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雨》木生之

4、第四章

　　该怎么开口呢……这个问题郭小雨琢磨了一路，一向能言善辩的郭老师此时有点陷入胶着状态。哎呀！伤好了啊？你哥这么长时间没信你是不也挺担心啊啊，不如回去看看吧！……这么说赶人意图是不是太明显……我过两天要回趟老家你看……也不行，不年不节的回什么老家……
　　郭小雨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想这么多也没用还不如实话实说。走进了单元门看着眼前的两层楼梯，三年来头一次把回家的路走的这么沉重……要是用现在学生们之间流行的一句网络用语形容一下郭小雨的心情，那就是：宝宝心里有点方……
　　但是现在再方也没用啊，该来的总会来。郭小雨掏出钥匙打开门，杨炎抱着CK坐在茶几前看电视，听到动静以后CK“喵~”了一声算是冲他打了招呼，但是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跑过来蹭蹭他的脚，而是接着懒洋洋的赖在杨炎结实的大腿上亮出小肚皮，撒娇打滚的让他揉揉自己滚圆的小肚子。杨炎一边伸手抚摸着腿上的CK，一边抬头冲郭小雨打了声招呼：“回来了。”
　　“嗯。”郭小雨把教学材料放在鞋柜上低头换鞋，不知怎的有点不敢直视杨炎的眼睛，“CK最近挺粘你啊。”
　　“嗯，谁给好吃的它跟谁。”杨炎低头瞄了一眼腿上软乎乎的猫，伸出修长的手指戳了戳它的小肚子。
　　“那什么，我有件事想跟……”郭小雨斟酌着自己的用词，谁知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杨炎打断了：
　　“我要回去了。”杨炎望着他，笑了笑说道。
　　“……啊？啊、要回去了？”郭小雨有点没反应过来，他说他要回去了？
　　“是啊，一直在这打扰你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而且也害你破费了不少，风头过去了，我也该走了。”杨炎顿了顿，“明天我就走，你把你的手机号给我吧，也好有个念想。”
　　原本还要张口赶人的郭小雨却没想到被人抢了先，这样也好，他想，起码避免了不必要的尴尬，只是这心里空落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啊，行，那什么，一会我写在纸上给你，你说回去是要回哪啊？不是说没有朋友么、、”话一问出口郭小雨就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问这干什么啊，好像你舍不得人家走一样。
　　“我和我哥在北京租了房子，只不过那地方现在不安全，但我得行李证件还在那，我得去拿回来。”杨炎说罢还看了看自己身上郭小雨的衣服裤子，他比郭小雨高，所以对方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有些紧，尤其是裤子不够长，还露出一截小腿在外面晃荡，“你的裤子太紧了，穿久了我怕影响性功能。”杨炎勾着嘴角邪笑这说出这么一句话，搞得本来还有点伤感的郭小雨瞬间炸毛，
　　“草！走走走！赶紧走！”这不变相说自己鸟小么！郭小雨不干了，仅存的那点伤感荡然无存，呲牙咧口的反驳道：“你别自己性功能不行赖我裤子上！不行就是不行找什么借口！”
　　“我没说我不行，要不，试试？”看着眼前跟炸了毛的狮子狗一样的郭小雨，杨炎不但没收敛，反而慵懒的往后一靠，露出一个挑逗的笑容继续刺激着红了耳根子的小郭老师。
　　“试你大爷试！赶紧走！”大爷的，瞎操什么心！这货就算丢在外面喂狗跟他郭小雨也没什么关系！郭小雨心里骂骂咧咧的进屋换衣服，杨炎依旧挂着笑脸看着那修长略瘦的背影走进卧室后，慢慢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一早，郭小雨起床以后看到照常摆在茶几上的早餐，那点伤感的小情绪又蹭蹭蹭的窜了出来，吃饭的时候直对着碗发愣，好几次杨炎都不得不用筷子敲敲他面前的碗提醒他：“快吃啊，发什么愣。”
　　“……啊啊，那什么，你什么时候走啊？”郭小雨回过神吃了口菜。
　　“一会等你走了，我把CK的猫饭做好以后就走。”杨炎笑了下，“午饭别忘拿，最后一次了。”
　　“……嗯知道了。”郭小雨喝完最后一口粥，把碗放下，“那我走了啊。”
　　“嗯。”杨炎也吃完了，站起来收拾碗筷，郭小雨又看了看他在水池前修长挺拔的背影，“……有时间就给我打个电话啊，我去上班了。”
　　杨炎听到以后回头给了郭小雨一记优雅的笑容，“知道了，一定的。”
　　郭小雨这才转身收拾东西出门，拎着手上最后一次能吃到的便当，心里默默轻叹一声。不管什么时候分别总是让人伤感，养个小猫小狗的都会有感情，更别提这个自己“养”了半个多月的大活人了，尤其这人还有一手好厨艺……
　　上课的时候郭小雨有点不在状态，连孩子们都看出来了，都以为他身体不舒服，纷纷劝他去休息休息，郭小雨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的笑笑：“老师没事，来，我们继续上课，接下来我们看第三段……”
