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言光君

34、三四

　　“哎，你想怎么试？”一听这个我来了兴趣，生活如此无聊，当然需要适当的调剂。

　　“把霹雳弹给我。”

　　依照沈梦非的话，我把手中从唐如意那里拿来的雷火霹雳弹交给了他，他只是在手中抛了一下之后就往太虚别院水下扔去。

　　没想到一个暗色的人影比雷火霹雳弹更快，在它落水之前就已经接住，不过那人却因为冲势过快和无处着地，直接掉入水中，溅起大片的水花。等他冒头出来，我才看清原来那个动作迅速的人竟是笑迎然。

　　“主子……”笑迎然在赛美人面前摊开手掌，之后美人的脸色一下子青了许多，颇有几分怨鬼的感觉，弯弯的柳眉几乎倒立，“沈阁主这是在拿小女子开玩笑？”

　　我伸长了脖子也往笑迎然手中看，之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哪里是什么雷火霹雳弹，只是一枚颜色相近的小石头。

　　“沈某不是说了只是个试验，难道赛姑娘这太虚别院下面真的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明明把人家耍了一通，沈梦非却如同事不关己一般。

　　赛美人的脸色已经黑得可怕，我拉低沈梦非的头小声问：“那个雷火霹雳弹该不会真的在水下面吧？”

　　沈梦非但笑不语，这么明显的样子连我都明白，更何况是唐如意那只狐狸。现在找到赃物，他自然也有了理由兴师问罪：“赛姑娘，我们唐门好像没有得罪于你吧？”

　　“唐门主这是说得哪里话，凭小女子一介弱智女流，怎么敢得罪名门唐家？”赛神仙突然缓了脸色，娇俏一笑温言说道。

　　我暗自感叹这女人做戏的功夫着实厉害，连唐家的东西都敢偷了，还说自己不敢得罪唐家？

　　上挑的凤眼含笑，唐如意单刀直入地说道：“是否得罪，就要有劳赛姑娘让在下入得香闺一探究竟才好下定论。”

　　“小女子虽是做的是抛头露面的生意，但这礼数还多少明白一些。唐门主这么登堂入室，不但于礼不合，恐怕传扬出去也不好听吧？”赛神仙柳眉微皱，一双多情的杏眼中满是为难。

　　“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何必拘泥于小节，还是赛姑娘的太虚别院当真是藏了不该有的东西？”

　　“唐门主这是认为小女子的太虚别院当真是贼窝？”随着唐如意的不断试探，赛神仙的漂亮脸蛋又拉了下来，“小女子的逍遥阁开了也不是一天半天，来得也不乏朝中大臣、江湖名宿，唐门主不妨去问问，哪一个在我这里丢了东西？”

　　用更大的权势来压制权势，从而给对方造成心理压力是在屈居于弱势的时候最简单的办法，赛美人看来是深谙此道。而她的这句话一说出来，唐如意也微微变了脸色。印象中的唐如意向来是惟恐天下不乱的祸害性子，否则也不会现在的年纪就爬到四大世家之一的唐门之首的位置。如今赛神仙用那些外在的可笑“权势”妄图压制他，恐怕这如意算盘是打错了。可惜一个如花似玉看似聪明的美人，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呵呵，就算是天王老子在你这里没丢东西那又怎样，关唐某何事？”唐如意轻佻地说道：“只要我唐门的东西在赛姑娘，我管它是逍遥阁还是太虚别院，于唐某而言就是贼窝！”

　　“哎呀，唐如意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如此好玩的事情怎么能不让我加入？没等赛神仙辩驳我就插嘴接话：“就算是贼赃真的在太虚别院下面，也可能是那个真正的小偷在偷了你家的东西之后神不知鬼不觉放在这下面的，赛美人只不过是睡得实在太香了，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还真你是说我冤枉了赛姑娘？”唐如意凤眼半眯，沉声问道。

　　“是啊，赛姑娘这么漂亮的美人怎么可能会骗人？”我瞄了一眼赛神仙的脸色继续说道，“你又不能证明你家的东西真的在太虚别院，当然不能随便污蔑赛姑娘这里是贼窝。”

