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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番外·花火 ...

  •   烟雾在消散,花火生命短暂,灯塔永不孤单,因为你是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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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叫乐杨。

      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是五年前的一个夜晚,那天是元宵节。

      元宵是有家的人的节日,对于我这样的孤家寡人,只是更令人郁闷的日子。那天,我一个人开着车,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游荡。

      车漫无目的地开进了一条小街。
      两旁的楼房里,每个窗口似乎都能嗅到热闹的气息。
      而街道上却异常冷清,除了路灯尽职地亮着。

      他提着一个小行李包,低着头,走在我前面不远的人行道上。

      我的车速很慢,他走得更慢。
      像是气场相和一样,从那背影里投射出的落寞,隔了十来米我都能感觉得到。

      离家出走的少年吗,还是无家可归的孤儿。

      正想着,前面的人突然蹲了下来,身体蜷成了一团。
      我的车开近时,他已经整个人俯在了地上。

      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好心,我停了下来,下车走过去扶起了他。
      是个漂亮的少年,尽管额头上一片乌青。
      他的手捂着胸口,迷迷糊糊不断地喊着“哥”,然后慢慢倒在了我的怀里。

      那天,我送他去了医院。
      他一直在昏睡,医生说他有先天性心脏病。

      也许是出于同情,那天竟在医院里陪了他一夜。
      应该是个可怜的孩子吧。
      这样的夜晚,一个人独自走在街上,像我一样。

      第二天,还没等他醒过来,公司已经打来电话催我回去。
      我就这样做了一回雷锋,还来不及知道那男孩的名字。

      原本以为,他只会是生命中的一个路人。

      一年后,我的公司已经发展得颇具规模。
      股权投资在那时还是个新鲜的词,购买业绩一般的民营企业股权,包装重组,让它在海外上市,收益是当初投资成本的几百倍。
      我就这样靠着父亲给我的“补偿金”变成了在那个年代并不算神话的青年才俊。

      为了摆脱家里的控制,我把公司从宁波迁到了上海。
      然后,我竟又遇到了他。在一家gay吧。

      是的,我是gay,在我十六岁时第一次和同学干时就明白了这一点。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气自己的父亲,后来我才知道,不是什么他妈的叛逆,其实我根本就是。

      那家gay吧的老板,是我的朋友。三十多岁的福建人,和他的德国男友前两年跑到国外去注了个册,从此甜蜜幸福地窝在了这个地方,他们给它取名HOME。

      他是被HOME的老板引见给我的。当时公司正好完成一个APO的项目,和几个熟人一起约来了这里。和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男孩,老板说都是清新的男孩子,让陪着我们喝喝酒。

      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他,虽然他并不认识我。
      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他叫乐杨。问他做这个多久了,他说一年多。
      我问他什么,他就答什么,并不像旁边那个男孩子一样眼波流转,口齿生香,却让人觉得特别地想保护。

      也许,是因为之前的那一面吧。

      当他喝到第三杯的时候,脸已经通红,捂着胸口开始微微咳嗽。

      我拉了他的手,夺下了他的酒杯,对我的那位朋友说,“这个,归我吧。”大家开始起哄,轰笑。
      我转过脸问还在咳嗽的男孩,“你同意吗?”
      他慢慢平静下来,迎视着我,“只要给我钱,我都无所谓。”

      那之后,他住到了我家。
      我惊讶于他带的竟还是那个小行李包,一年前我看到的那个。

      “为什么做这个?”我问他。
      “因为需要钱。”他边收拾行李边回答我。
      “为什么需要钱?”我又问。
      “因为给我妈治病。”他把一双手套放进了床头柜的抽屉。

      我很喜欢他一点,就是他很坦白。对我的问题,他完全不隐瞒。

      那天晚上,他洗好澡后,很安静地坐在床上等我。
      橘黄色的壁灯下,他整个人像镶上了一道柔和的光晕,脸上看不出表情,但瘦削的身体怎样看起来都还是个孩子。

      我没有过去。也许我真的是好人做到底了吧,对他。

      我帮他联系了复读的学校,让他继续高考。
      我给他妈妈的帐户里打钱,用他舅舅的名字。
      我给他爷爷奶奶住的敬老院汇款,甚至帮他们请特护。
      而且,我没有碰他。

      我想,我在用另一种方式对他,另一种投资方式。

      当然,我不是没有得到回报的。

      渐渐地,他在我的面前已经不那么拘谨。
      每天晚上从公司回到家,桌上已经有他做好的饭菜。
      他很安静,我看到他的时候,他都在书桌前看书。偶尔,我为公司的事伤神时,他会帮我倒上一杯茶。

