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小姐成长日志》十点花开

27、第 27 章

　　是啊，大房三房的孩子，虽然同样姓顾，可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孙子。顾老夫人含笑点点头，就看向了顾华清，瞧见顾华清手里紧紧拉着周长恒，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下。

　　男女七岁不同席，她虽然才六岁，可周长恒却已经七岁了。

　　但顾华清此刻却没意识到这一点，夏氏有孕，顾家除了顾老夫人和爹娘外，最高兴的就属顾华清了。只方才看齐王妃的反应——前世顾华清毕竟在她身边一待就是小二十年的，她敏锐的发现，齐王妃的态度有一些怪异。

　　倒不是说不高兴，只是……总觉得她的高兴里有一丝勉强。是因为齐王常年不着家，所以即便她面上不显，可是看到爹娘这般恩爱还是会自伤其身么？

　　好像只有这个理由了，表姑母是爹爹的亲表妹，又和娘是最要好的手帕交，待自己也那般好，她没有道理希望自家不好的。

　　想通这些，顾华清就更心疼齐王妃了。

　　在这个时代，即使齐王妃贵为王妃，可一个没有男人的女人，日子怎么能好过呢。就算她自己真的可以做到不在意了，但是还有旁人的视线，她还得扛过那么多的指指点点呢。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过去了再久，她都没有原谅娘家人的原因吧。

　　顾华清叫了玉芽去端水，自己便放开了周长恒的手，转而上前走到了齐王妃身边，“表姑母，您也有长恒表哥呢，长恒表哥那么乖，将来一定会非常孝顺您的。还……”

　　还有，他以后娶了我，我也会很孝顺您的。

　　这话已经到嘴边了，可说了个开头，顾华清慌忙收了嘴。她如今可才是个六岁的小女娃呢，哪里能懂这些，再说就算是懂，她一个女孩子说这话，旁人笑也要笑死了的。

　　只收声太急，她一下子被呛到了，很快就把小脸憋得通红，忍不住咳了起来。

　　周长恒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就已经看了过来，只还没附和，就瞧见顾华清被呛到了，他忙跑过来抱住了顾华清的手臂。

　　“华清表妹，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他急急问道。

　　方才正说要嫁给他呢，现下他跑过来，还这般亲密的抱住了她的手臂。即便这里所有人都不明白她方才在想什么，可顾华清还是忍不住脸更红了。

　　“没事没事！”她忙小声说道。

　　齐王妃早已经把顾华清拉过来搂在怀里，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了。顾老夫人伸出的手拉了个空，只好又收了回去，不过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神色一时却很有些复杂。

　　玉芽端来了水，顾华清便也缓过来了，她离了齐王妃的怀抱，抓着周长恒去洗手。

　　周长恒七岁，按理比她大一岁应该懂事些了，可齐王妃只他一个小孩，齐王妃又一向宠他，因此七岁的周长恒十分调皮。

　　不肯好好洗手，顾华清就拉了他的手用了点力按在水盆里。周长恒老实了一下，顾华清松手帮他洗手指间的灰土时，他竟突然抬起手，湿漉漉的水迹洒了顾华清一脸。

　　如今虽然已换上春衫，可这半早上的凉水洒在脸上脖颈上甚至是贴着春衫洒到了身上，那还是很冷的，顾华清几乎一下子就打了个冷颤。

　　顾华清是顾永桀和夏氏目前唯一的女儿，平日里谁不宠着让着，周长恒这水一洒，玉芽是没觉得什么，可玉珠和朱嬷嬷却都一下子变了脸色。

　　这是怕顾华清哭闹起来。

　　她们是奉命来照顾两个小孩的，不管谁对谁错，只要有一个哭了，主人家不会怪孩子，只会怪她们。可两个孩子的身份在这摆着，她们谁都不敢得罪偏向。

　　顾华清也是愣了片刻，才终于把视线回到还高兴直乐的周长恒身上，这的的确确不是前世她那个温柔体贴的相公了，这就是个小皮猴啊！

　　她是没有办法跟他生气的，只能无奈的一笑，再次抓了周长恒的手，按了进去。

　　朱嬷嬷和玉珠都松了口气。

　　周长恒兴奋的道：“华清表妹，咱们来打水仗吧！”

　　若他们成了亲，她有了一副好身体，在他们自己的小院里小屋里，周长恒不管提议做什么，顾华清都不会扫了他的兴。可是现在却不行，现在她是个小女孩，他们也只能算关系有些远的表兄妹，她要给齐王妃留个好印象。

　　而周长恒，他更要给爹娘留个好印象才行！

　　顾华清摇头，但却不想太让周长恒失望，“我不想玩打水仗，还有点冷呢，我怕生病了，生病了就要吃药，很苦的。”顿了下，见周长恒一脸的后怕了，她才提议，“表哥，我想抽陀螺呢，可是我抽得没你好，你教教我好不好？”

