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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章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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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群人带着杀气围拢上来,玉扇白虽处于劣势倒也处变不惊。只笑道:“看来今日不得善了。”
为首那人全身漆黑,只露着一双豺狼一般的眼睛,声音沉闷,“白公子当真沉得住气,直到此处才发出求救信号。可惜,峨眉一群女人手脚绵软,怕是救不了你了。”
白子俦心中苦笑,直道我这求救信号早早便发出了,只是无人应和罢了。这西南之地,果真不是自己惯常游历的地方啊。
虽如此想,他面上依旧是镇定模样,取笑道:“看不起女人,可是会遭报应的。这位侠士,还是谨慎些吧。”
“白公子不愧风流之名,”领头之人哼笑了一声,示意手下愈发收拢了包围圈,“公子,我家主子敬你学识,一直有礼相待。便是公子偷袭吾等驻地,主子也愿意不追究。只要公子乖乖随我们回去,替我们做事。我保证公子与……夫人小姐安然无恙。”
他话刚落,那马车上立刻传出一阵婴儿的啼哭之声。随即似又被捂住了嘴,转成了低低呜咽。那领头的立刻冷笑了起来。
白子俦敲了敲车壁,冷淡地说:“替你们做事?替你们去挖别人祖坟么?还是别了,我想积些阴德,为我女儿祈福。”
“那真是遗憾,”领头之人没有什么感情地叹了一句。
刀光在夜幕里炸裂开来,白子俦一行人就像是被狼群围困的羊,不过一二息之间就被屠灭了一半。纵然那玉扇再灵巧翩跹,也敌不过这等实打实的绞杀。
拉着马车的马匹在厮杀之中受了惊吓,原地暴跳。敌我不分,踩伤了几个。白子俦要顾忌自己,又担忧马车上的人的安全。
危机时刻,一只青镖暗器直入刺破浮空,插_入了正一刀劈向白子俦的贼子的脖子,迸射出的鲜血,溅了白子俦一脸。
这一下实在有点刺激,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两道青影掠入人群,逼迫白子俦的人群被一道爆裂的内力给真了出去。
白子俦定睛一看,发现这二人竟然是一个中年男子与一个少年。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觉身上一轻,整个人被抛到了马车上。
那中年人喊了一声:“走。”
少年人扯住没躺稳的白子俦,二话不说执起马鞭子就带着人冲了出去。留下那个中年人在身后拦截追兵。
领头追杀白子俦的血滴子瞧见这一幕,哪里会放这些人走。脚下一蹬便追了过来。白子俦见状下意识迎敌。哪想到身边少年人的动作比他还要快,一道冲霄剑气发出裂石金鸣冲着血滴子门面劈下。
血滴子也没想到小小少年有这样的功夫,一时判断不准剑气的伤害,立刻往旁边躲了一下。随即被击中了肩膀,稍稍凝滞之下,叫那马车冲了出去。
就这样一个小小的停顿,后头的中年人已经赶了上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追!”
他喝令手下去追,自己与人缠斗在一处。
飒飒长剑在空中留下数道余影,被阮寄真收在身边,时刻戒备着追上来的人。白子俦看得目瞪口呆,心道:这是何等了不起!
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在逃命,兴致勃勃地凑上去问:“在下白子俦,小兄弟如何称呼?”
“阮寄真,”少年头也不回地抛出一句,顿了顿,又道,“里面。”
从方才逃命开始,车厢里头就没声音了,仿佛是没人一般。白子俦面上一惊,立刻回头钻了进去。
车内半卧着一个女子,模样瞧着十分虚弱无力。即使如此,还是用她瘦弱的胳膊抱着怀中的婴儿。
白子俦上前扶住她,“阿鸳,你可还好?”
杨鸳费力地睁开眼睛,“白,白大哥,我没事……”
白子俦皱眉看她,“你身上这毒,难道就没有办法了?”
“我已经没有什么奢念……”杨鸳喘了一口气,低头看怀中的女儿面上露出爱怜的神色,又是一苦,“只是,连累了白大哥的名声,我,我实在是……”
“名声这种东西……”白子俦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
“我怕是……没有,没有机会……再回到峨眉了……”杨鸳望着车顶,露出无限落寞与悲伤的神色,“白大哥,我如今唯一的愿望便是这个孩子……她能,能好好活下去。白大哥,我求你最后一次,我……”
白子俦亦是满脸悲戚,将杨鸳放平,劝慰道:“你不要多想。等到了峨眉,一定能找到好大夫治好你的毒。你难道不想看着她长大成人?”
