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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一站:黄沙道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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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师爷爷的状态不很好。
段小娄一手插兜站在旁边,看着这个像个干枯稻草人一样的老爷爷一直拼命地喘息着,干瘦如枯柴一般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莫名觉得有点歉意。
他有点担心,转身四处找水,想给老人家喂点水喝,然而翻了半天都没找到,正郁闷的时候,忽然见老人家一个打挺就挺在床上,四肢僵硬,不动了。
段小娄当时就被吓得炸毛了,整个人往后跳了半米不止,站在墙角愣住不敢动。
然而他看现在的情况,那个什么大师兄好像并不怎么着急,只是一直用手捋老人家的胸口,过了一会儿,那个骷髅一般干瘦的老头子又活过来了,喘着气儿看着周围。
段小娄松了一口气,放下一颗心来,也不再逼着那只鹰从羽毛里面掏紧急救心丸了。
鹰停在他肩头上,和他一起站到门口去。一人一鹰都站在那里看着外面的漫天黄沙。
干烈的风从西北吹过来,夹着沙子打在脸上,有些疼。
段小娄问肩膀上那只鹰:“我们到了那里?”
沉默。
段小娄又坚持不懈地问:“我们变成了谁?”
沉默。
段小娄拎起鹰的翅膀:“任务是什么?”
那只鹰用豆子一般的眼睛盯着段小娄良久,张了张鸟嘴说:“小娄,导游对你很失望。”
段小娄:“!!”
挣扎了好久的段小娄才不得不承认“虽然活导游已经到了面前,他们依旧还是要蹲在墙角默默地翻那个屏幕小得足以看瞎眼的终端机”这一事实。
这个道观名叫水月观,观里供奉的那个干柴火一样的老头子,江湖人称“水月观音”,传闻能在大沙漠之中引水浇灌,呼风唤雨,凡是到了因为河流断流或者绿洲萎缩的日子,大漠之中的国度都会有人来请这个“水月观音”做法以呼风唤雨,惠泽万民。
段小娄看完资料,又回首看了看那个时不时断气儿又时不时抽风的干柴瘦老头,实在是不能将他与“水月观音”四个字带着水气与灵气的词汇对应起来。
这时候,老骷髅一样的水月观音从干草床上坐起来,对着站在门口的段小娄招了招手。
段小娄老老实实走过去,站在床前,被大师兄常飞云一脚踢中膝盖,只听见对方厉喝一声:“跪下!”
段小娄膝盖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子,屈膝跪下,乖乖聆听教诲。
老骷髅,啊不,水月观音声音沙哑着开口了:“沉钺啊,以后再怎么缺钱,也不能贪鹰王的钱,知道了吗?”
段小娄刚打开终端机不久,还没来得及看到这一段,现在无论老观音说什么他都听不懂,只能低着头乖乖认错。
水月观音显然不是傻子,自知这世上光是教导是无用的,此刻伸出枯竹一般的手来,说:“来,把万水之源交出来吧……”
段小娄头越来越低。
他们方才穿越过来的时候,这两个弟子正在被捆着接受教导,那时段小娄尚且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如今被导游一搅和,好好的事情乱了套,更是什么事情都来不及熟悉。
但是段小娄至少知道,这两个人不肖子弟,大约是因为贪财,偷了鹰王的钱,又藏了什么万水之源一类的东西藏起来,老师父终于看不过去了,被这几个孩子气得死去活来。
段小娄心想,这一世可造孽多了。
这东西一听就非常值钱。
段小娄被两个人的眼睛盯着,斜眼去看李三优,见这家伙完全就是一脸懵逼表情包一般的存在,不由深深叹了口气——早该想到,这三好生能帮上什么忙。
段小娄恭谨道:“祖师爷爷,大师兄,那日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才盗取了那种宝物,因为做贼心虚,将其藏在了大漠之中,一时半会儿也取不到——”
他话刚说到这里,头上就又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子。
那又高又帅的大师兄简直快被他气死了,一个爆栗子磕在他头顶上,嘴里依旧颠过来倒过去是那几句话:“不争气,不争气!”