　　“还真是打算还赛姑娘一个清白？”沈梦非这时候突然插话。

　　我抬头看他，在他漆黑的眼瞳中看见了然的目光时露出会心的微笑，这只大尾巴狼不愧是和我有着超友谊的关系，真是太明白我心中的想法了。转身走到赛神仙的面前，我义正言辞地说道：“赛姑娘，要是你不嫌弃，在下就为你主持公道。”

　　“还真公子要为小女子做主？”赛美人当即泫然欲泣，妩媚的眼中晶莹欲滴。

　　“那是，大丈夫一言九鼎岂能食言？”忽略赛神仙故意亲近的称呼，我拍拍胸脯做了保证，继续询问：“赛姑娘真的相信我？”

　　看来赛神仙还没明白我的态度为何会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不过她马上见风使舵的又开始做戏：“小女子如今能相信的也只有还真公子了。”

　　看到美人如此声明我也放下心来，刻意无视赛神仙身边浑身湿透的笑迎然难看的脸色，我走到唐如意面前：“唐如意，你说赛姑娘这太虚别院是贼窝总要有证据才好，不然我言还真就看不过你这样欺负一个美人。”

　　“还真公子，这……”久久都没有说话的贺青阳这时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不过唐如意显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而且说话的声音也冷了几度：“还真是见色起义，连朋友道义都不讲了吗？”

　　“唐如意，你怎么能这么说？凡事都要讲求证据，你说你家的东西在太虚别院，有何证据？如果拿不出证据，那当然不能指责赛姑娘，甚至想要进人家一个姑娘的闺房检查。”

　　“哦？”温度继续降低，“事到如今，还真说唐某该怎么办？”

　　我忍住几乎出口的笑，装作皱眉苦思，之后抚掌建议：“你那里不是还有雷火霹雳弹嘛，刚才你还说过这个东西最忌撞击，不如你再拿来一颗向那水里一扔，如果没炸那当然就能证明赛姑娘的清白了？”

　　“还真这个办法不错。”唐如意在皱眉之后说道，“这样也可以避免在下一时鲁莽而冤枉了赛姑娘。”

　　我看唐如意这么“上道”自然高兴，马上加大怂恿力度：“那就赶紧着别耽误时间了，也好早些还人家赛姑娘清白。”

　　“赛姑娘，既然方才你已经允诺由还真公子做主，那这个建议你该不会反对吧？”老实人贺青阳此时也终于明白过来我们三个的想法，跟着说道。

　　而被问话的赛美人一张俏脸已经煞白，当然其中一部分的原因可能是由于我。奈何谁让我答应要帮唐如意这个损友，即使她是个美人我也只能失礼一下。

　　“言还真，你好……”

　　“好办法，是吧？”曲意理解故意打断赛神仙的话，我笑眯眯地转头对唐如意说道，“唐如意，赛姑娘这也同意了，你还磨蹭什么呢？”

　　“我等沈阁主带你离开的远一点，那可是一箱一百零八颗雷火霹雳弹，足以将这座逍遥阁炸个点滴不剩。”唐如意看着我淡淡地解释。

　　“天啊！”咂舌之后我马上窝进沈梦非的怀里，“咱们马上离开，越快越好！”

　　我可没想到唐如意家的雷火霹雳弹这么有威力，小小的一颗都快赶上手雷了，那么整整一箱……打了个冷颤之后，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赛神仙会脸色煞白。怎么说这逍遥阁也费她心思建了几年才有今日，这要是在一息之间就夷为平地，她不吐血已经算是有涵养了。不过话说回来，那一整箱的雷火霹雳弹就在她每天睡觉的床下面，她也真能睡得踏实。单从这一点上，我就不得不佩服她。

　　想着想着，身体突然一轻，几个起落间已经被沈梦非带出了太虚别院。闭眼努力含住差点出口的尖叫，这只大尾巴狼是故意的吧？明明知道小爷我有恐高症还从高处“撤离”，但是人在他怀里也只能咬牙憋气忍着脑中的眩晕感。

　　等脚落在实地之上我才缓过气来，马上一拳捶在沈梦非的胸前，“你飞起来之前不会先说一声啊？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还真不是说了‘越快越好’？沈某只是遵从吩咐而已。”

