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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强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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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无救捂着快塌掉的鼻子,另一手扶着腰站起来,转身看见周齐正吸鼻子,就问他:“你这是咋啦?”
周齐还没喘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兰,兰亭,救人。”
谢必安将手贴在周齐后背上,帮他快速缓口气。
周齐简单说了大致经过后,范无救和谢必安默契对视:压制缚灵阵一角的恐怕就是这个兰亭,而且还是颇有法术的野灵,何况她的话透露着更深的信息,必须找到她!
这简单快速的对视尚且不足一秒,范无救和谢必安却已经达成共识,甚至是连计划都心照不宣地谋合了,纵然范无救是残魂且无法力的凡人,但两人数千年的搭档默契,是刻在骨血里,不可磨灭的。
范无救拉过周齐说:“过来我给你处理后背,兰亭交给你老师。”
周齐欲开口说话,被范无救猛地拍下后背,疼得他龇牙咧嘴,范无救语气稍软,但颇有力量地说道:“放心,兰亭不会出事,要相信你老师!”他抬眼看着谢必安,“对吧,媳妇儿?”
谢必安没有搭理范无救,而是对周齐说:“放心。”
这两个字胜过范无救啰里八嗦的一大堆,周齐差点想给谢必安喊妈,他的表情也将这个想法清晰地表达了出来,范无救扭过周齐的脑袋,警告道:“混小子你想都别想,我可不稀罕有你这个儿子。”
周齐打掉范无救的手,“我还不稀得叫你爹呢。”
“哎嗨,你这不是叫了?”
“神棍你还能要点儿脸吗?”
“要脸怎么追媳妇儿?谢天师多难搞?”
“你怎么不说是我老师看不上你?”
“瞎说,你老师心里一直爱着我呢?”
“不要脸!”
谢必安叹气摇头:周齐这孩子,眨眼间就被带偏了!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周齐担心。
谢必安撒出白色光点,萤火莹莹,逐渐围拢在一起,谢必安收起光点,虚空抓住一缕即将熄灭的蓝色火苗,注入法力,沉而低地说:“带路!”
火苗猛蹿,变成火焰,又迅速压缩成深蓝色的光点,融进了谢必安的手掌心,就在她动身的时候,倾寐突然现身,直接抓住她的胳膊,蓦然一阵风过,原地已不见谢必安的人影。
空荡荡的灰色荒原,倾寐紧紧箍住谢必安的手腕,任由她费劲挣扎,“你不能去救兰亭。”
“放开!”谢必安抽刀相向。倾寐宁愿挨她一刀也不撒手,但谢必安果决烈性,她反手砍自己的胳膊,吓得倾寐立即松手。
谢必安警觉对上倾寐,说道:“放我出去!”这里是倾寐制造出来的空间,须由他亲自解开,但倾寐摇头说道:“你不能去。”
谢必安皱眉:“理由!”
“就是不让你去!”倾寐不说原因,粗粗抛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谢必安却突然想到了范无救那个爱耍无赖的,她说:“你堕修罗道之前,纵火烧死范氏一家数十口,也不曾说理由,现在故伎重演,我不信你没有图谋。”
倾寐忽而低声笑道:“我和范无救数千年前的仇,你记得这么清,那为什么不记我对你的恩呢?”
谢必安闭口不言,暗自握紧细刀,而后说道:“仇甚于恩。”她嗓音异常低哑,带着似有若无的冰凉,“何况他仇未报,我恩已还。”
“哈哈哈哈,”仿佛听见了莫大的笑话,倾寐妖艳的面容染上轻佻而嘲讽的颜色,“范无救的仇,还叫未报?你的恩何时还过?”
他欺身至谢必安身前,谢必安横刀阻拦,狂暴的阴风卷起两人的衣服和头发,灰黑色的光芒包裹着琉璃白光,四下寂静,两人之间却刀光剑影。
毕竟能力差距太大,谢必安倾尽全力的抵挡,不过片刻,就被倾寐给强势破除了,就在这时,谢必安突然暴躁地吼道:“放我出去!”
那一刻,倾寐是直接愣住的,千百年来,谢必安何曾有过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他歪着头,极其疑惑地凝视着谢必安,“你刚才?在动怒?”
许是心绪不定,谢必安微微喘着气,眼睛里亮极了,她一字一句地重复:“放我出去!”
倾寐脸色骤变,他粗暴禁锢住谢必安,夺过她的细刀,架在她脖子上,开口,声音说不清是喜悦还是愤怒,“你也会动怒?你竟然会动怒?”他火气上头,想把细刀狠狠挤进谢必安的脖子里,却终究是没狠下心,最终只得愤怒扔掉刀。
“我一直想不通,范无救那废物到底哪里好!”倾寐眼睛发红,“现在我皆如你所愿,只看你最后亲手杀掉范无救!”
他转身消失,谢必安软在地上,双手紧握成拳,没有力量的弱小感像是冰冷致命的毒蛇,紧紧勒在脖子上,让她窒息愤怒。
细刀薄而窄的刀身映出谢必安稍显压抑的眼睛上,她原本十分倔强挺直的背,蓦然间软了下来,她伏在地上,也不知在问谁:“你快回来,好不好?”
