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洒水车（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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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哩嘀哩~嘀哩哩哩哩哩哩哩哩哩哩~~~”洒水车上放着童谣《真善美的小世界》开了过来，很多孩子看到了都兴奋地拍着手。成人们好像也很享受这闷热的夏季里开过来的洒水车，至少能够让这蒸人的地面稍微地凉下来一点。
也是，这可是洒水车，最招人喜欢的洒水车。
老田是一名司机，每天的工作就是开着洒水车在公司给他划分的区域里面放水。工作不算辛苦，时间也宽裕，每天固定上午一趟，下午一趟，虽然薪水不高，胜在稳定，时间上也灵活。
洒水车不太对劲儿，老田平常跑完整条东环才需要去加一次水，可是今天，他跑这一条东环已经加了三次水了。老田倒是很想抱怨，可这是领导直接派下来的活儿，抱怨都没地儿去。老田只能认命地继续开着洒水车，一趟一趟地往水站跑。
这条环路他终于要看见尽头了，老田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一上午的工作总算是要结束了，等晚上回家了他可得喝两盅。
老田想得挺好，可这水又不往外出了，眼瞅着马上就要结束的工作，现在他还得往水站跑一趟。老田老大不乐意的，可是还得往水站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这个水用得好像越来越快了，老田心里有点儿纳闷。
又回水站填了一回水，刚开出二百米去，老田发现，这水车只有一边出水。得，这出水口肯定是给堵住了。老田扶额，今天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本来都不该他上班，他上了班，上了班这水车还一直出问题，今天黄历上肯定写着是不宜出门。
勉强开完了最后一段路，老田把车开回了公司，找到了报修的负责人，说明了情况之后，就回了家。眼瞅着这就要下班了，负责修理的洒水车的李师傅踅摸着，还是先下班吧，等到礼拜一来了修这车也来得及，反正单位还有备用的。
洒水车就这样被停在了院子里，修理师傅老李在老田离开现场之后，也跟着离开了现场。
周一，天气很好，不过是七八点的时候，夏季的燥热之气就已经开始肆虐。老李惦记着那个被堵住出水口的洒水车，来得还挺早。
没一会儿，老田也跟着过来了。
“老田你咋又过来了？”
“我来开车。”
“小林还没来呢？”
“是啊，小林这孩子打电话也不接，假也没请。不是我说，现在的孩子就是不靠谱。你说这是有多大的事儿，竟然说都说一声就走了！这不，领导说今天再替他一天！不过，你这是什么东西放坏了？怎么那么大的味...好家伙...真是熏人！”
被老田这么一说，老李脸色也瞬间变红，有点不好意思地回道。“是不是我之前放这儿的剩饭烂了？唉...其实我也闻着这味了，你别说，我一会儿就倒了去。”
“闻着好像也不是剩饭味儿啊...”老田小声嘟囔着自己的怀疑，他可也想不起来这到底是个什么味儿，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老李拎着自己放在角落里的剩饭出了小小的值班室，老田也跟在他的身后。这个地方，那可真不是人呆的，一张单人床，一套睡成黑板片的被褥，剩饭剩菜的腐烂味道，还有人体的汗味脑油味，老田真的受不了。老李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就这么不讲究呢？老田活得精细，十分不能理解老李的生活态度。
老李爬上了洒水车的车顶，拿起工具打开了洒水车的顶盖，一股子臭味熏得他差点没一个倒仰从洒水车上摔下来。
“我[哔——]，这什么味儿？！”反应过来的老李立马掩住了口鼻，从修理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的强光手电筒，强忍着那股令人作呕的臭味，开始往水箱里看。
老田这个时候才开始佩服老李，他现在正在扶着旁边的树干呕呢，也是老李在那种环境待久了，才能忍得了这个味，他可受不了。
“诶哟我[哔——]！！！”老田还没吐出来呢，就听到旁边老李一声惊呼，‘咣当’一声，他从水箱顶上真的摔了个倒仰！
“我[哔——]老李，你没事吧？”
这个时候老田也顾不上干呕了，立马冲过去把人给扶了起来。老李摔得满脑子的血，一手捂着伤口，一手哆哆嗦嗦地指着水箱，半晌说不出话来。
“老李？老李？你没事吧？！”老田还是一头雾水，老李这是撞了邪吗？怎么这样子这么怪。
“那...那那那那那....那里面....里面...”
