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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分手……[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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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誓,我从来不愿对任何人使出「苦肉计」,尤其是对展晴。
爹地的寿宴在傍晚七点开席,而我在下午三点到达家门。爹地跟大哥抓住我问我生活可好,妈咪还不忘继续数落展晴。至于进门前已跟我来过一场「逼供」的二哥,他就放过我了。
好不容易管家来催促爸妈先到酒店看看有没有甚么缺失,大哥也跟了过去。爸妈不放心让我一个人去酒店,于是可怜的二哥被留了下来,充当我的「司机」。五点多,送爸妈跟大哥出门后,我和二哥分别回房间梳洗换装,然后再由二哥载我去酒店。
六点正,我们正准备出门。这时,一通来自台湾的长途电话又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东月姐焦急的声音通过电讯网络传到我耳边,她说展晴失踪了。「天扬」和唱片公司上下人人都找人找得快要疯了,可是那个本该乖乖待在台中Studio灌录新专辑的Howard Horde却未见踪影。
我气得差点就要破口大骂——幸好,我没忘记二哥就在我身边。展晴这家伙是打定主意要跟我作对了,很好!他要玩,我就奉陪到底!
我想展晴会来香港,可是既然我要瞒二哥,当然不可能在二哥面前发飙。等成功把二哥赶出门以后,我马上给东月姐回电,请她往机场方面飞往香港的班机乘客名单去查。又过了半小时,东月姐终于来电说找到了,展晴果然搭上比我晚两小时的航班飞来香港。时间一算……他应该在一个多小时前就到了。如果他的目标是爹地的寿宴,那他一定正在前往酒店的路上。
难得我的借口没有被爹地他们拆穿,我当然不可能容许展晴来搞破坏。丢下愣愣地看着我的管家,我跳上当年家人送我的小跑车,往酒店的方向飞驰而去。
刚出了家门不久,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了。我瞄了一眼,来电显示为「无法识别」。我还在赶时间,当然就没有理会;可它响了又响,对方似乎是要响到我肯接听为止。
他(她)最好是真有甚么要事!我把hand-free往耳朵一塞,按下接听键——
「Hi!亲爱的韦熙爱妻,你老公我正跟在你后面呢!」
老公……上帝!
我连忙腾出右手调整后视镜的角度,终于看见没多少车子的路上,果然有一辆出租车正跟在我的车尾后,而且跟得很贴近。
「展晴,你这是甚么意思?你知道东月姐很着急吗?台中那边已经被你弄得兵慌马乱!」
「是吗?」展晴笑得更开心了。「事业跟我的爱妻你,我选了你呀,韦熙,你不该高兴吗?干嘛这么生气……算了,我还是先去酒店给岳父大人贺寿。韦熙,我先走一步啰!」
我的右方是反向行车线,再过去就是山壁了。左边是看起来很坚固的防撞护栏,下面是香港常见的山坡。我看见那辆载着展晴的出租车插进没有来车的反向线,加速企图超越我。
在经过一个弯道时,我略微减速,并趁机低头打开手机的通讯簿,急着想接通已经挂了线的展晴。可是我跟出租车司机都没想到,这向来僻静的公路道恰巧有车经过——该死!那辆客货车的驾驶者是不是喝醉了?那车子开得歪歪斜斜的……对方大概看见有辆出租车挡路,于是进了我这边的行车线,迎头向我冲来——
我只有一个选择!剎车,客货车会撞上我,而且波及到载着展晴的出租车;闪进反向行车线,出租车会被我撞得翻车……我只有一个选择!
