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子与葵》东吴一点红

1、搬来的新邻居

　　七岁那年的夏天，森川葵放学回家，看到隔壁空置了很久的别墅门口停靠了一辆卡车。穿着蓝衣服的搬家工人在卡车与别墅之间来回忙碌着，正把车内的一箱箱货物搬往别墅中。
　　是有新邻居要来了吗？
　　她站在路边，好奇地盯着别墅看了许久，直到有搬家工人注意到她，善意地向她挥手，葵这才回过神来，甩着两条细细的小辫子，胆怯而害羞地跑回了家。
　　这天晚上，从在厨房准备晚餐的母亲口中，森川葵得知别墅的主人很快就要搬来这里疗养。
　　果然，第三天傍晚，葵才放下书包，就听见楼下门铃响了起来。
　　小楼的隔音效果不好。远在楼上，葵能清楚地听见母亲穿着室内拖鞋急急忙忙跑去门边开门，紧接着响起的是她惊喜的低呼。模模糊糊的几句对话后，没过多久，楼下传来了母亲拉长声音的呼唤。
　　“葵——！葵——！快下来，有客人哦！”
　　“嗯……嗯！”
　　葵深吸了一口气，像只活泼的小雀一样蹬蹬蹬跑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放学路上被风吹乱的头发，再拎起制服裙的裙摆前后瞧瞧，觉得完全看不出不妥，这才羞涩地对着镜中的圆脸姑娘笑笑，匆匆忙忙跑下了楼。
　　客厅里此时已经满是欢声笑语。
　　一位穿着优雅的黑色礼服的漂亮夫人正坐在沙发上，与对面的母亲相谈甚欢，漂亮夫人的旁边，安静地坐着一个身穿大红色洋装的黑发小女孩。听到葵的脚步声，女孩偏过头，刚好与跑完最后几阶楼梯的葵对上视线。
　　发觉自己刚才奔跑的样子有些不雅，葵不好意思地扯扯裙摆，对女孩笑了笑。
　　女孩歪歪头，呆呆地眨了眨眼。
　　“她是？”
　　盯着葵看了片刻，她突然转头，毫不客气地询问森川夫人。
　　正在与月守夫人讨论当季新款和服的森川夫人愣了愣。发觉女儿已经下来，她大方地笑笑，原谅了女孩的不敬，转而对葵招招手，将女儿推到月守夫人面前。
　　“啊啦，葵真是的，说过多少次不要在楼梯上跑了……月守夫人，直子小姐，让你们见笑了，这是我的女儿葵，森川葵，今年七岁，刚好与直子同岁哦。”
　　“啊——真是位活泼又漂亮的大小姐，森川夫人真是有福气呢。”
　　漂亮夫人以手掩唇，发出了虽然夸张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虚伪的赞叹。在月守夫人打量的目光下，葵羞怯地抓住裙摆，红着脸低下了头。
　　“葵，这是我们以后的新邻居月守夫人和她的女儿直子小姐，快与夫人和小小姐打招呼。”
　　看女儿迟迟没有反应，森川夫人在葵的背后推了两下。
　　受到母亲的催促，葵鼓足了勇气，抬头对看起来高贵又优雅的月守夫人笑了一下，然后再看向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自己的月守直子，微微点头，两颊上浮现出健康的红晕。
　　“夫人好，月守小姐好，我叫葵，森川葵。”
　　“啊，真是乖巧的孩子呢……不过不用这么见外，叫我凛阿姨就好了，来，这是直子，你们年纪一样大，一定能成为好朋友的。”
　　说着，月守夫人拉过直子包裹在白色蕾丝手套中的手臂，将葵的手塞进了直子的手中。
　　“那么，就让两位小小姐在旁边沟通一下感情，月守夫人，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看从进门起就沉默寡言的月守直子似乎对自家女儿非常感兴趣的样子，森川夫人笑着端来了几碟茶点放在两个女孩面前，然后便与月守夫人重新开始了对话。
　　沙发这一边是其乐融融的氛围，那一边，被硬塞到月守直子与月守夫人中间坐着的葵却有些煎熬。
　　毕竟是盛夏，才刚从学校回来，连衣服也来不及换，白天运动过的汗味还留在身上。远远站着并没什么，但紧挨着直子坐下后，葵总担心对方会嫌弃自己身上的味道，不自觉就想躲开她。
　　直子见状，攥紧了掌心葵的手。
　　“你躲着我。”
　　她看着森川葵，直白地道。
　　被当面揭穿，葵觉得非常尴尬。
　　“不……我没有……”她想努力扯谎，但顶着直子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神，谎话在嘴边滚了几下，最终仍没能说出口，“那个……那个……汗味……”
　　“嗯？”
　　“就是……今天天气很热不是吗，回来了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有味道……所以……”
　　把真实原因再解释了一遍，作为一个从小被教育要整洁爱干净的女孩，葵觉得丢人极了。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也越来越低，真恨不得能整个人埋进地洞里。
　　“是吗？你凑近点。”
　　听了葵的话，直子完全没有嫌弃的样子，反而向葵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
