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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想过就离(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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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一度怀疑过巴婧妃是不是得了产后抑郁症,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脾气不好我知道,我也在处处忍让着她,鸡毛蒜皮的小事,能睁只眼闭只眼我绝对不会对她大声说话。可这次因为我回去看我妈,且只要我一提起我家里人怎么样怎么样,她就像受了什么要命的刺激,这一点我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出“离婚”了。
这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就跟说着玩儿似的,轻飘飘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说没感觉并不是说我不在乎巴婧妃,或者说离不离婚都无所谓。她第一次提“离婚”是在我们结婚后的第一年年底。我清楚的记得那天中午我打电话过去关心她有没有吃好饭,而碰巧她正挺着大肚子在烟熏火燎地忙着做饭,估计她是想到我闲来无事才给她打的电话,而她则没人陪,没人照顾,心里一委屈就把我恶狠狠地臭骂了一顿。我当时也觉得很对不住她,但一想到自己也在努力工作就任着性子和她吵了一架。她在电话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数落着我这个一点也不顾家的男人。吵完架,我的心情坏到了极点,没有心思工作,躲在卫生间里抽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烟。心想,早知道结了婚是这个样子,早知道巴婧妃是如此一个不讲理的女人,早知道婚后就要小孩会有如此大的压力,我干嘛要把自己搞到如此狼狈的境地?一个人单着不是挺好的吗?
更要命的是那天快下班的时候,巴婧妃在给我打了无数个未接电话之后,她妈妈也就是我丈母娘也打电话过来了:“凡子啊,你们俩怎么就吵起来了?”。
我说:“妈妈你不知道,其实我和婧妃之间什么事都没有,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对我发起火来了。”
“凡子啊,不是妈妈说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个时候你得让着她,她现在怀着宝宝,脾气肯定是有一点,但你不能再惹她生气啊,她一激动,万一动了胎气就麻烦了。”丈母娘语气平和地对我说。
丈母娘这话就像一根鱼刺卡在我的喉咙里,我只能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女儿的脾气我最清楚,妈也知道不是你的错,但你是男人,很快就要做爸爸了,在这个特殊时期,你要主动点低头认个错,打个电话哄哄她就没事了,好不好?”丈母娘在电话里给我支招。
丈母娘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有什么话说?我想,认错就认错吧,跟自己的老婆低头代表的是智慧而不是软弱,更何况她此时此刻还那么辛苦地怀着我的孩子呢。于是,我硬着头皮将电话拨过去,温柔地说:“老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该惹你生气,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你以为你打个电话哄哄我就算完事了吗?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我也不想和你这么过下去了,你根本就不值得我托付一辈子!”她语气决绝,对我的主动低头根本就不买账。
“我都真诚的跟你认错了,你还不肯原谅吗?那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真正原谅我?”没耐住性子的我再次提高了嗓门。
“看看,这就是你主动认错的态度?王一凡,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们离婚!”
电话那头的吼声戛然而止,而电话这头的我也开始陷入无尽的烦闷和痛苦中。
结婚才刚满一年,孩子都有了,离婚算个什么事?再说,我也没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就这么因为吵个架而离了婚,那我们这几年的感情又算什么?从我们谈恋爱到结婚,我自认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巴婧妃的事,也尽到了作为男朋友和作为丈夫应尽到的一些责任,比如平时做饭洗衣服,比如结婚后上交工资卡,比如买节日礼品买花买巧克力等等。为什么无论我做什么,无论我怎么做,好像都不合她的意?
思来想去,虽然内心很纠结,但我还是决定退让。丈母娘说的是对的,现在她还怀着孩子,我就是同意和她离婚,不仅法院不同意,亲戚朋友的吐沫也会把我淹死。我宁愿相信她说的“离婚”只是为了气我,因为我不能天天守候在她身边,不能让她感觉到温暖,这是我作为丈夫的“失职”。想想她在家里挺着大肚子,走路都不方便,又没有人陪她说说话,那种孤独、寂寞、空虚和无聊,一点点的不如意都有可能刺激到她的神经,她突然发个脾气也是能理解的。
想到这里,我便放下手头工作,等不及下班就去领导那里请了假,然后披上厚厚的呢子大衣直奔长途汽车站去。
我焦急万分从上海赶到南通的家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房间的电视机还亮着,透过窗户玻璃,我看到巴婧妃一只手托着大肚子斜靠在床头,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电视屏幕,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大门还没有上锁,轻轻用手一推就开了。走进客厅,我放下肩上斜挎着的公文包,看了看西边的房间,灯灭了,门关着,说明老丈人和丈母娘早已入睡。
我轻手轻脚走向东边的房间,悄悄地推开了门。
“亲爱的,我回来了!”我轻声地笑着跟巴婧妃打招呼。
她先是一惊,然后挺着个大肚子象征性地挪了挪臀部,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又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电视。一看她不待见我的表情,犹如一盆冷水从我的头顶一直浇到脚底,瞬间心就凉了一截。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不是说要离婚吗?我响应你的号召,回来办手续来了啊。”
我摁亮了房间的灯,走到床边,跟个仆人似的半蹬着趴在床前看着她,说:“看电视的时候要开着灯,否则会伤害到眼睛的!”。
她噘着嘴,白我一眼,说:“要你管?”
