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谷》莲舟轻泛

5、第 5 章

　　“梦涵。”他轻轻地念，仿佛怕声音太大，惊扰了远方赶来的女子。
　　萧梦涵远远地就看见一身黑衣的长忆站在山谷之外，满脸的欣喜之色。
　　“魔君，任务我完成了，赵郎呢？”雪姬抿着嘴唇跟在萧梦然身后，将林昌泽往地上一抛，激起纷扬的雪沫。
　　长忆目光直直的定在萧梦涵身上，说道，“你放心，我已释放了他的魂魄，现在可能已经投胎转世了吧。”
　　“真的吗？太好了。”雪姬满脸的欣喜之色，催促道，“梦涵，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动手呀，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长忆也是紧张的盯着她。
　　萧梦涵看过去，男子这些年来成长了许多，已不复千年前青涩的模样。见他看过来，长忆苦笑道：“一千年了，你终于肯来见我一面了。”
　　“你，后悔吗？”萧梦涵轻声问。
　　男子一怔，笑道：“后悔啊，后悔当年没有保护好你。”
　　萧梦涵视线越过他，瞥见不远处的大树底下的枯骨，眼神中一抹痛色闪过。
　　男子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怔了一怔。
　　“是你杀的？”萧梦涵轻声问，那对枯骨里有她救助的孩童，有惧怕他身份的妙龄姐姐，也有悉心的教导自己辨识草药的老者。只是此时，他们全都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是啊。”男子瞳孔暗红，他勾了勾唇角，“这些人都该死，他们抛下你自己跑了。”顿了顿，他继续说道，“真是可惜了，要是早点遇到雪姬就好了，她告诉我只要你亲手将人类的心头血洒在山谷出口，禁制就可以解了。”他的瞳孔越发猩红。
　　萧梦涵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浑身发寒，“一百年前突然有大批的人涌进山谷是你干的？”
　　长忆没有发觉他的异样，陷入在和爱人即将重逢的欣喜之中。他道，“是啊，当时我偶遇雪姬，是他告诉我的。所以我送了各种各样的人进入山谷，可是他们无一例外的逃了。”他顿了顿，道：“我很高兴，你终于想通了。”
　　萧梦涵的面色越发苍白而毫无血色。
　　温润如水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只有你的心头血可以破了这禁制。”
　　她以为自己对长忆是恨的，她不想见他，她不愿意承认选择权在自己的手里。所以她告诉雪姬只有他亲手将人类的心头血洒在山谷出口就可以解除禁制。是她自己胆小懦弱，所以害死了这么多人。
　　她颤抖的伸处手，拿起林昌泽的长剑，发现他已经醒了，林昌泽眸中布满哀痛与怜惜，轻轻地道：“对不起，误会你了。”
　　“没关系。”萧梦涵拔出利刃，低头在他的唇上吻了吻，“我不会让你死的。”
　　长忆面色一变，光芒流转的狐珠随着亲吻滑入林昌泽的咽喉，萧梦涵左手紧紧的扼住他的下巴，直到他完成吞咽的动作，才放开他。右手的长剑则贯穿了自己的心脏。
　　“梦涵。”雪姬满面震惊，长忆更是目眦尽裂，想要进来，却被那禁制激的浑身雷电，又退了了回去。他犹不死心的又冲了进去，空气里传来浓烈的血腥气。
　　“梦涵。”林昌泽爬起来，紧紧的搂着她，自己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过来。他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一时间茫然地像个孩子，只能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萧梦涵的额头。
　　“我要怎么把狐珠还给你，我要怎么把它还给你。”林场则一遍一遍的问。鲜红的血迹蜿蜒而过，染红了身下的白雪。
　　长忆形进癫狂，一脚踏空，竟是迈入了山谷，他无暇去管这中间的因由，直接冲过去将林昌泽推开，一扬手，强烈的魔气注入到萧梦涵的身体，萧梦涵哇的吐出一口血来，她伸手抓住长忆颤抖的手，道，“没用了。”
　　雪姬也说道，“魔尊，没用的，没有狐珠，梦涵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凡人的身体是无法忍受魔气的，你这样只会加速他的死亡。”
　　“闭嘴。”长忆眼睛赤红的吼道。
　　“雪姬，对不起。”萧梦涵咽下一口血沫，说道：“我骗了你。”
　　雪姬红着眼眶后退了一步，“能够解开禁制的是你的心头血。”她的尾音颤抖。
　　“怎么会这样。”长忆颤抖着拂去他脸上的雪花，“怎么会这样。”他抱起萧梦涵，道：“一定有办法救你的，一定有。”
　　萧梦涵闷哼一声，伸手抓住他的衣襟，道，“长忆，不要在杀人了。”
　　“好，好，听你的。”长忆一叠声的答应，温热的眼泪的砸在萧梦涵的脸颊上，她弯着眉眼，断断续续道：“我，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哭呢，你...以前....都说，只有没用...的人...才会掉....眼泪。”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吃力的伸出手擦去他脸上的泪痕，笑道，“这么...多年，我都学会..不哭了，你怎么..就...哭起来....了呢。”
　　她弯着黑曜石一般美丽的双眼，眸子中星光点点，泪光晶莹剔透，划过她洁白如玉的面颊，“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这些年，我...很想...你。”
　　长忆停下脚步，痛哭失声。怀中人再没有了声息。

