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神眷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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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有很大一部分是只供医院员工使用，在晚上的时候，地下停车场只是稀稀拉拉地停着部分车辆，而在安全出口前，则有一辆暗绿色的越野车大大咧咧地横在几个空置的车位之上。
戚灵玄仰着头，看向越野车的车顶，在车顶上，一个人盘腿坐着，那个人穿着一件暗绿色的漆皮披肩，大大的兜帽遮着他上半张脸，他佝偻着腰，耷拉着脖子，像是一把松了弦的弓，此时居高临下地，低垂着脑袋也看着她。
戚灵玄看不清他的样子，更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是她觉得，他在冲自己微笑。
戚灵玄在这个停车场环顾一圈，并没有看见昆虫，但发生这么多事后，她绝不敢轻易觉得自己刚刚听见的昆虫振翅的声音是幻觉，她只是提防着离墙壁以及几处下水道出口远了些，然后问道：“同伴？你在说什么？”
那人闻言，沉默了三秒。
然后在沉寂之中，他动了。
他缓慢地偏了偏脑袋，又偏了偏脑袋，好似脑袋被人在后面拧着发条转过来一般，最终定格到了45度的位置。
“哦是的是的。”他恍然大悟一般地说道：“是我唐突了。”
“那位并不追随世界之母，是忠诚的吞噬之主，但或许我们的信仰不同，我们都一同忍耐着这些庸碌人类的恶臭，我们也算是同伴。”
这人说得还怪有礼貌的。
像是个老学究。
只是神神叨叨的。
戚灵玄不太明白他说的什么世界之母，吞噬之主，但是她听出来一个意思，她说道：“你说的好像你和其他人类不同似的。”
“当然不同！”他的语气忽然激动起来，他的脑袋没有摆正，在这样的姿势下，他因为激动而高举起了自己的手臂，“我们可是神眷者！怎么会与那些低等人类一样！”
戚灵玄皱起眉头，掌握到关键，“神眷者是什么？”
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默。
那个人放下了手，他盯着戚灵玄静静地不说话，虽然因为兜帽，戚灵玄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那是一种让人背脊发凉的，令人极其不悦的视线。
终于，他再次开口，这时他的语气冷静下来，透着一丝诡异，“怎么，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吗？”
与此同时，戚灵玄又听到了一丝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次她听到了，是从上面传来。
这不是个好的征兆。
只是，她该知道什么？
她是不是不该透露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她该继续往下问吗？继续问，她会继续暴露，可是不问，她又会错过得知真相的机会。
电闪雷鸣间，戚灵玄的大脑飞速运转，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她小心地回答道：“我知道一些，但我想听你说的，不是你跟我说，他们所说的一切都是骗局吗？我不相信他们。”
她没有离开安全门太远，背后三步的距离便能推开安全门回到大楼里。
而她的手揣在兜里，紧紧地握着手机和她从病房里顺走的水果刀。
那个人又沉默了，认真地思考着戚灵玄的话。
戚灵玄发现了，这个人似乎是反应有些迟钝，每一句话他都需要花一些时间去消化理解，然后再进行回答。
说句实话，效率有点低。
“对，你不能相信他们。”他回答道：“你来到这里是正确的，虽然你已经注定追随吞噬之主，但是我们很愿意帮助你，你还是个新生儿，需要前辈的帮助。”
他没有回答到点上，但是来自头顶上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止了。
戚灵玄知道自己的话打消了他的疑虑，于是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吗？我的信仰无法改变吗？难道我不能追随大地之母吗？”
这句话显然出乎这人的预料，他的脑袋又偏了起来，比之前的幅度更大，几乎要掉下来。
“你已经成功进入海巫圣城，获得吞噬之主信徒的灵印，按照道理说，灵引无法消除，你为什么会想要追随大地之母，难道你不信你的主吗？”
什么地方？
“海巫圣城？”随着这四个字从嘴里说出来，戚灵玄感觉自己的脑袋一胀一胀的疼，这个名字像是具有魔法，在说出的瞬间，便在燃烧说者的灵魂。、