灯光下,她生气的样子很让我心疼。我看她脸上的泪痕格外清晰,便伸手想去为她擦干净,谁料还没碰到就被她用手打落了。
“别碰我!离婚就离婚!”她还是跟孩子一样倔。
泪水又一次从她的眼眶里奔涌而出,像堵不住的堤坝。我挨着她坐到床上去,用胳膊勾着她的脖子,想将她轻轻地搂在怀里。她先是象征性地反抗,用拳头捶打着我的胸口,渐渐的就顺从了,热泪一滴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一直灼烧到我心里。
“好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惹你生气,对不起”我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从床头柜上的纸巾盒里抽出纸巾堵住她眼角的小堤坝,真诚地向她道歉。
她睁圆了要吃人的眼睛看着我,说:“以后你要是再敢惹我生气,我就——”说到这,她突然停了。
“就会怎样?”我嬉皮笑脸地问她。
她低下头,像只疯狗似的一口咬在我胳膊上,一阵钻心的痛传遍身体的每一根神经,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颤抖。看来以后再惹她生气就会被她给活活咬死。
她这一咬,我没忍住,嗷嗷一声大叫,把对西边房间的丈母娘给吵醒了。
“凡子?这大晚上的,是你回来了吗?”丈母娘披着外套从房间里走出来。
我用手揉着胳膊上的牙印,强忍着钻心般的痛,努力挤出笑脸来,说:“是的,我不放心婧妃,所以赶回来看看。没事的,妈妈你去睡吧!别冻感冒了。”
“那你明天还去上班吗?”丈母娘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接着便用手捂着嘴巴,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我苦笑着说:“当然要了,明天早晨我会早点起床,然后坐早班车回上海”。
听我说明天早晨还要坐早班车回上海,丈母娘走到巴婧妃面前,脸上的表情立刻僵硬起来,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你这么晚叫凡子回来做什么?你这样折腾,他明天还怎么上班?”
“什么呀,你问清楚怎么回事了吗?又不是我让他回来的!”巴婧妃在床上急得都要跳起来了,又气又恨的表情,对着她妈直翻白眼。
我一看情况不妙,赶紧打圆场,说:“妈妈,婧妃没叫我回来,是我不放心才回来看看的。真没事儿,您赶紧去睡吧,明天你也要上班呢。”
我把丈母娘连拉带劝送出房间,笑着说声晚安后就返回房间,关上了门。丈母娘数落巴婧妃的一番话让我心里那个乐啊,美滋滋的跟灌了蜜似的甜。心想,在这个家总算还有人为我说说话,让我感到被尊重被理解,觉得生活充满美好的希望。
“这下你高兴了,连我妈都替你说话,真搞不懂到底我是她亲生的还是你是她亲生的,你们竟然都合着一起来欺负我!”巴婧妃话语中带着娇嗲,眼里虽然还露着凶光,但一点也不吓人。
我赶紧洗漱完毕,嬉皮笑脸地脱了衣服,接着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躺下就伸手在她那圆鼓鼓的肚皮上摸起来。我刚把耳朵贴到她肚皮上,还没听到宝宝的心跳,另一只胳膊上又被她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属狗的呀你,怎么老是咬人啊?”我疼得龇牙咧嘴,寒毛都竖起来了,却又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也知道疼啊,你看看我都为你变成什么样子了,看你以后还跟不跟我吵架,还知不知道心疼我了。”她一把推开我的脑袋,指着自己的肚皮,嘟着嘴对我说。
我一边揉着她的肩膀,一边在她耳边轻声地说:“老婆,我知道错了,小凡子给您赔不是了,还不行吗?”
她坏坏地笑着,说:“这还差不多,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酸的没感觉了,你用点力气捏行不行?”
怀孕的确是件既辛苦又伤身体的事,就拿眼前的巴婧妃来说,这七个月来,她肚皮像被吹了气的气球在不断变大,腿也在一天天的变浮肿,睡觉经常侧着不是,躺着也不是,想翻个身更是吃力的不行。不光这些,她整个人似乎也变黑了不少,原来的小长脸好像也圆了一圈。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是在一天天的变丑,是在透支她一个人的青春和美貌来换我们两个人的幸福。我那快要当爸爸的喜悦和幸福都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的,就凭这一点,我也应该要顺着她,哄着她,不能给她脸色,给她任何的气受。其实这些我都懂,我明白做女人很辛苦,特别是生孩子,所以就算她再咬我两口,我不会对她发飙,相反我还得哄着她,心疼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