客货车刺目的金黄车头灯教我眼前一片模糊。我闭起双眼,双手像自有意识地把方向盘向左打到底……
在一片巨响之中,我听到彷佛整个世界向我压迫过来的玻璃碎裂声、「嗖嗖」的风声、沙石掉落的零碎声音。
我以为我死了。我不知道一切静止了没,只知道我躺在一处很静、很静的地方,有鸟儿凄厉的唤叫、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滴水穿石」般的流水声,一滴、两滴、三滴……「啊!——」不知是人还是鬼在移动我的身体,我痛得尖叫出声。然后,有人忙碌地在我的四肢上动手脚,像是怕我不痛死也似。
摇呀……摇呀……好怀念那种感觉,是妈咪抱着我轻轻摇晃哄我入睡的儿时记忆呀……终于,摇晃的感觉消失了,强烈的光线令我睁不开眼睛。耳边,很吵,有哭声、有液体在玻璃瓶里摇荡的声音、有吵耳的救护车「咿呜」声。
好冷。我一直觉得脖子有种冷风吹过的感觉,可是传来剧痛的地方却又很热,是令人难受的炙热。我想抬抬不痛的左手揉揉干涩困倦的眼睛,全身却软软的,使不出半分力气。我知道,我努力许久,也只是动了动食指而已。
「……」有人呼叫了一声甚么,紧紧握住我的左手。我不知道声音和手的主人是谁,可是从那只大掌传来的暖意温暖了我的心。我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终于放弃和痛楚抗衡,投奔迷人的黑暗怀抱。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耳朵又听到了声音——
「……也顾不了,告诉他别进来,问他信不信我永远不让他再接近阿熙!」
「韦熏,他很担心你妹。两天了,他没有离开过门外那张长椅半步。」
「Asa,别再跟我说这些,我不是阿熊,我不会吃你这一套。他要真疼阿熙,就不可能把她害成这样。你知道吗?我妈看见阿熙伤成这样,第一个反应是嚷着要请律师替全家办移民手续,她说她不要再见到展晴。你不妨继续当『和平大使』,就赌我妈会不会言出必行。」
「韦熏——」
「出、去。Asa,我不想迁怒于你。」
韦熏?Asa?展——晴?他们……为甚么会同时被提起?我记得大哥韦熏向来与Asa、展晴话不投机半句多……算了,我不想再猜,眼皮好重,我想我应该好好的睡一觉!
又一阵半梦半醒后,我终于找到睁开眼睛的力量。可是……上帝!为甚么迎接我的竟然是整个人散架似的剧痛?
「韦熙!」一声惊呼自床边传来,我望向我的左手边,眼前出现一张人脸大特写——是二哥。
「二哥,你干嘛——靠这么近?吓我一跳。」
喉咙干得发痛,声音沙哑得彻底,很难听。二哥识相地起身为我端来一杯水,半托起我的头,让我就着他的手慢慢喝干了那杯水。
「……对了,二哥,是谁送我到医院的?」
二哥把玻璃杯搁在床头柜上,回头看我,似乎有点吃惊地问:「你记得你发生了甚么事?」
「我当然记得呀!我出车祸了对不对?车子滚下山坡了……应该没其它人受伤吧?」
二哥突然一脸严厉地盯着我。
「韦熙,你老实告诉二哥,你是不是故意向左冲的?展晴说那辆客货车向你冲来,你可以往右的,那么你至少不会伤得这么重。展晴说的是真的,你想救展晴,对吗?」
果然谁都可以骗,就二哥这只老狐狸骗不得。我连忙扯开话题:
「二哥,爸妈他们没说甚么吧?」我怕妈咪会去告展晴「谋杀」,而爹地极有可能跟大哥去找展晴拼命。
二哥笑笑,在我脑后多塞一个枕头,让我可以更容易看到他。
「爸跟大哥当了四天『看门狗』,一见『展姓访客』张口就咬,不给一点面子,连可怜的Asa都被下了逐客令。妈嚷着要马上移民,以防止她的宝贝女儿被某位『负心汉』害死——当然二哥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我已经暂时安抚住妈了。你不把真相告诉我没关系,只是剩下的,韦熙,就看你这次怎么说服他们再把你交给展晴。」
二哥就这么肯定我会回到展晴身边吗?可是……唉!谁叫我发生车祸的原因是「那样」呢?之前被二哥一说,我早已原谅展晴了。还气甚么?我还是留点力气来应付爸妈他们比较实际。
嗯……二哥的笑容有点「等着看好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