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语（短篇集）》易临安

12、2

　　自己选择，还能死的体面一点，不被丧尸们糟蹋。

　　上吊？怕疼，安眠药？没有。跳楼，打开窗户，看到楼下来来往往的丧尸，她又胆怯的关上了窗户。

　　最后，她在众多死法里面，选择了一个看起来最不痛苦的，饿死。

　　但是，她太高看自己的意志力了，才坚持到半夜就饿的受不了了，狼吞虎咽的把那个快过期的面包吃的一干二净，连一块面包渣子都没有留下。

　　末日的第一天就这样，在她的犹豫之中过去了。

　　清晨，往常这时候她一般才进入深睡，但是今天饥饿却让她辗转难眠。

　　她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瞪着天花板，考虑着将墙灰刮下来吃的可能性。外面被她打爆头的丧尸，一夜安静，应该像电影里说的那样，只有爆头，才能把丧尸彻底打死。

　　要是有枪，就好了。她发出长长的叹息。如果有枪，她一定能挨个将丧尸爆头。

　　不过这也只能想一想，政府对枪械把控的那么严格，即使现在是末世，她也没有胆量去撬派出所。

　　咕噜~她的肚子第十八次发出惨叫。曾经吃过的那些外卖，一个个在她的脑中飞速掠过，馋得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饿死，是死，被丧尸咬死，也是死，何不放手一搏？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按照百度来的末世攻略，她从衣柜里翻出厚重的棉袄穿上，要是真的不幸被丧尸咬到，还能有缓冲的时间，带上换洗的衣服，水，食物（x）没有，药品（x）没有，手机，身份证……最后还要趁手的武器。

　　她把那把棒球棍从地板上捞了起来，拿到厕所的水龙头下，把那些恶心的东西都冲洗干净。

　　仅棒球棍还不够，她搜索进了厨房。她已经记不起自己上次进厨房是什么时候了。灶台上的锅碗瓢盆随便用手指一抹，就是一层灰。

　　灶台的物品，一件件映入她的眸子里。菜刀，不行，近战武器，还没有碰到丧尸，她估计就被咬死了。擀面杖，不行，还不如她手上的棒球棍，更别提搅拌机、电饭煲什么的了，目光无意中定格在了电磁炉上的平底锅。

　　传说中的四级甲，她心一动，拿在手上颠了颠，略有重量，一挥，使的很顺手，就它了，又顺手揣了一把尖刀在手上。不是她心底黑暗，但是在这个末世，比丧尸更可怕的是人，有胜于无。

　　全副武装之后，她站在了门口，深呼一口气，脑子里中二的蹦出一句话来，敌军还有五秒钟到达战场。

　　外面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血雨腥风，分明是白天，熟悉的街道上却静悄悄的，她只听的见自己的脚步声，紧张的心情，却一点也不敢松弛。

　　她的第一个目标，是去不远的超市，先搜刮一趟。一路下来，顺利的出乎她的意料。

　　超市里，没有了往日的拥挤，她握紧手里的平底锅，悄悄走了进去。

　　货架上的物品都让人扫的差不多了，剩余的全都七零八落地滚到角落。她迅速的拿上需要的食物，装满整整半个书包，然后手上又抱了一堆，撕开面包的包装袋，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朝饮料区跑去。

　　转过一个货柜，一具四仰八叉躺在地板上的死尸，忽然闯进了她的瞳孔里。看他的衣着，是超市里的理货员，肚皮被横着撕咬开，像一只被开了膛的青蛙一样，粉红色的肠子流了一地。

　　她一阵反胃，立马转头不看，跑到摆放着饮料的货柜前，直接越过了平时喜欢的肥宅可乐，将一瓶瓶矿泉水装进书包里。

　　在她慌乱的拿水间，手背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矿泉水。一瓶矿泉水从货架上滚落，沉重的砸在地板上，发出巨响。声波在空旷的超市里形成回音。

　　她的心差点被吓的蹦出来，反射性的蹲下来，支起耳朵细听周围的动静。

　　前面出现了，缓慢而低沉的摩擦声，像一个年迈的老人拖着脚步前行一样，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一声，两声，越来越近。

　　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难道今天就要命丧于此了吗？手上的平底锅蓄势待发。

　　突然脚步声消失了，她抬起头向前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超市制服的女人躲在相距不远的货架后面，正探头探脑地窥看自己。

　　原来是活人，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站了起来，问：“你是……”