　　往昔如昨日，历历在目。
　　“你怎么又哭了，只有没用的人才会哭呢。”紫瞳的小小的少年趾高气昂。
　　“那...那怎么样才算是有用的人？”美丽的少女怯生生的问。
　　“当然是让人惧怕的人了。”少年扬起头，紫色的眸子满是傲然的神色。
　　“长忆。”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少年转过头，正好对上父亲探究的目光，“又在这里胡说什么？”
　　少年飞快的跃到树上，俏皮的扮着鬼脸，逗得少女哈哈大笑。
　　长忆有时候在想，那时候可能就是一切痛苦的起点。
　　父亲从那时起便对自己越发冷漠，甚至到后来三番两次派人暗杀他的地步。
　　他常想，他们风氏一族，可能血液里都有一种叫做自私的因子流淌，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舍弃。
　　当年父亲为了地位娶了魔族的母亲，后来仙魔大战，便舍弃了自己的母亲，将自己视为耻辱。

　　五年后。
　　秦淮河水波荡漾，精致华美的画舫之上，两名男子举杯对饮，一个一身白衣，面容温柔，另一名男子紫瞳黑衣，邪气俊美。
　　“真是没想到在这里想见，来，长兄我敬你一杯。”林昌泽举杯一饮而尽，长忆也是一仰头，一杯酒便下了肚。
　　“感觉怎么样？”长忆看着林昌泽问道。对面的青年这五年来没有任何变化，时光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那是萧梦涵的狐珠。
　　林昌泽苦笑了一笑，只是道。“我再敬你一杯。”
　　“你要喝到什么时候？”穿着兜帽的女子凭空出现在画舫上，隐约可以看见飞扬的白色发丝，女子身材窈窕，一双眼睛明亮异常，此时她的怀里抱着一只火红色的小狐狸。
　　“雪姬姑娘。”林昌泽微微诧异。那雪姬对他笑了一下，“唉，魔君，我刚刚去看赵郎了，他啊，现在就是一个小萝卜头。”雪姬的嘴唇上翘着，眼睛里满是喜悦。
　　小狐狸从她的怀里探出脑袋，直直的跳进了长忆的怀里，自在的舔着自己的毛发。
　　“这？”林昌泽看着那只小狐狸瞪大了眼睛。
　　“是梦涵、”长忆眼里满是柔情。
　　雪姬见林昌泽满脸吃惊的神色，道：“小子，怎么你不高兴她回来了？”
　　“当然不是，只是....”林昌泽慌忙摆手，眸中也有淡淡的喜悦。
　　长忆摸着小狐狸的脑袋，笑道：“父亲还是对梦涵手下留情了。”
　　林昌泽看向小狐狸脖子上的铃铛，那正是以前套在梦涵脚踝上的那一串。
　　“是这个。”长忆将小狐狸抱在怀里，小狐狸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颊。
　　他笑着对林昌泽说道：“起风了，我们就先告辞了。有事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
　　“好。”
　　微风徐徐，林昌泽自斟自饮，还能远远地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就这么走了？我还要去看赵郎呢。我不看着，被人抢走了怎么办？”女子拖长强调的说着。
　　“你现在操心这个还太早，他只是个小萝卜头。”男子含笑的声音传过来，“晓涵，你说是不是？”小狐狸轻轻地舔了舔长忆的手背。
　　四周的游船画舫不时的传来说笑声，热闹非常。天色渐渐暗下来，漫天星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