　　抽陀螺虽然周长恒已经玩腻了，可是这么大点的孩子，都有着想为人师的毛病，他听了眼睛一亮，立刻就抽出手胡乱甩了甩，十分豪气的道：“走！我教你！”

　　两只手的水珠子，威力当然大，这下子不止是顾华清了，玉珠玉芽和朱嬷嬷都不能幸免，全被洒了水。好在她们个子高，水点都洒在身上，唯独顾华清矮，又被洒了一身一脸。

　　顾华清前世被娇养，周长恒又一惯让着她体贴着她，那小脾气自然是不小的。即便如今对着小小的周长恒能按捺一二，可次数多了，那还是忍不住的。

　　她迅速板了脸。

　　“玉芽，拿帕子来！”她吩咐一声，不客气的抓了周长恒的手，有些粗暴的给他擦了手，“周长恒，你再用水珠子洒我，我生气就不和你玩了！”

　　可再生气，她还是无法对周长恒说出过分的话，最后居然真跟个小孩子一样不伦不类的威胁了。

　　周长恒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个小孩子敢和他板着脸的。当今圣上子嗣不丰，唯一的儿子今年也不过才四岁，周长恒见到的机会自然是少的，所以他这个齐王之子，在京城向来是可以横着走的。

　　可是今日，居然被顾华清板着脸威胁了。

　　他本就面色微微一僵，再一听顾华清都威胁不和他玩了，顿时彻底哭丧了小脸。

　　“华，华清表妹。”他小心翼翼的抓了顾华清的袖口，“我再不洒你了，你，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不和我玩……”

　　说着说着，眼睛里就亮晶晶的，像是要哭一般。

　　顾华清想到，这辈子齐王妃没有接自己去齐王府，周长恒一个人肯定很孤单，而未来最少十年，他还是要一样的孤单着，顿时心就又酸又软，哪里还能对他生气啊。

　　她也要哭了，“不会的，不会的，你不洒我了，我就一直和你玩。走吧，你跟我去竹锦院，我才叫爹爹给我买了好多陀螺呢，有大有小，还有花陀螺。”

　　顾永桀是真疼女儿，即便女儿一个小姑娘家要玩陀螺，他也避开夏氏，悄悄给买了，还一下子给买了好多，各式各样的。

　　周长恒立刻高兴起来，拉起顾华清就要走。

　　朱嬷嬷忍不住笑了，这两个小孩子哟，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不是她偏心，觉着就是二小姐和小世子好，可顾家三房那两个小的就不说了，大房那两个大的，如今还动不动就要打上一架闹上一回呢。

　　哪有这两个孩子好，就算有点儿小矛盾，两个小家伙自个儿说说话就解决了。

　　两人刚出了荣安堂的院门，大房三房的下人就奉了曹氏和费氏的命，去把顾启瑞顾启端两兄弟，顾华云顾启鹏两姐弟带来了。至于大房的顾华欣，那是庶出的，且又已经七岁了，曹氏自然不会叫人带她来。

　　都是被父母耳听面命好多次的，顾启瑞顾启端年纪大些，自是立刻就跑过来了。

　　“表弟！”两人齐声叫道。

　　有了年纪相仿的小男孩，周长恒几乎是立刻就甩开了顾华清的手，高兴的叫道：“大表哥，二表哥！”

　　虽然他是齐王府小世子，可齐王妃放话叫他和这些孩子们论序叫人，他便照做了。顾家这边不好过于推辞齐王妃这样的盛情，便只有私底下叮嘱孩子们，一定要方方面面让着周长恒了。

　　顾华云倒是没有上前，而是走到顾华清这边，微微福了一下，叫了声“二姐姐。”

　　顾华清自是回了句，“三妹妹。”

　　顾启鹏原本还小，顾钊和费氏都没有过度教导他，可有了上回的事端，顾钊可是下了狠心教了儿子的。

　　因而现在他即便是对顾华清还有着不满，可在喊过了周长恒后，还是老老实实过来，也叫了声“二姐姐。”

　　顾华清虽然本就对小孩子很喜欢，也不该去和小孩子计较，可是上回那真是她两辈子唯一一次听到那么难听的话，所以对于顾启鹏，她还是热情不起来，只淡淡应了。

　　索性顾启鹏也不在意，顾华清回应了，他就扭头跟堂哥们一起凑到周长恒身边了。

　　顾华清是有些失落的，即便再知道周长恒这个年纪就是爱和岁数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玩，可她十分难得见他一面，如何能不失落呢。

　　好在，周长恒和顾启瑞他们几个叽叽喳喳叙过旧后，就快速转头跑回来找了顾华清。

　　“华清表妹，我们大家一起去你那里玩陀螺好不好？”他问道，脸上带着兴奋，也带着点儿小心翼翼。

　　顾华清当然说好。

　　于是一群小萝卜头就浩浩荡荡的往竹锦院去了。

　　到了竹锦院，早得了消息的文妈妈和玉露已经备好了适合小孩子喝的甜茶和点心了，又把所有的陀螺找出来，等着孩子们到了，便在院子里摆了小桌子小凳子，叫他们在院子里可以吃吃喝喝的玩了。