一语落,她惊觉般地颤抖,而后迅速恢复平静冷淡,坐在地上,等着倾寐回来。
倾寐再次出现,浑身夹杂着血腥和潮湿的气味,他将一个昏迷着的瘦小身体扔给谢必安,谢必安伸手抱住,这身体真的很瘦小,甚至没什么重量。
“这就是那个野灵,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处理?”倾寐冷冷问道。
谢必安察觉到倾寐语音的颤抖,抬眼看他,他并无异常,只是脸色较之前更加苍白了,谢必安想问,但没有问出来,倾寐得寸进尺,她不敢开口相问。
“降魔杵呢?”倾寐问道,“是不是还在那废物手里?”
“被他埋了!”谢必安轻声说道:“他没有用过你的东西!”
倾寐的脸色绝对算得上难看了,他隐藏在衣袍之下的手结了一个印,降魔杵蓦然出现在倾寐手里,他忽而笑了,笑的阴邪狡诈,“你不是不要我的帮助吗?”
降魔杵开始金光闪闪,发出呼啸之声,“可我偏要帮!极恶夜叉已经死了,你又要破阵,那我就帮你破掉缚灵阵,等你再无借口,只能杀他!”
降魔杵化成流光,冲破倾寐的空间,直接钉在缚灵阵阵眼之上,刹那间,大地颤抖,白日昏黑,倾寐僵直站在谢必安面前,他身后裂开一道缝,“修罗杀人,人必魂飞魄散,永世无存,你也不想我亲自动手吧。”
谢必安抱着兰亭,从倾寐身边擦肩而过,“我动手就好。”依旧是和之前不相差的回答,连语气都差不多。
等谢必安离开,倾寐脱力地伏在地上,两个修罗暗使立即现身,扶住倾寐,“殿下?”
倾寐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他低声问道:“我父王醒了吗?”
修罗暗使点头,“王上已无大碍,还请殿下珍重自己的身体。”修罗道内部争权夺利已达到炽热的程度,这一次更是厉害。倾寐也曾因为叛徒围剿而陷入昏睡之中,足有数十年之久,至今还未完全恢复。
而修罗道的杀戮争斗愈演愈烈,修罗王极力平叛镇压,但情势依旧严峻,倾寐亦是为此焦头烂额。
若不是这两种逼人的条件相叠加,倾寐也不会只是偶尔在谢必安面前现身,更不会只是说说狠话,吓吓她。
谢必安又是极倔的,每一次倾寐都得倾尽全力压制她,否则一旦她察觉,她绝对会拼命抵抗的。刚才赌气救兰亭,用降魔杵压阵眼,算是把倾寐的余下法力给折腾完了。
奇的是,倾寐越是虚弱,唇色就愈发红艳,肤色极白,头发极黑,灰褐色眼睛,浸血般的红唇,这样的修罗,连姿色都是要人命的。
而狠毒起来,亦让人挫骨扬灰的恨。
这边,周齐焦急地走来走去,范无救看向窗外,神色凝重,外面天阴沉沉的,连风都带着刀割的锋利感,钢化玻璃上尽是刮痕,锦绣市发布了紧急警告,禁止任何市民在无防备的情况下外出。
客厅白光忽闪,谢必安就抱着兰亭出现了,周齐赶紧上前接下兰亭,察看她的情况,范无救问谢必安:“有没有受伤?”
谢必安摇头,也没提倾寐的事情,只说道:“缚灵阵阵眼被降魔杵钉住了,今晚我们动手。”
“降魔杵?”范无救重复一遍,“不是被我埋了吗?”埋得还可深。
谢必安没回答,范无救摸摸下巴,探究意味十足地问道:“媳妇儿,你啥时候挖出来的?”
谢必安:“……”不是她挖的!她才不会吭吭哧哧的挖好不?可现在又不能提倾寐。
见谢必安不回答,范无救嘻嘻哈哈地搭住她的肩膀,“逗你玩呢,我媳妇儿多厉害,小手一挥,那降魔杵还不自动跳出来?”他转而问道:“兰亭还好吧。”
范无救边问边去看兰亭,只见周齐那傻小子上上下下地摸着兰亭的身体,一脸哭丧地样子,谢必安忍不住开口,“兰亭没事,你别紧张。”
周齐可怜吧啦地说:“她都不醒,怎么没事?”
范无救咳嗽一声,解释道:“你老师的意思是,你一汉子,别在人小姑娘身上乱摸。”
“啊?”周齐脑子抽了一样没反应过来,范无救嫌弃地指指他的手,周齐低头,“啊!”他赶紧把手从兰亭腹部拿开,脸蛋红扑扑的,连说话也不利索了,“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看看她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范无救忧心忡忡地对谢必安说:“媳妇儿,这孩子估计是痴汉。”
谢必安拿开范无救的手,说道:“拿些朱砂过来。”她又对周齐说:“她是野灵,为了保命而封了自己的灵识,用朱砂做引,唤醒灵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