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臣天下》咕噜咕噜

5、横着走不难

　　决定了要参加外春闱放名额的争夺战后，徐子谦却没有马上急着要去找家书院挂名，反而先帮着徐健生的生意出谋献策了一番。
　　之前就提过，徐健生自从分家之后就一直做生意，是个商人。
　　早年一直是做什么亏什么，后来儿子开始懂事了，也会给他帮忙管管事儿，家里的境况才慢慢地好起来，但是也只算是小富。
　　在京城里，像徐健生这样的小商人，真是随便一块砖头砸下来都可以砸死一大片的。
　　以如今徐氏的境况，早已经是家道中落了，官场上的那么一点人脉，也因为徐健闵的事情耗尽了，后面徐子谦想入仕，要么买官要么靠实力考取功名，无论如何在横走的宦官世家眼中，走是走野路子出身。
　　首先，就得让别人不能少瞧自己背后的徐姓。
　　士农工商，商人是这个社会等级里最低级的，就连混食客的在当今社会的地位都要比商人要高，但是，钱这个东西，再清高的人，缺了它也是蛮狼狈的。
　　光这十年间，朝廷为了剿匪，就花了不少银子，国库空虚，兵部用度每年紧缩，这都是父亲徐健闵以前挂在嘴边的。以前徐子谦很少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是因为天压下来还有高个子还有父亲顶着，可现在不行。
　　现在他要让世人瞧得起他，就得积累实力。
　　钱，就是一个很好的手段。
　　在他重生之后，就发现徐健生此人很依赖自己的义子，就连做生意的事情，也都事事拿义子的主意当决策。
　　当时他闲来无事，也指点了徐健生一二。
　　其实，白银楼就是他的手笔。
　　不过让徐健生买下白银楼的却是这个少年身体的原主人。
　　白银楼所在地本是圣帝扶苏二皇兄的旧邸，不过，后来这位二皇兄谋反作乱，被肃清之后其府邸也因为招圣帝扶苏生厌，便一直荒废了，前不久因为朝廷又要到南蛮之地剿匪，军饷不足，便暗暗拿出来拍卖了。
　　不少商人想要讨好朝廷，但一打听是谋反的二王子的旧邸就觉得这地风水不好，都不愿意出价；至于朝臣们，就更忌讳谋反之事了。
　　由于这事是太子操办的，估计当时的少年徐子谦为了接近太子花了不少心思，便劝着徐健生拿出了大价钱把这荒废的宅邸给买了下来。
　　还好朝廷急于出售，也没有在价钱上开高价，所以徐健生一表态，很简单地就把这片府邸的地契拿到手了。不过，荒废的宅邸买了，出过谋反的事情，又不好住进去，结果太子来了一次之后就没了下闻，徐健生真是肉疼呀！
　　尤其看着儿子因为太子趴在床上下不去床，就更心塞了，于是就顺便提起了那片荒废的府邸之事。
　　没想到徐子谦默默地就记下了，当能下床之后，便拉着他去荒废的宅院里呆呆地站了好半天。
　　回来后，就有了白银楼的想法。
　　由于是皇家宅院，里面的很多建筑还是保留着原貌，要改建的地方也不多，反而是里面那些庭院，因为多年没有人休憩，杂草丛生，也滋生了不少的蛇虫鼠蚁，处理这些倒是颇为花了些功夫。
　　徐健生估计是习惯了听从儿子的，所以花了许多钱也没有抱怨几分，只在开业的时候颇有怨言，对于作为老板的自己不能出面虚荣一把感到十分不解，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另外聘人去管理白银楼的生意当明面上的老板。
　　徐子谦只好把自己的想法和徐健生说了，因为白银楼的对街开了不少的茶馆生意，其中还有当朝二王子、四王子侧妃家里的投资，最后说动了徐健生的，估计还是那句“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坐上太子的大船，还是先不要得罪了其他的王子吧”。
　　这自然是借口。
　　那片废墟，是从太子手里买回来的，骗得了别人也骗不过太子。
　　不过由于当时出售旧邸对于朝廷来说也不是什么风光之事，所以一切都是秘密进行，就连签下契约这些事情都是太子亲信出面，实在没有多少人知道。
　　不过戏还是得做全套。
　　徐子谦让外聘回来的白银楼老板一身衣着光鲜地在京城里徘徊了好一阵，排场也十分大，很快，京城里的百姓都知道最近来了一位西域富商，出手阔绰，似乎要在京城干一番事业。到后面当这位富商监工修葺白银楼时，京城里的百姓讨论的几乎都是这位外地来的富商的话题。但徐子谦相信，以太子的聪明，肯定也会看穿其中破绽。