　　女人确认她不是丧尸，将武器藏在了身后，走出货架后面，正想回答，脸上突然露出惊恐地表情，“你……你……后面……”随着声音而来，她鼻尖嗅到浓重的血腥味。

　　因游戏得来的敏锐，让她有了如动物般察觉危险的能力，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迅速转身，方才那个被开膛破肚的理货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背后，离她只有几步路的距离，脸上带着嗜血的微笑，呲牙咧嘴，脚步蹒跚地朝她走来。每走一段路，脱出的肠子就在瓷砖上留下一道血痕。

　　想逃，已经来不及了，女人就在身后，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大喊了一声，“快跑！”然后就朝丧尸冲了上去，一跃而起，几乎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手臂上，给正打算扑咬过来的丧尸，迎面一锅。

　　一瞬间，平底锅碰击硬物导致的震颤，让她整条胳膊都麻痹掉。丧尸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巨大的冲击力让他面目全非，惯性的扑倒在地。

　　丧尸没有死，在他重新爬起来的时间里，她忍住手腕的疼痛，扔掉平底锅，迅捷地转身，见女人还呆站在原地，飞奔过去，“你怎么还在这里，快走！”扯着女人的手腕就往超市内部跑。

　　两人在超市里兜了几个圈子，仍然甩不掉背后的丧尸，她因为日常缺乏锻炼，没有跑多远，就气喘吁吁的，女人渐渐跑在了前面。就在丧尸快追上她们的时候，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堵什么都没有墙挡在了她们的面前。

　　她已经跑的精疲力尽，半条命都没有了，余光扫见背后越来越近的丧尸，心里一片绝望，再次滋生了放弃的念头。

　　她只是一个死宅，根本不是什么大英雄，拯救世界这么累的活，就让真正有能力的人来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肩膀猛地被女人一扯，往一边拽去，“往这边走。”

　　女人带她绕过几个箱子，一扇消防通道的小门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眸子一亮，又有救了！

　　小门是上锁的，女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钥匙，打开门，两人立刻钻了进去。

　　关上门之后，她无暇顾忌周围的黑暗，立马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沙沙的脚步声有远而至，对着在黑暗中看不清的女人嘘了一声。

　　脚步声，在外面徘徊，最后停留在离小门近在咫尺的地方。

　　与丧尸仅隔着一扇门的两个人，同时屏住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几乎都要跳出来了。

　　空气安静了几分钟，然后门外再次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并逐渐变小。

　　黑暗中的两人，又具是一松。

　　“啪”的一声，女人打开了头顶的白炽灯。

　　突然从黑暗中到光明里，她的眼睛花了几秒钟，才适应光亮。这是一间不足5平方的仓库，饮料和零食一箱箱垒在墙角，还有另外的家电，日常用品。

　　如果不是五天之后，政府会轰炸这个城市，这里倒很适合用于躲藏。既有食物，又有水，扛上几个月，没有问题。

　　“这里很安全。你放心。”女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你就一个人吗？”她问。

　　“对。”女人给她递了一瓶水。

　　跑了这么久，她早就渴了，咕嘟咕嘟地就喝掉了半瓶子水。

　　女人等她放下瓶子之后，问：“你来这里又是做什么？”

　　“找些食物和水，然后去安全区。”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你一个人去安全区？”女人质疑她的能力。

　　“不然在这里等死吗？”她反问。

　　这时候，她才有空暇，打量面前的女人。大概在24,5岁的模样，俏丽的外表，和她的女朋友石原里美有几分相似，正是能令她心动的那一款。

　　“那你打算怎么去安全区？”女人打断了她的妄想，问。

　　“走……走路去？”她脸可疑一红，说。

　　“我有车。”

　　“那……”她说出了此生最霸道的一句话，“你跟我走吧，我保护你。”

　　因为女人还要带走一些东西，她想帮忙却被拒绝，一直收拾到傍晚，才准备妥当。

　　据女人的观察，在夜晚的时候，丧尸的行动比白天要来的活跃，所以两个人又在超市的小房间里待了一晚上。

　　第二天出来的时候，她们吸取了昨天的教训，背着大包，悄无声息地溜到了停车场，将女人的车子开了出来。

　　在出闸门的时候，遇到了拦路的丧尸，女人毫不犹豫地一踩油门，直接将它撞飞了出去。

　　丧尸的头颅撞击到前盖，嘭的一声，暗红色的血飞溅到前视窗上，她被吓了一跳，女人见状将雨刷打开。

　　这是临近末日的三天，给她们的时间只剩下四天，而她们却刚刚踏上向安全区的路。

　　天空乌云密布，黑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车上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谁都不知道她们接下来会遇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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