      “想考什么学校?”我问他。
      “T大医学院。”他从书堆里抬头看我。
      “因为你妈的病?”我又问。
      “不全是,也算是个承诺。而且,将来我希望,可以把钱还你。”他说。

      我笑。把钱还我,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很高兴吧。

      我已经不否认自己喜欢上了这个男孩,是真的喜欢,觉得他像个让人没有负担的存在,温暖地陪伴在身边。

      一点点的付出,就让人得到很多满足。

      所以那次出差在外地,我竟突然发现自己很想他。
      项目一做完,我就迫不及待地连夜赶回了上海。

      一进门,就看到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书桌旁。不过,没有看书,而是拿着双手套在发呆,一看到我,有点慌张地把手套藏到了身后。

      一个多月不见,我发现,自己竟已经离不开他。
      我扔了行李,走上前什么也没说,只是抱住了他。
      他愣了愣,然后,竟开始挣扎。

      “你有喜欢的人?”我松开他,心里被什么堵住似的不畅快。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坦白,点头,然后说,“我哥。”
      就是那天晚上,你嘴里叫着的哥?我心里突然觉得有种被欺骗的愤怒。尽管它来得莫名其妙。

      只不过是现实和预期的残酷反差吧。
      我以为,一个月的分开,他也会有那么点想我。
      我颓然地坐在床边。沉默。

      这时,他却放下了手上的手套。
      默默开始脱外套。然后,在了我的面前,跪了下来。

      “对不起。我差点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他低着头说。

      我腾地站了起来,推开他。心里的怒火被他一句话点燃。
      我瞪着他,怒气不知该怎么发泄。
      我走到书桌旁,把上面的书一股脑的推到了地上。我把衣橱的镜子打碎。我拿起地上的手套猛地往窗外扔去。

      我心里有种想发泄的冲动。
      到头来,我们还是只是嫖`客与MB。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砰地关上了门。这不像我,我想,我需要冷静。
      不一会儿,我听到外面有关门的声音。
      我想是他出去了。

      那晚我的心情糟透了,被愤怒和担心左右撕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都没有回来。
      直到时钟走到晚上十二点,他还是没回来。
      我终于没忍住,冲了出去找他。

      我没有费很大的力气,在楼下的草地上,一眼看到了他,躺在那里,手上握着被我扔出窗口的那双手套。
      他没有穿外套,我抱起他时,只感到他浑身冰凉,四月份的夜晚,他的身体像没了生命一样,刺骨地冰凉。

      那次,我简直被吓到魂飞魄散。

      疯了一样把他送到医院。医生说,他的心脏病已经很严重,需要做手术。而即使做手术,成功率也只有五六成。

      又在他床边守了一晚。心境和第一次已经截然不同。
      他对我来说,已经不再是路过时偶然救起的少年。
      我不明白人为什么会爱上人,但我却知道自己真的爱上了。

      迷迷糊糊地在他床边睡着,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床上却没了人影。

      我找了他近一个星期。几乎已经不管公司的事,每天找他。
      他的书和衣服都没有带走,除了那天我帮他捡起的那双手套。
      我觉得自己都快不正常了,然后,HOME的老板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他又回了HOME。

      我见到他时,他被两个男人灌得快失去意识。

      “你那么想死吗!有心脏病还喝酒!”我推开那两个男人,冲他吼。

      他醉熏熏地被我拉出HOME,硬是想甩开我。“死不好吗?死了,肾还可以给我妈!”

      我被他说得心里一阵生疼。
      然后他开始吐,吐得天昏地暗,最后累得倒在了我的怀里。

      我又把他接回了家,强行让他住了下来。

      “就当陪我吧,我不要求你什么,就当陪陪我。”我想我这辈子只会对一个人这么低声下气吧。

      我跟他说了我的家庭,我的经历。从没对别人说的经历。
      我是一个私生子。母亲生了我后,就扔了我。父亲在我六岁的时候认了我,在他确定自己不会再有儿子后。
      我被带到那个家,又有了爸爸妈妈,一个姐姐,一个妹妹。
      只是,没有人是我真正的家人。
      我就这么孤单地长大,被“妈妈”像眼中钉似的对待。

      我对他说,我其实一直都想能有人陪。
      我很开心每天一回到家,有人等我。
      我很喜欢他做的饭菜,我喜欢看他在书房看书的样子。
      因为他,我的房子才变成了“家”。
      我也很羡慕他,有一个相依为命的母亲。
      我不介意他爱的那个“哥”,我愿意只是当他的哥。

      我说完这些后,他哭了。
      他说,“我欠你的,以后要怎么还?”