段小娄捂着头,用余光打量着旁边整个一副呆像的李三优,恨得咬牙。
凭什么只打我一个,那边还有一个从犯的好么!
等下,凭什么我就是主谋了?这锅我不背啊!
段小娄捂着脑袋忍气吞声半晌:“……徒儿知错了。”
水月观音眯起一双满是褶皱的眼睛看着他:“既然知错,就去取回来万水之源。次日就是你们动身去鹰城的日子了,沉钺不会让为师失望的吧?”
段小娄低头:“是,祖师爷爷。”
常飞云提起段小娄的领子就把他扯了出去,外面的黄沙漫天,直直灌入人的眼睛去。常飞云将段小娄一把摔在地上,上来就是一脚踹过来,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声:“不争气!”
段小娄又白挨了一脚。这次穿越简直冤枉死。
常飞云整个气得都在喘气,胸膛剧烈地颤抖着:“你为了个女人,背叛师门,盗取宝物,坏了整个师门的名誉,连你自己的命都想赔进去吗!”
段小娄被踢中肚子,整个人疼得蜷缩起来,当时脑子里就划过满屏的弹幕:OMG为什么又有个女人?
这锅我不背啊!
常飞云恨恨道:“你明知道小师弟脑子不好,自小痴傻,你出了这种危险的馊主意全都让他替你去做!你怎么就不想想,万一他死了呢!你这个师兄一辈子都别想心安理得地抱着你偷来的财宝过你的好日子!”
段小娄缩在地上不说话。
他现在已经被海量的信息震惊了,自觉说话也没用,于是索性躺在地上头疼。
心好累,穿成个反派心好累。
常飞云抬起手就要对准他的脸砸下来,然而手抬到一半,又放回去,心疼道:“踹疼了?”
段小娄:QAQ
常飞云见他不说话也不动,只是闭着眼睛静静躺着,心里一阵抽疼:“罢了,你也不是不知悔改……”
段小娄:QAQ那你还踹我!
常飞云蹲在地上自己闷着生了一会儿气,见段小娄依旧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不动,叹息一声:“好了,起来吧。”
段小娄依旧不动。常飞云这性子时好时坏的,万一他把自己扶起来以后,又想起他那个败家师弟哪里哪里不好,再来一下子可怎么办?
段小娄不动,坚决不动。
常飞云只得伸手来扒他:“师兄踹狠了,是师兄不对,谁让你那么不争气来着?好了好了,师兄扶你起来行不行?”
段小娄睁开眼睛看向常飞云:“你不生我气了?”
常飞云抬手就是一个爆栗子:“不生你气?”
段小娄吓得就是一缩脖子。
常飞云手顿在半空中,半晌没落下去,最终抬起脚又踢他一下,只是踢得分外轻罢了,恨恨道:“起来!”
段小娄这才从地上起来,站起身一拍身上的沙子。
常飞云斜眼看他:“你盗去的宝石现如今在哪里?”
段小娄一僵,敷衍道:“且待我想一想……”
常飞云气得抬手作势要打:“你自己藏的,还想一想?”
黄沙飞扬,从道观低矮的墙外吹来,灌进两个人眼睛里,段小娄被沙子迷了眼,睁不开眼睛,眼前景象变成一片模糊的土黄色。
常飞云哼了一声:“哭了?”
段小娄透过他向后看去,只见那一截儿低腐朽的木门之外的大漠,黄沙飞扬,千里万里的黄沙连成一片,从那狭窄的门里露出一段剪影。
黄沙眯眼,段小娄眼里横流,在模糊视线里,只见有一人一手牵着一匹黑马,一身不染尘埃的白衣,从那低矮门框里翩翩而入,语声温和带笑:“在下奔波一日,如今时间已经不早,不知道可否在这里借住一夜?”
郁金香气从黄沙烈风之中弥漫而来,那白衣黑发之人翩翩立在大漠之中竟仍然一尘不染,衣袂随风猎猎飞舞。
段小娄听见自己下意识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愉悦:“自然可以,楚香帅请进。”
然后,又是一个爆栗子落下来,结结实实打在段小娄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