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世纪]无尾之箭》红姜花

8、第八章

　　第二次了。

　　这是凯丽安·塔比斯第二次差点死于洛根·麦提的算计。

　　一名抵达奥斯塔伽不过半天的新兵，口出狂言说堂堂公爵大人正在策划着阴谋。既没证据也没破绽，谁又会相信呢？况且纵然邓肯选择相信也没有用处，制定作战计划的不是他。

　　第二次。

　　凯丽安咬牙切齿地想道。

　　甚至于在害死国王的同时，他还不忘再特地坑自己一把。原本的计划中国王凯兰与邓肯极力推荐她与灰卫阿里斯泰同行去点燃烽火，而作战桌前的洛根却用好像很冷漠的语气说她更适合于与大军随行随时准备从前线传达消息。

　　他多此一举的吩咐让凯丽安更为怀疑。传达消息？怕是整个前线都再也没有了消息，当暗裔如同海啸入境般突入大军时凯丽安就意识到了不好，而待到烽火点燃援军却迟迟没有动静时，她已经后退至整个战场的大后方。

　　这可能是凯丽安人生中最为耻辱的一次经历，比上一次轻信于他更甚。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当逃兵的一天。

　　屈辱的苦涩在凯丽安的口中挥散不去，她恶狠狠地拽紧腹部的绷带。

　　现在她身处奥斯塔伽不远处的洛泽林。见识到暗裔兵力的凯丽安深知这儿很快就会由怪物的铁蹄踏平。可是洛泽林地方太小，根本没有雷德·珍妮的孩子，凯丽安既不能通知当地贵族也不能凭空变出军队，她所能做的，只有在教堂门口一边包扎伤口，一边用看待死人的目光环视着四周哭泣哀嚎的难民。

　　只是凯丽安没料到的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灰卫，不止她一人。

　　当看到阿里斯泰向自己走来时，凯丽安先是惊讶了一下，但是在发现他身边婀娜的荒野女巫时，所有的疑问便烟消云散。倒是对面的灰卫大大吃惊了一下：“你还活着？”

　　是啊，还活着，以当逃兵为代价。凯丽安阴郁地扯了扯嘴角：“很高兴看到幸存下来的不止我一个。”

　　“但是国王死了。”阿里斯泰看上去松了口气，又像是觉得无法接受，“洛根撤走了军队，把凯兰与所有的灰卫丢在了战场上。”

　　“我警告过邓肯。”凯丽安绑好绷带，站了起来，“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说实话，凯丽安并不知道。

　　她知道洛根·麦提不喜欢贵族，也知道他与国王凯兰在理念方便有着相当大的分歧，她甚至在邓瑞姆的孩子那里得知本身洛根就不赞成于奥斯塔伽发动决战。她猜得到洛根会有动作，但是即便是凯丽安·塔比斯也万万没想到，戴恩河的英雄，拯救费雷登于水火中的人，会背叛这个国家的国王。

　　或许暗裔只是个小问题，更大的问题在于，这个世界疯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阿里斯泰问道。

　　“我要去邓瑞姆。”凯丽安回答，“找洛根算这笔账。”

　　“什么……你疯了吗？！”阿里斯泰露出震惊的表情，“你认为凭借你自己就能杀死他？”

　　他身旁的荒野女巫挑了挑眉：“我倒觉得这是个更直接的法子。”

　　“不行，不能这么送死。”阿里斯泰坚定地摇了摇头，“瘟潮才是最关键的事情，我们还可以用灰卫的盟约要求矮人精灵，甚至是法师出力协助，共同抵抗暗裔。”

　　然而凯丽安可没觉得她和阿里斯泰是“我们”。

　　“很好，那你去办这件事。”于是她胡乱地点了点头，“我去邓瑞姆。”

　　“你——”
　　“——别你你你没完。这对你有好处对我可没有，你知道凯兰死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阿里斯泰·塞尔林？”

　　凯丽安的这句话，就如同带了法师的石化术般，径直将阿里斯泰钉在了原地。

　　精灵终于肯抬起头，正眼打量面前的灰卫。他很年轻，和自己差不多大。只是脸上还带着掩饰不住的天真和倔强。这不是什么坏事，凯丽安清楚的很，甚至对于他来说，这都还不够。

　　“国家不能没有国王，贵族们将会召开会议推选出一个统治者。你可是塞尔林家族最后的血脉，伊蒙会把你推到贵族面前，如果你能成功拉拢各势力的联盟，这会为你竞争王位增添不少底气。”

　　“我怎么可能当国王？！”
　　“不可能也得能。”

　　阿里斯泰自己说过，他在成为灰卫前接受的是圣殿骑士的教育。可是凯丽安掌握的消息的更多，她知道阿里斯泰受过伯爵伊蒙的照顾，她甚至知道，把阿里斯泰托付给伊蒙的，是曾经统治这个国家的人。

　　“或者你想看到洛根成功掌握住费雷登的大权，放任瘟潮吞噬费雷登？不信你去找伊蒙，他一定会和我说类似的话。”

　　就算是他拒绝参与这场博弈也没关系，不管洛根在盘算什么，凯丽安绝对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难道就没人考虑一下我的意愿吗？”

　　凯丽安自嘲般扯了扯嘴角：“有啊，那就是你自己。不想去做的话，谁能去逼你呢，阿里斯泰？”

　　青年抿紧嘴唇。

　　她觉得他还是想反驳什么，或者说继续劝说自己与他同行。但最终阿里斯泰什么都没说出口，很好，至少证明他比凯丽安想象的要好不少。

　　“那你呢，”最终打破沉默的是荒野女巫，凯丽安记得她叫莫瑞甘，女巫用金色的瞳仁紧紧地锁定住了精灵，“你又打算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灰卫？”

　　还能是什么角色呢？凯丽安根本不关心谁是费雷登的国王，甚至瘟潮不瘟潮于她也没什么妨碍，天底下乱子越多她过得越高兴，但现在碍事的是洛根·麦提，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最擅长的角色。”说着，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匕首，“邓瑞姆是我的家乡，我比洛根更熟悉那里。”

　　也是费雷登的雷德·珍妮之友的家乡。对于凯丽安来说，邓瑞姆的王宫，在孩子们的帮助下，在她精灵身份的掩饰下，可要比爬墙翻进渥伦城堡主人的卧房要简单的多。

　　她的动作自然落在了莫瑞甘的眼里。荒野女巫像是认同更像是恶意地挑起一抹笑容，而后她的眼神停留在了凯丽安的脸侧：“我可以帮你治愈脸上的伤口，不会留下疤痕。”

　　凯丽安·塔比斯蓦然笑出声。

　　划过左眼的刀痕自离开奥斯塔伽便疼到了如今，药膏止住了血却无法让皮肤恢复如初。凯丽安知道自己继承于母亲的面庞有多么精致，可她不在乎。

　　“留着为好。”

　　她拒绝了莫瑞甘难得的好意。

　　“算是一个警醒。”

　　好彻底记住这次的教训，绝对不能再有下次。

　　并且，她要加倍奉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