但好在，这次这个人没有像挤牙膏一样，他说道：“对，伟大的灵巫王用自己的身体与灵魂锻造的神圣之城，你进入过那里。”
戚灵玄头痛欲裂，她有些焦急起来，她努力地抓取着一切信息，“我进去过，我就一定获得了灵印吗？”
那人笑了起来，就像是看着天真的孩童那般的笑，“你如果没有获得灵巫王的认可，没有获得城中失落的灵印，你怎么可能从海巫圣城活着离开，城绝不饶恕窥探。”
“获得灵印，你只有成为了祂的眷属，城才会饶恕你，因为那里就是你的圣城，你是它的子民。”
“所以，你口中的神眷者，是获得了灵印的人。”头疼欲裂，再加之对方隔靴搔痒的回答，戚灵玄心里涌起一股烦躁，她觉得自己恐怕无法再坚持下去与对方周旋，干脆一口气问道：“那你呢，你是怎么获得灵印的？神眷者和普通人到底有什么不同？”她白日撞见的那些幻觉，是不是就是与那什么灵印有关？
“……”
那人沉默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戚灵玄暗道不好。因为头疼她一时心急失了方寸，暴露了。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人意识到这件事，“你在欺骗我。”
“可是你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他开始喃喃自语，“你没有获得灵印，你不是神眷者。”
偏偏这个时候脑袋灵光起来，反应这么快了。
戚灵玄忍着脑袋的剧痛，她没有再试图让这人相信自己，而是立刻转身朝安全通道的门冲去，同时，口袋里立刻按下快捷键。
如同瓢泼大雨般淅淅沥沥的振翅声音响起，戚灵玄没有时间抬头去看，但是余光却瞥见在昏暗的灯光之中，密密麻麻的虫子像是雨水一般落下，有些甚至落在了她的头上，从她的衣领中往里面钻。
忍着一身鸡皮疙瘩，戚灵玄与时间赛跑，她与安全通道的门只有三步的距离。
然而就在她还差一步的时候，那些虫子已经迅速爬上了门框。
戚灵玄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虫子，它们层层叠叠地铺满了整扇门，然后在其中不断地蠕动着，整扇门像是活过来一般，呈现出一种不断扭动着的视觉画面。
而与此同时，那人的声音忽然在戚灵玄的后脑勺的咫尺之处响起，同时还是一阵高频率震动的声音。
“你不能走。”
他的呼吸声铺落在戚灵玄的后脖处，带来如虫子爬过一般的瘙痒，让她一时分不清究竟是真的虫子在爬，还是什么。
“你问了我很多问题，你瞧，我也有问题，我们该有来有往。”他声音依旧彬彬有礼，就像学者谦虚地在探讨学问一般，“海巫圣城在哪里？如果你没有获得灵印，你是怎么平安离开的？三位‘门内人’都任务失败，你是怎么出来的？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MD，你的问题也不少啊。
戚灵玄冷笑一声，“你怎么确定我没有获得灵印？”
戚灵玄不知道灵印是什么，但她能察觉出来，在这个人认为她没有获得灵印之后，他才忽然发动了攻击。
由此可见，灵印在他眼中，是能让她与他坐在一张桌子上谈话的入场券。
也可以说，他是在忌惮这个灵印。
果然，此话一出，戚灵玄感觉到后面的呼吸略有停滞，而抓着那个机会，她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水果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反手，猛地插入对方的胸膛之中。
而一转身，戚灵玄几乎与对方脸对脸，原来那人已经贴得与她极近，就在她的咫尺之处，而也因此，她看清了那人在兜帽下的模样。
他有着十分平凡的长相，是那种丢入人群中，你不会再看第二眼的长相，但是他长着一双不是人类的眼睛，那眼睛的瞳仁中有着无数格子和一种漆亮的光面感，像是假的虫眼被安在了人类的眼眶之中。
一阵风忽然迎面而来，戚灵玄看见在他的背后，虫的翅膀撑破了斗篷，在空中交叉扑腾，而扬起的风冲着她而来，卷起她的发丝。
而她的匕首确实插在了对方的胸膛里，但是从胸膛的伤口处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飞涌而出更多的虫，枯败的草木颜色，长而有力的捕捉足，三角形的脸，戚灵玄终于看清楚，那些是蝗虫。
“你瞧，如果你有灵印，又怎么会用这么原始又无力的方法攻击。”那人说道。
而此时，在医院停车场外，穿着休闲T恤和中短裤的男人蹬着一双球鞋，手中拎着远远闻着便勾的人食欲大动的腐乳鸡翅，他踩着月光，脚步不急不缓，而他裤带中的手机在安静的夜中放肆地鸣叫着。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神眷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