　　“少跟我这里装无辜，你这只大尾巴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看见沈梦非脸上没笑但眼中含笑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是故意的，绝对！

　　“还真真是冤枉沈某了……”

　　“懒得跟你废话，唐如意他们怎么还不出来？”和这只狼起争执最后倒霉的还是我自己，我瞄向高高的墙头转移话题。

　　“大概是在谈判吧。”

　　“谈判？谈判就能让赛神仙交出雷火霹雳弹了？”我纳闷地看着沈梦非，若真是向这家伙说得这么容易，刚才何必拿炸毁整个逍遥阁作为要挟？

　　“不要小看唐如意，他若连这点能力都没有，如何登上唐门之主的位子？”沈梦非负手而立，看着围墙淡然说道。

　　“唐如意，你还活着没有？”百般无聊之下，我朝围墙大喊。

　　“小还真，我都不知道你会这么关心我？”我的话音刚落，围墙上便出现一个欠抽的身影。

　　“呦，唐门主还活着呢？不过正所谓祸害遗千年，唐如意你一定长命百岁。”唐如意那副欠扁的样子让我忍不住口出恶言。

　　“还真关心我就直说，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再说在沈大阁主的庇护之下，还真你即使再妖孽也一定同样会长命百岁！”

　　就知道唐如意那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我问那个老实人贺青阳：“贺公子，你们刚才谈判结果如何？”

　　“赛神仙答应归还雷火霹雳弹，可算是圆满解决，此事还要多谢还真公子费心。”贺青阳轻松跳下围墙，一板一眼的回答。

　　“唐如意，你傻了吧？怎么没把雷火霹雳弹拿出来，万一赛神仙反悔不给你我看你找谁哭去？”看到两手都是空空的两人站在面前，我无奈问道。

　　“那么重的东西难道让我和老贺扛回唐门，我又不是苦力。”这回轮到唐如意拿眼角余光不屑地扫我，“刚才让那个笑迎然把东西从水下拿上来，我就解决了所有的引信，那一箱的雷火霹雳弹自然成了摆设，永远也炸不了了。既然他们那么喜欢那玩意儿，都藏在自己睡觉的屋子下面，那我索性卖个人情留给他们做个纪念。”

　　由唐如意现在的嚣张态度，我就可以想象刚才我和沈梦非离开之后，他的言语是如何气死人不偿命的。暗自为倒霉的惹到坏嘴唐狐狸的赛神仙和笑迎然祈祷，偷谁不好非要偷到唐门的头上，这不是偷鸡不成还蚀把米吗？

　　“说是出来玩的，结果却是帮你找到了东西。唐如意，你要怎么补偿我？”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想到了今晚费尽心思出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帮他找赃物的，而是为了出来玩。

　　“人情都已经欠了你一个了，你还想要补偿？”一听这话，唐如意立马瞪了凤眼。

　　“人情是人情，你可没说不能要补偿。你都耽误了我一晚上的时间了，敢情我要点补偿都不行，唐如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啦？”

　　“我也只是应承欠你一个人情，貌似没有答应要对你补偿吧？”唐如意也是针锋相对，丝毫不肯让步。

　　“你……”我正打算臭骂这个过河拆桥的家伙一顿的时候，老实人贺青阳居中斡旋，“还真公子，不如由在下作东，请公子和沈阁主到多福楼用餐如何？”

　　“那个多福楼什么东西好吃？”考虑了一下我决定接受老实人的贿赂，不过也要看看这个多福楼有什么好吃的值得我去。

　　“王都临海盛产海味，这多福楼则是所有酒楼中的翘楚。”唐如意慢慢解释，随即轻蔑地看着我说道，“洛殿下真是足不出户娇贵的很，连多福楼都不知道。”

　　“你哪那么多废话？！”瞪了多话的唐某人一眼，我拉着一边的沈梦非说道，“我今儿就当一回土包子，非要去多福楼不可。”

　　“哼，打肿脸充胖子！”唐如意的小声嘀咕没有逃过我的耳朵，回头冲他身边的贺青阳魅惑一笑，在对方端正的脸变红的时候才满意地说道：“既然是最好的那么想必价格不菲，还真先谢过贺公子破费了。”