“没有机会了,“杨鸳痛苦呢喃,枯瘦的手指抓住白子俦的手,“白大哥,我求你,答应我……”
“好好,我答应你,你别激动,”白子俦安抚住她,“我一定待她如亲女,抚养她成人。”
“不,”杨鸳摇了摇头,“若是可以,你只管将她送去一户普通人家。这辈子吃穿不愁,无病无灾,不再涉及江湖纷争,我便,便死而无憾了!”
这话说完,杨鸳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声,倒了下去。
白子俦吓了一跳,忙去探她呼吸。发现杨鸳只是疲累至极,昏睡过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将她怀中的婴儿身上的小被子裹了裹塞进杨鸳怀里放好。复又钻了出去,面容冷肃地说:“阮兄弟,事态紧急,我须急上峨眉。”
此时夜已上黑,月色不明。如此急急赶路,尚在平地倒罢,等会儿上了山路怕是要掉山沟里砸个车毁人亡。但方才车内的对话,阮寄真听得清清楚楚,自然晓得此时事态紧急。于是也不做其他话,将手中的缰绳递给白子俦,示意他来赶路。
“你赶路,我护。”
他那模样十分笃定自信。若是别人必笑他年纪轻轻便如此狂妄。可白子俦见了刚才这少年惊天一剑,便知此人武功不低,剑术超绝。有他掩护,自己必能专心赶路。
于是他也不说其他话,接过缰绳咬牙赶起路来。
这一次血滴子派来追杀白子俦的人不少,方无应拦住了第一批大部分,但仍有一些人跟在了后头。他们下手极狠,直接追着马车下手,想要毁掉几人的车架。
阮寄真丢开手里的缰绳,揽起长剑,几步踏上了车厢。风逆向而吹,他长发衣摆飞舞。血滴子们从后面包抄上来,血兵出刃。阮寄真身形化电,脚底踏云,如一阵旋风一样飞了出去。
一招松间月。
他手中之剑已经缠绕住一人脖颈,瞬间血做飞瀑。
这剑倒映着阮寄真泛着寒光的双眼,前头三人尚来不及感受到剑贴近自己的凉意,已经被一剑捅穿。
一遭他胜在先下手为强,如若留下缠斗只会顾此失彼。若是前方也出现追兵,白子俦一人必然应付不了。一气解决了三个,阮寄真不再恋战,几步重新攀上马车守护。
缓解了一波追兵,阮寄真干脆站在白子俦身边,观察四周。如此颠簸的路上,他依旧稳稳地站着,仿若是在平地之上,叫人叹服不已。
分明是在逃命,但十分诡异的,白子俦竟然觉得自己绷了一整天的精神此时也可放松一二了。他很想说两句感谢的话,可又怕一松口便卸了手里的劲道。干脆咬牙往前赶路,只等逃出升天了再与他做谢吧。
终于能隐隐看见巍巍峨眉。阮寄真神情忽然一肃,抢过缰绳狠狠一拉。马匹发出一声嘶鸣,高高抬起了前蹄。几支箭镞插在了马蹄前方的地面上。
这阵剧烈的震荡,吓到了马车内的母女。小娃娃害怕的哭起来,一会儿又响起杨鸳细细弱弱的安抚哄声。在连虫鸣都没有的夜里,哭声无比清晰刺耳。黑暗里,走出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
眼看到这个地步,峨眉的救援还没有来,难道就没有希望了?白子俦忍不住握紧了手掌。
“小兄弟,虽然我武功不如你,但撑一会儿还是可以的。能不能请你带着我那妹子和她女儿逃命去?”
阮寄真没空理他,一把把人拽进了车厢里。飞起一脚,将车中小茶几封在了车门上。箭镞钉在木头上的声音无比吓人。
把杨鸳推进白子俦怀里,阮寄真将婴儿绑在自己胸口,问白子俦:“你认识上峨眉的路吗?”
“额,”面对阮寄真平静的注视,白子俦摸摸鼻子,“还挺熟的。”
当年他有个红颜知己也是峨眉弟子,没少抄路过来幽会。对峨眉他是真的挺熟的。
“那就走!”
话落,他一下子窜了出去,剑气如虹,又贯穿了两人的脖子。云踪剑法第九式羌笛怨,第十二式月落乌啼前后而出。激起万千剑意护住了四人,从紧密的包围圈中杀出一条生路。
白子俦的玉扇立刻跟上,削瞎了贴过来一人的眼睛,背着杨鸳跟在阮寄真身后。
他们的确利落,但这些血滴子最不怕的就是死,前仆后继又追了上来。
他二人一边打一边退,包围圈则越来越小,阮寄真的剑法也渐渐施展不开。一着不慎,阮寄真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了危险之中。
在白子俦背上的杨鸳睁开了眼睛,看到这一幕,用尽全身力气全力一扑——
嗜血刀刃劈开了杨鸳的背脊。
同时,方无应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