　　否则，要喝茶，在太子府里景色更好，何必天天去跑白银楼？
　　但徐子谦为什么非要去请外人打理白银楼不可？
　　其实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徐健生真的不适合做生意，不是做生意的材料。
　　所以，外聘过来当老板的人，也都是徐子谦亲自挑选出来的。
　　而后面，让徐健生惊喜的是，白银楼开业之后，不到三个月居然就回本了，不但如此，生意还越做越火，当他听说太子殿下和不少朝中大臣都喜欢到白银楼去之后，欢喜得抱着徐子谦就是一阵狂亲。
　　而被亲了一脸口水的徐子谦则莫名其妙地说：“这才是刚开始，父亲可不要太高兴，值得你高兴的事情还在后头。”
　　结果，就像徐子谦所说，很快地，白银楼对街的几个铺子就因为白银楼开业以来一直生意惨淡，每况越下，最后不得不关门结业，廉价出售。
　　当然，有二王子、四王子背后撑腰的那两个铺子还在苦苦支撑，也不是没想过要做些什么来让白银楼倒霉，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太子殿下真的很喜欢白银楼，每天都来，那些请过来的小混混看到了太子和跟在太子身边的那一队训练有素的、从禁军里挑选出来的府卫之后，胆子都吓破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些廉价出售的铺子，又被神秘人买下了。
　　居然做起了饮食的生意来。
　　有做精致糕点的，有做地方名菜的，生意居然也是红红火火，尤其发现出入这里的，几乎都是白银楼的小二或茶娘；也有这些店铺的人直接拿着食盒往白银楼里送的。
　　后来有二王子、四王子背景的两个店里的人多方打听，才知道这些店铺生意那么好，是因为和白银楼合作了。
　　茶道虽然陶冶性情，可也削胃。
　　喝过了茶，也饿得比较快。
　　白银楼里可不提供糕点食物，结果这些店铺开了之后，食物的味道好，看着也精致，竟十分对白银楼客人的眼，于是，各取所需，两边的生意都更好了。
　　而这些店，其实也是徐子谦的手笔。
　　作为一名资深纨绔和官二代，他实在太明白纨绔或官二代或当官的需要了。
　　所有品质经过他的把关，想不对这些客人的口味真的有点不现实。
　　不过，这一次他还是让徐健生低调，绝对不能让别人查出来这些都是徐家的生意。
　　一开始徐健生或许不懂，但眼看着一天比一天丰厚的家业，现在徐子谦让他做什么他都会照办了。
　　何况，徐子谦一直很尊重他，把原因仔细地给他分析过了。
　　如果别人看他们突然富贵了起来必然要眼红，他们现在钱是有了，但没有背景，想要别人害怕他们，得等他们在朝中有了自己的势力之后。
　　徐子谦也不知道徐健生听懂了多少，反正徐健生还是挺听话的，在外人面前继续扮演着小商人的角色，一直经营着那几间并不怎么赚钱的染布坊。
　　在家里，对着几名美妾，也都只口不提白银楼的事情，甚至当美妾撒娇要去白银楼一趟，徐健生也表现出一副为难，说白银楼可不是他们这种穷人家可以去的云云，看着那双为难又诚恳的眼睛，当时在一旁喝茶的徐子谦差点就喷了。
　　然后，就发生了徐子谦预备进书院，而太子给他下套逼他去抢五十个外放名额的事情。
　　事情发生之后，徐健生虽然一开始很震惊于徐子谦居然拒绝太子的招揽，但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一脸古怪地上下扫了徐子谦一阵。
　　徐子谦被看得浑身发毛，“父亲怎么了？”
　　“yu拒还迎，这招不错。”
　　徐子谦顿时一额黑线，草草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直接让徐健生花重金买了个京中小书院的参试名额，便住到了郊区一家小寺庙里。
　　徐健生以为儿子是贪图寺庙里安静，可以好好念书，结果某日出城做买卖，见天色尚早，便到寺庙看看儿子近况，却见到了和和尚们一起赤着胳膊砍柴的儿子，几乎一口老血喷出来。
　　后来从徐子谦口里得知他天天跟着和尚们晨起跑步、挑水打杂，几乎没怎么揭过书页之后，那口一直忍着的老血终于以凌霄之态直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