      那之后,我们又像从前一样生活在了一起。
      我没有再矫情地说要像哥哥一样对他,但事实是,我们的确像兄弟一样生活着。

      一晃三年。

      我送他去高考。
      我看着他进大学。
      我陪他送走他的爷爷奶奶。
      我远远地看着在医院里他陪他的妈妈做血透。

      我不只一次地想强行带他去做手术,却都被他拒绝。
      他说,至少,等到他见到他哥,他答应他哥回来时让他找到。

      所有的事,只要一关于他哥,我就没了说话的底气。

      “他是个是什么样的人?”我问他。

      “他?冲动莽撞,但是也很温柔体贴。他会跟我争着睡下铺,会跟我讲笑话安慰我,看到我手上的冻疮会给我买手套,会在几百几千个人面前拥抱我,会夸我的菜做得好,会在中秋节的夜晚帮我拨通妈妈的电话……”

      他说了很多很多。眼里闪着幸福的光。

      “见他,是为了要在一起吗?”我又问。

      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然后有一天,他从学校回来,告诉我,他见到了他哥。
      还来不及问他细节,齐齐哈尔的医院就打来了电话,说他妈妈的病情恶化。

      那一整个星期,他都待在医院里,寸步不离。
      几天下来,人已经虚弱到不行。

      回到上海的当天早上,他却让我送他去学校上课。
      因为担心,他下车后我没有迅速离开,想着下课可以接他回家。

      然后,我看到了那个男人。
      个子很高大,脸上满是青色的胡茬,激动又憔悴。
      大楼门口,他的手被这男人狠狠握着,脸色发白不住地在喘气。

      于是我冲了过去。
      他却对我淡淡地笑,“总要说清楚的”,他说。

      咖啡店外,上午的阳光明媚。
      我却觉得胸闷得发慌。
      他等了那男人那么久,不做手术也要看到他,只是为了“和他说清楚”。

      我不是什么伟大的人,没有善良到成全情敌的幸福。
      但看到自己爱的人,那样隐藏自己的心情,心里竟像被抽一样地疼。

      很久,那男人从咖啡馆里走了出来。
      满脸愤怒的表情让我一阵担心,一句话也没说,我冲了进去。

      果然,他坐在窗边,双手撑着凳子剧烈地喘气。
      我跑过去搂住他,他看着我,艰难地说着,“我……终于……让他死心了。”

      尽管他哭了,尽管他满脸是痛苦,那次,我以为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一切都结束了。
      我开始忙碌起他做手术的事,我甚至幻想过,也许我们会有未来。

      可没过几天,我刚陪着他在医院做术前检查,他哥的一个电话,就让他失了魂一样冲出了心电图室。

      那晚,我拨了一整夜的电话,发了无数条短信。

      见到他时,他却闭着眼睛没有生命般地躺在了床上。
      旁边的男人,肿着双眼,一脸疲倦。
      那男人在我身后说,“你也不过是他的恩客。”

      我发誓,当时,我杀人的心都有。
      之前从脑中一闪而过,那些想要告诉他哥真相的念头,全被那句话集体谋杀。我不会把他交给这样的男人。

      手术成功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我几乎跪在了他面前求他,“为了你的妈妈,也要活下去。”

      他哭着答应了我。
      然后说自己要最后去跟他哥道个歉,因为他给他哥的伤害。

      我真的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
      他哥的工地发生事故,他像疯了一样地要去找他哥。
      他跟我说,“别人说的没错,在我身边的人,都没有好结果……”

      然而,他哥找到了,没有好结果的却是他自己。

      我看着他被医生急救,看着他胸前的一块块青紫,看着他哥像个白痴一样拉着我一个劲地问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简直快要被炸开。

      那男人被我打得趴在了地上。
      也像快死了似的,对我说,“他有什么事,我和他一起。”

      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
      是这个世界上最多余的人。

      连我都觉得累了。

      我以为,等他醒过来,就该是我离开的时候。
      可命运却不知开着谁的玩笑,他的妈妈病危了。

      那男人二话不说,飞到了齐齐哈尔。留下了昏迷着的他给我。

      他一醒过来就问我要电话,找他妈妈,疯了一样。
      医生打了镇定剂才又沉沉睡去。整整两天,他都靠着镇定剂维持情绪。
      第三天,他醒过来,终于不再吵不再闹,流着眼泪求我告诉他真相。

      也许瞒着他比告诉更残忍。

      “你妈妈情况不好,你哥,准备要和她做肾脏移植手术。”我对他说。

      他听后,竟异常平静。
      “带我去那边,好吗?”他看向我,用的是问句,但神情里却是完全不容拒绝的坚定。

      当天的飞机飞到了齐齐哈尔。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已经开始了。
      陪他等在手术室门前,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胸口。
      而他却比我镇定许多,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问我借手机。