“那里面？水箱里面？水箱怎么了？”
“死人！！”
老李说完，俩眼一翻，晕过去了，老田吓得大夏天抖了一个激灵，后背一凉，白毛汗出了一身，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掏出手机来二话不说就打了个报警的电话，说清楚了地方，又开始喊同事们过来帮忙。好在这是早上，上班的人还挺多，几个人搭手把老李给从地上扶了起来，放在有树荫遮蔽的干净地面上，等着救护车过来。
很快警车就呼啸着开到了洒水车公司，现场立刻就被封锁了起来，周围的人群也都聚集了起来，紧守在黄线之外，看着黄线里面那些人的动作。洒水车公司的领导很快也都跟着来到了现场，出了大事了这是，相关部门的领导也是紧随其后。几个警察在其他修理工的帮助之下，放干了洒水车里的水，把尸体从里面拖了出来。老田这才想起来，之前他闻到的臭味究竟是什么...可不就是尸体腐烂的味道吗？老田老家是养猪的，有的时候七月份太热，村里的猪容易被热死，死猪都是扔到河岸子上等着那猪的尸体自己腐烂，直接烂在地里。那个味道...和这个味道简直一模一样！
七月的天本来就热，这尸体也都发了臭，很快那散发出来的气味就赶跑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比警察的话还管用。当然也有不少人坚定地留在现场看热闹，咱们这儿，什么时候也不缺这样爱看热闹的人。
很快一大批的苍蝇聚集了起来，在尸体的周围‘嗡嗡嗡’地飞着，怎么听都觉得跟旁边那窃窃私语的人群没什么区别。警察们下不了手，这样的尸体得让专业的来，法医是跟着一块到的现场，司南挺庆幸的，还好今天没吃早饭，不然非得被这味儿给熏出来不可。
司南，小法医一个，研究生毕业之后就被分配到这个城市，迄今为止，已经十八年了。十八年，抗战都打赢过好几回了，司南还是没能升职，在法医这个岗位上就没挪动过地方。虽然这个活计累了点儿，但也是个稳定工作，享受津贴，福利待遇也都不错，逢年过节虽然不见得每次都能如愿休假，但是事后都会被补回来。对于现状，司南还是很知足的。
这几年单位扩招，法医部门又招进了好几个人来，也分担了司南不少的工作，让他有空的时候，偶尔也能回家去看看。一想到回家，司南头都大了，他有个熊儿子，刚满十八岁天天跟他玩叛逆期少年那一套，谁说也不听，父子俩吵了也不止一回两回，没用。现在两个人是不能见面，好在还有还要孩子他妈在中间调和一下，不然这俩人早就上演全武行，反目成仇也说不定。
还有他的老父亲，老人家年纪大了，一个人住在老城区身边也没人照顾。他工作又忙，常常没空回去看他，自己回不去，司南就让儿子代替自己对老人尽孝。正好老爷子也能看着他，不让他出去生事端。可父子之间的矛盾却因此愈演愈烈，司南的儿子每个周末去他爷爷家都跟打仗一样，好几次都得司南亲自压着去，回回都被气得头疼。
家里那些烦心的事儿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司南顿了顿，定了定心神，看向尸体，暂时遗忘了之前的记忆。他现在还在工作，家里的事儿可不能带到职场里来，这些道理司南还是懂的。
这样的尸体，司南不是第一次见，每年夏天都有那么几个人因为溺水而被送过来。司南只是做一些常规的尸检内容，确定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之后，尸体就会被家属或者太平间的人拉走。
司南推了推眼镜，带上了塑胶手套，开始检查这具尸体。不过，这具尸体被发现的地方，确实诡异，司南法医生涯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从洒水车里发现尸体的。把趴在地上的尸体翻了个个，死者的面部露了出来，已经被水泡胀的尸体已经看不出死者原本的样子。司南打眼一瞧，立马叫过来了负责案子的刑警。俩人耳语一阵，几个人就开始把尸体往那巨大的袋子里装，这袋子是专门用来装尸体的。几个人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动作，三下五除二就把尸体装进了袋子，抬上了车。
有胆子大的围观群众看了一眼尸体，立马就喊了出来。
“——这不是小林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洒水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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