　　除了顾华清一个人没什么兴趣外，五岁的顾华欣也很兴奋，像个小男孩一般拿了陀螺凑过去，竟是抽得比弟弟顾启鹏还要好。

　　而周长恒呢，有了小伙伴，他早忘记要教顾华清了。索性，看他玩得高兴，顾华清也是喜欢的。

　　……

　　齐王妃也离了荣安堂去了玉堂院。

　　因着明日就是顾老夫人的五十寿诞，顾永桀今日自然也是请假在家的，如今过了三月，夏氏的肚子已经微微有些突出了，顾永桀自又恢复了夏氏怀顾华清时候的紧张，只要在家，就恨不得一日十二个时辰都陪在夏氏身边的。

　　虽然成亲已经七年多了，可哪有做妻子的不喜丈夫陪的，有了顾永桀这般在意与陪伴，夏氏这一胎养得格外的好，面色更是白里透红，不仅健康，相貌都要比从前更美了三分。

　　听采荷回禀说齐王妃来了，夏氏立刻从顾永桀的怀里坐直了身，“快请快请！”

　　她一面说着，一面已经按着顾永桀的肩头准备站起来了。

　　齐王妃和她已经是多年的交情了，来玉堂院自然是不用通报的，采荷回禀的时候她就已经到了门口，采荷话音一落，她就已经进来了。

　　看到夏氏从顾永桀怀里起来，她脸上的笑意有一些僵，而后就疾步走到近前，扶住了夏氏，“哎呀，你起来做什么，我又不是外人。”又道：“如今你是双身子的人了，可要注意着些，万不能毛毛躁躁的。”

　　说完夏氏，才又看向已经站起来的顾永桀，叫了声，“表哥。”

　　顾永桀却是规规矩矩的给她行了礼，喊了“齐王妃。”

　　齐王妃有些无奈也有些心酸，只夏氏没有去看她，而是回头轻轻拍了下顾永桀，“你做什么呢，从筠又不是外人，偏你，每次一板一眼的弄得这么外道。”

　　齐王妃附和道：“可不是，表哥太见外了。”

　　顾永桀没有回应夏氏的话，而是对齐王妃道：“礼不可废。”说罢，就作势欲走，“你们说话，正好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却又是对着齐王妃行了一礼，才转身走了。

　　夏氏虽然恨不得时刻和顾永桀粘在一起，可齐王妃毕竟是女人，顾永桀再留在这里是不合规矩的。因而就也没说什么，只拉了齐王妃，回到方才坐的罗汉床上，让齐王妃坐下了。

　　“从筠，你怎么今年又是提前一天来了，我本还以为你今年会明儿来呢。”夏氏就是这样，越是和亲近的人，说起话来越是口无遮拦的。

　　齐王妃却已经了解夏氏的性子了，若是往年，她自不会在意的，可是今年——看着夏氏护在小腹前的手，她不知怎地就十分的反感。

　　她微微板了脸色，道：“训芳，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你若是再说，我以后……就不来你这儿了。”

　　夏氏一滞。

　　是啊，婆婆说齐从筠，那是因为婆婆是齐从筠的亲姑姑，可是自己，却只和她是平辈。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原谅齐家，她此刻说这话，不明显是让她不高兴的吗，而且，自己有孕，也是一直瞒着她，都没有提前告诉她的。

　　夏氏有些后悔了，她诚恳的道：“对不住，从筠，我……我再不说了。”

　　齐王妃点了点头。

　　夏氏还是有些不安，她摸了摸肚子，又再次道歉道：“从筠，我，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这好消息，只……只我也才知道不久，且娘那里说要过了前三月才，而且又想留到明儿再说，好能来一个双喜临门的好兆头，所以我就……”

　　齐王妃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了，她拍了拍夏氏的手，道：“姑母说的极是，我没有生气这个的，你终于有了身孕，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只盼着你这回能生个儿子，那表哥高兴了，你在顾家也就再也什么都不愁了。”

　　夏氏重重的点头，立刻变得眉飞色舞起来。

　　“是，侯爷十分高兴，他如今只要在家，恨不得一日十二个时辰都粘在我身边呢，就盼着我能给他生个儿子出来！”说到这儿，夏氏忽然又神色黯淡了些，“可……可我好担心，别到了最后又生了个……”

　　夏氏虽然是随宜公主的女儿，可到底早已父母双亡了，唯一的庶出弟弟也早逝，如今娘家那边是旁支在当家，那是当年和爹娘有些小矛盾的，便是她嫁的顾家也是显贵人家，那些人却从不上来交好的。

　　所以顾永桀再宠爱她，她心里还是有些惶恐与不安。

　　“呸呸呸！不许说这个！”齐王妃打断她的话，“清姐儿不是说了吗，你一定能生个男孩子的！你要放宽心，再说，你还年轻，如今又怀上了，便真的不是男孩子也不怕，以后再生一个！”

　　反正，表哥对你那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