　　葵摇了摇头。
　　“不要……今天放学路上追着小狗跑了一会儿，流了很多汗呢，你还是别离我太近了。”
　　“小狗？”
　　“对，是这附近的流浪狗，全身都是黑色的，就两条前腿是雪白的，像穿了白靴一样。保健所的人来抓了几次，都被它跑掉了，可聪明了呢……”
　　发觉直子的注意力被另一个话题所吸引，葵松了一口气，转而绘声绘色讲起了“穿白靴的小黑”的趣闻轶事。
　　“哦？真有意思。”
　　冷不防，直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
　　葵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直子竟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自己。此时此刻，她的脸离自己只有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葵能很清晰地看到直子浓密卷翘的睫毛、大而明亮的眼睛，与嵌在她右眼角那颗漂亮的泪痣。
　　完美符合传统日式美人标准的直子，漂亮到让葵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
　　“你……你有兴趣的话，我再讲……”
　　她结结巴巴地说着，身体不自觉向后仰，生怕靠得太近会让直子闻到身上淡淡的汗味。激动、喜悦与自惭形秽，各色复杂的情绪交杂在葵心头，让她一反以往的跳脱，拘谨了不少。
　　“嗯。”
　　直子轻轻应了一声，抢在葵的身体完全撤走前突然伸手扳住葵的肩膀，把脸凑近了葵颈侧，细细嗅闻。
　　有发丝拂过锁骨，痒痒的，糙糙的，葵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羞愧、难堪与愤怒齐齐涌上心头，让她的脸烫得不可思议。
　　“你……”她抖着声音指责，话还未出口，耳边忽而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
　　“太阳和汗水的味道……真怀念啊。”
　　“诶？”
　　“啊啦……直子，你在干什么呢。不好意思啊，小葵，直子这孩子从小心脏就不好，所以对于像葵这样健康又有活力的孩子，她总是很羡慕呢。”
　　旁边的月守夫人看出了气氛的尴尬，忙分开抱成一团的两人，从旁边打圆场。
　　“心脏不好？是这样吗……”
　　听见月守夫人的话，葵一愣，第一时间看向了直子的心口。
　　就这样看当然是什么问题也看不出来了，但葵突然发现了一些一直被忽视的细节。与自己健康红润的肤色相比，直子肤色苍白，双唇干涩，没有血色。哪怕是炎热的夏天，她仍穿着一身长袖的洋装，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没有流一丝汗，看起来真的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直子酱的身体不好吗？”为了确认，她又问了一遍。
　　直子撇过了头。
　　葵忽然觉得有点不忍心了。
　　“抱歉。那个……小狗！小狗的事……我继续讲……”她讨好地拉了拉直子的手，发现被包裹在蕾丝手套中的手也是冰凉的，心里不由更难过了，“还有除此之外，你想要什么，我能做到都帮你……”
　　掌心的手动了动。
　　“真的？”
　　“嗯。”
　　葵用力点头，换来直子腼腆一笑。
　　“那么……你能做我的朋友吗？我想要个朋友。”
　　“当然！……不如说，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啊！”
　　虽然自己本身既胆小又怕生，葵对于比自己弱小的人，却有着无处安放的强烈保护欲。看着眼前笑容温软的柔弱女孩，她觉得自己连心都快化掉了。
　　见两个女孩相处融洽，旁边的月守夫人与森川夫人相视一笑。
　　隔天，放假在家的森川葵便被母亲打发出门，以看望朋友为名带着回礼拜访了隔壁的月守家。
　　月守家的别墅是很久以前就买下的。闲置这么多年，只有一个被雇来看宅的老管家在这里居住。因此，就算是在相隔薄薄一堵围墙的森川葵看来，这座别墅也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地方。
　　老管家将整个房子管理得很好。进门是一座花圃，清爽的碧绿中点缀着大团大团姹紫嫣红的花束，将整个庭院衬托得生机勃勃。
　　穿过花圃，是一段欧式风格的小台阶。葵跟在管家身后，尽量放慢了步子，让自己像个淑女一样走上台阶，走进大门，看到宽敞的舞会厅里，月守夫人带着直子，早已等候多时。
　　“葵。”
　　看见自己的第一眼，直子弯起眼睛，甜甜一笑。
　　这样……犯规……唔、简直天使一样啊……(˶￣᷄ ⁻̫ ￣᷅˵)
　　葵觉得自己的心又一次化掉了。

作者有话说

　　答应了阿灰的男娘……为了换个头像我真是拼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