      “我要告诉舅舅他们。这种时候,不能不告诉他们。”他说。

      那夜很晚,手术才结束。
      隔着隔离室的玻璃,看着里面的两个病人,他坐了一整夜。
      我怎么劝他都不肯离开。

      第二天,他的亲戚们都来了。
      几乎没怎么在意已经满脸苍白地他,只是冲进了病房,看儿子的看儿子,看女儿的看女儿。

      而我却只能远远地看着他,站在那里摇摇欲坠的样子。

      像是一场冗长而沉重的噩梦,醒来时竟没有丝毫的轻松。
      只有浑身的疲惫。

      后来他的哥哥走了,再后来,他妈妈的术后观察期结束了,然后,不良反应期也结束了。

      “现在,可以跟我回去做手术了吗?”我问他。
      “现在,还有做手术的必要吗……”他面无表情地说。

      结果,终于是如他所愿。
      医生说,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承受手术。

      “我是不是要找个地方悄悄地去死?”
      “我会找到能给你做手术的医生。”
      “其实我没什么牵挂了。我妈也好了,阿公阿婆也会照顾她。我哥,他也已经对我死心了……我现在死了,也无所谓。”他说着,像在说别人。

      我抱住了他,心里难过得像被什么揪住。

      “你还欠我那么多,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他看向我,说不出话来。

      我抱着他不放,第一次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乞求着他,“哪也不要去,就在我身边陪着我,哪里也别去……”

      三年多了,如果有一天他离开,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承受。

      他的下巴轻轻叩着我的肩膀,耳边,他对我说,“好。”

      第二天,他翻出了那双手套。跟我说,他要还给他哥。
      我没说什么,送他去了外滩。

      远远看着他和他哥对江站着,两人脸上都是不自然的笑。
      他哥的手在他身后举了举,想要搂住他,却终究还是放了下来。

      我并没有等太久。
      人群中,他慢慢地向我走来。
      刚刚的笑已经在他的脸上消失,还没走到我身边,他就倒了下去。

      那天他咯了血,灿烂的阳光里,他在我的怀里一阵阵的发冷。
      “是真的结束了,真的。”

      接下来的日子,他拒绝住在医院。
      还是像过去一样,每天为我做几道菜。和我聊一些他小时候的事,或者是在大学里的事。

      只是绝口不再提他哥。

      他慢慢越来越衰弱。有时在厨房也会忽然昏倒。

      他求我不要告诉他妈妈,即使他死了也不要立即告诉他妈妈。
      因为,他妈妈还在排异观察期。

      他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
      有时睡前,他会问我,如果明天早上醒不来该怎么办。问得我心里一阵害怕,脸上却只能笑着对他说,反正我这段时间不上班,陪你一起睡到中午好了。

      也曾想过要不要去找他哥。
      但最终,我还是没有。
      他费了那么多心思安排的结局,我没有权利去破坏。

      一天傍晚,他突然精神很好地站在我面前。

      “我想去坐摆渡。”他说。

      “现在吗?”

      “恩,现在。从浦东坐去浦西。”他点头,眼睛里都发着光。

      我竟没有拒绝他。

      帮他穿好衣服,还往他的脖子上套了条围巾。
      他笑着,“你把我包得像个雪人。”

      开着车到了浦东的摆渡口。
      他抢着去买了票,笑着拿着两个黄色的塑料币在我面前晃了晃。那样子,竟像个健康的男孩子。

      进站的时候,前一班摆渡刚刚装满了人,铁栏慢慢地在我们面前压下。
      他却一点不失望,“这样,下一班,我们可以站个好位置了。”

      终于,等来了下一班摆渡。
      他拉着我一个劲地跑,在人群的前面,跑得我心惊肉跳。
      然后,跑到摆渡的最前面,扶着栏杆停了下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却是兴奋地笑,“终于抢到了!”

      摆渡慢慢地开动,他平静下来,双手抓着栏杆,不再说话。

      “怎么突然想坐摆渡?”我问他。

      他淡淡地笑,还是不说话。

      下班高峰期,摆渡上的人又挤又嘈杂。
      我站到了他的身后,用身体挡着人群,双手搂住了他的肩。

      他却好像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一样,眼睛直直地看着灯光慢慢亮起来的对岸。

      江风一阵阵地吹来,打在人的脸上冰冷冰冷。
      “冷吗?”我问他。
      他还是不说话。

      我突然觉得很害怕,心里有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身上,他的重量越来越大,整个人慢慢全靠进了我的身体,我几乎是在撑着他。

      我不敢再说话,沉默着陪他看着对岸。

      “他没有骗我……真的很漂亮……”

      很久,我听见他声音很轻很轻地说了这句话。

      然后身体一点一点地,从我身上慢慢滑了下去。

      摆渡渐渐靠了岸,灯火通明下,他却再没睁开眼睛。

      ====================完========================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支持我把它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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