变成嗜血鲜红。“我要让全城的人给岚陪葬！！！”痛到颠狂，我已失去对自己的控制。本能地刺穿眼前的咽喉，划开细嫩的肌肤，让凌霄饮血。看不到脚下血流成河，听不到人们尖锐惨叫，放不过狼狈逃窜的人们，感觉不到肉沫飞溅，腥味四溢。发布给四肢的指令只有一个：既然岚会死，凭什么你们活得幸福？！

　　时间仿佛“倒退”回2005年，我无知无觉地重复着同一组动作：举匕，出刀，收刃。没有怜悯、没有同情、没有痛苦，什么感情都不存在。只是不断进行着杀戮。

　　一个老妇颤抖着搂紧怀中的小女，眼含乞求道：“大爷……大爷……放过我的女儿吧！她才四岁啊！您要杀就取了我这条老命去好了！”

　　我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看着老妇嘴唇紧咬，幼女啜泣痛苦，周身弥漫着绝望与无助，还有痛恨。

　　“够了！”一只手紧紧拉住我的手臂，力道之大让我几乎动弹不得。反射性地将另一只手挥出，却意外被那人闪避开来。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气息，是谁？
　　“啪！”我的脸颊瞬间红肿一片，我迷茫地看着他。他打我？天下居然还有人敢这样对我？
　　“你清醒点！”谢无逸向我怒吼。“听着！你的小猫还没死！去雾色山脉找夜华宫宫主，他有办法救人！”
　　“岚，不会有事？”恳求似的望向他，只盼他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那小子命大，绝对死不了！”听得谢无逸的回答，我暗暗舒一口气。拥紧怀里的流岚，我暗道：“岚，你听到了吗？你不会有事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死在我面前！”

　　谢无逸唤过自己的坐骑，道：“够了，磨蹭什么，你不是赶时间。快上来，我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