　　好不容易集中注意力把课上完，郭小雨回到办公室掏出手机看了看，没有未接来电和短信。也是，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联系自己呢……郭小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想到今天回家以后就再也看不到杨炎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温馨的晚餐的场景，心里一阵阵的不得劲。
　　下班以后郭小雨没有像往常一样着急回家，想起回家以后又回到了从前面一个人面对空旷的屋子，他有点不适应。但又转念想了想，这种日子自从父母走了以后已经过了将近十年了，杨炎的出现只不过是他漫长孤独的生活里出现的小插曲，就像一场梦一样，醒了，就不复存在了，所以他不该抓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放。挺大个老爷们怎么能像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的呢，再说，他还有离了他就活不了的CK呢，这么一想，郭小雨心中也就释然了不少，一头扎进了拥挤的地铁里。
　　回到了家打开门，郭小雨环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屋子，已经走了么……这时CK听到动静，从里屋窜了出来，“喵~”了一声抬头眨巴着大眼睛期待的看着他，“是不是饿了？等下，马上喂你。”郭小雨换了脱鞋，去柜子里拿出猫粮倒进了CK的小碗，
　　“来，吃饭了！”郭小雨回头招呼道，结果CK老远闻见那个味道就不乐意过去，还是蹲坐在原地又冲着他“喵~喵~”了两声，那意思很明显，它不想吃人工勾兑的猫粮，它想吃好吃的猫饭。
　　“……”他大爷的，让那个杨二流子喂了半个月还把你丫嘴给喂叼了呢……郭小雨磨了磨后槽牙，心想那就先放着吧，等CK饿了自然就会吃了，自己也得去弄点吃的填饱肚子，还得给学生们批作业呢。这么寻思着，郭小雨站起身往厨房走去，CK不干了，跑过来一圈一圈围着他的脚“喵喵”着要好吃的，郭小雨没辙，又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CK的脑袋：
　　“姑娘啊，你不能因为吃了两天好的就忘本啊！”
　　CK听了这话不满的甩打着尾巴，扭着小脑袋环顾了一下只有一人一猫的屋子，澄黄的眼睛望向郭小雨，又“喵~？”了一声，那意思好像在问，杨炎呢？
　　“人家走了啊，不能老住在咱家给咱俩做饭吧。”郭小雨也不知道自己在这跟一只猫解释个什么劲儿，它又听不懂，他只能伸手拍拍CK的脑袋，
　　“去将就着吃两口吧，明儿给你买罐头啊。”说完起身去烧热水，准备跟半个月没见的康师傅叙叙旧，也不知道过期没……
　　直到真正面对一桶热气腾腾的红烧牛肉方便面郭小雨才觉得自己真是高估了自己“由奢入简”的能力，真他妈的下不去口啊……不想吃TAT。。想想昨天晚上的红烧茄子，前天晚上的木耳炒肉，再看看眼前弯弯曲曲的一桶面条，郭小雨才发现，自己舍不得的不是杨炎这个人，而是他做的一桌子菜。不行，这样下去可不行，他默默把刚才对CK说的话又在心底对自己说了一遍，才一脸悲壮的拿起筷子把面往嘴送。
　　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塞饱了肚子，郭小雨把茶几收拾干净，洗洗手走向自己的小桌子，架上眼镜准备批改今天收上来的作业，批着批着又不适应了，昨天这个时候，杨炎还在他家洗完碗筷后进浴室冲澡，然后穿着自己的睡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进卧室坐在床上一边逗弄CK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同自己闲聊：
　　“你父母都是医生？”
　　“我家祖上都是学医的，听我父母说我爷爷是名特别出名的老中医，不过去世的早，我没什么印象了。”
　　“那你怎么没继承衣钵反而去当了老师啊？”
　　“……我乐意呗！”自从郭小雨十六岁那年面色苍白的在警察的带领下认领了父母面目全非的遗体以后，他就再也不愿意面对生死离别这些事，父母支离破碎的躯体给他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阴影，所以大学填志愿的时候他毅然决然的填报了教育类专业。
　　“是是是，郭老师燃烧自己，照亮学生！”
　　“嘿！我说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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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浸在回忆中的郭小雨醒过神来，用手捏了捏鼻梁，这些天习惯了在工作时候有人陪自己闲聊，今天这么清静还真有点别扭，休息之余他又拿起手机看了看，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嘿！郭小雨不乐意了，你丫是死是活的好歹给个信儿吧，真特么无情！内心狠狠的吐槽完杨炎以后，他摘下眼镜，去洗了把脸以后翻身滚到了床上准备睡觉。今天这床怎么感觉有点空呢……郭小雨翻来覆去的在床上“烙饼”，折腾了好半天才渐渐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