　　瞥见唐如意的脸色瞬间变差，我的心情好的呈直线上升趋势。小样儿的唐如意，你言小爷的便宜是随便占的吗？

　　走了估计不到半小时，我们就来到贺青阳要请客的多福楼。比起刚才见到的逍遥阁，这个多福楼明显古朴许多，而且只有二层的高度。走进楼里，看到厅堂摆设尽是大气沉稳的器具，完全不同于逍遥阁中的奢华旖旎，是一种内敛厚重的味道。

　　“几位公子请跟我来。”一个干净伶俐的小伙计见我们一行进门，马上上前招呼，直接把我们带到二层靠窗的位置。

　　“真有趣，他也不怕我们只是来歇歇脚不吃饭的。”坐定之后，看着那个小伙计去为我们准备茶水，我笑着说道。

　　“这是多福楼，又不是街边茶肆。身上没有几百两银子，谁敢进来？”唐如意以一副看土包子似的的样子不屑嘲讽。

　　“小爷我身上还就是一点银子都没有，这不是也进来了？反正到时候有人交银子我怕什么？”今天我还就要和唐如意这个家伙对着干，小爷不发威，他真当我是HELLO　ＫＩＴＴＹ那只傻猫？

　　“懒得和你吵，小二儿，点菜！”唐如意气呼呼地别过头，吩咐正好端了热茶上来的小伙计。

　　“切！”撇了撇嘴，对唐某人输了不认账的态度坚决鄙视，我随他作主点菜，以他那挑剔的胃口，我绝对放心。转头看向窗外，虽然已经接近亥时，不过这街上灯火通明热闹的很，不愧是王都之地，好歹有些“夜生活”的架势。正在看着，突然听见一声巨响，桌上的盘碗也被震的叮当作响。

　　“小二哥，怎么回事？”贺青阳皱眉问正在上菜的小伙计。

　　“好像是逍遥阁起火了。”听见动静之后我就将半个身体探出窗户，看着一片火光的方向判断，然后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坐正身体，正色问道：“唐如意，你真的把雷火霹雳弹都给毁了，那刚才那声响动是怎么回事？”

　　“自己家的东西我还会失手？我肯定已经将所有的引信毁去，何况以方才的动静，只不过是两三颗霹雳弹的威力而已。”唐如意肃然笃定地说道。

　　“那是怎么回事？”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我问身边的沈梦非，“你知道吗？”

　　“一颗雷火霹雳弹加上一百斤炸药。”

　　沈梦非轻描淡写地解释几乎让我瞪突了眼睛，“是你下的手？！”

　　不只是我，连对面的唐如意和贺青阳都讶异万分，贺青阳更是失声问出：“事情已经解决，沈阁主为何下此重手？”

　　“唐门的事情解决，可是沈某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沈梦非的声音流露出的彻骨寒意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喃喃问道：“赛神仙哪里得罪到你了？”

　　刚才见面，沈梦非与赛神仙的交流少的可怜，赛美人主仆何时开罪这只腹黑的大尾巴狼了，真是哑巴吃黄连啊。也不知道那漂亮的太虚别院还有没有，不过照入耳的那声响动加上现在连半边天都映红的火光，估计逍遥阁能够保住一半就算不错。

　　“她扔向你的那只酒杯上有五毒散，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优雅地端起青花瓷茶杯慢慢呷了口茶，沈梦非微笑说道。

　　不管那个什么“五毒散”是否厉害，毕竟早在碰到我之前就已经被沈梦非拦下捏碎。我还纳闷他那时为何脸色阴沉，原来竟还有这个原因在内。怪不得他当时叫出隐藏在暗处的蓝渊、飞虹，应该就是吩咐他们做刚才的事情去了。赛神仙啊赛神仙，好歹你也有个“神仙”之名，怎么能在幻阁之主面前用毒？

　　摇头晃脑感叹一番之后，我殷勤地拿起筷子给冲冠一怒为蓝颜的沈梦非夹了一块鲜嫩的鱼肉送到嘴边：“亲爱的梦非，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