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蓝颜2》忍秋

168、第 168 章

　　我还没来得及再多问些什么，母后就随着奇幻的光芒一起消失不见了。母后消失后，我伤心不已，脑子里一直盘旋着母后所说的那一番极其不可思议的话，好多夜好多夜都没有休息过。

　　一千五百年一一一千五百年一一我竟然被冰封了这么久，沉睡了这么久，简直难以置信、不可思议。咳，不想了，不想了，再想下去，脑袋都快要爆炸。母后是不会骗我的，凡是母后说的话，我都相信，完全相信，只要按母后说的去做便好了，想这么多做什么，想再多也是无济于事的罢了。

　　鱼鸟爹爹们在漫漫长夜中等待着小鱼鸟们的诞生，我除了同它们一起等待小鱼鸟们的降临，我还在等待着不知何时才会吹来的东北风。

　　这里的风令人捉摸不透方向，四面八方都可以找到它的踪影。这比我小时候还要顽劣得多的风不知何时才能安定下来，吹往一个方向去，最好是东北方向。或许我永远也等不到这一天，无法完成母后的交待了，虽然我不愿意，但假使风“伯父”存心要让我走不得，那也是件令人无可奈何的事。

　　自从那一次见到母后后，母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而那些美妙绝伦、绮丽无比的光芒倒是出现过好多次。每次它的出现我都激动不已，可是没见着母后，激动一下子便瓦解了，连欣赏它美丽多姿幻彩眩目的情趣都没有，一种失落的沮丧填满了心田。

　　这一天，风小了，雪也不下了，天空微微泛白，我以为太阳出来了，无休无止的黑夜过去了，终于过去了，心中竟自狂喜难抑，我迫不及待地从鱼鸟群里飘了出来。出来以后，我什么也看不见，眼前灰蒙蒙的一片，我知道自己就在鱼鸟爹爹们的头顶上，可是低下头来，我却连它们的一根毛发也看不着。

　　天地间都为浓雾所覆盖，这里的雾浓得出奇，浓得我连眼睛都几乎张不开。在这种浓雾笼罩下的天地，如同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的夜，从各处传来的鱼鸟爹爹们的悲哀叫声让我焦急头疼不已。仅凭声音，我无法判断具体是哪个鱼鸟爹爹发出来的，即便判断出来了，我也无法去到它们身边，更无法查看它们的蛋是不是已经被冻坏了以便施救，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只能在空中干着急。

　　这样浓雾弥漫的天气，持续了很久，天空一直是泛着微白，太阳根本就没有升起来。这不过是黑夜借来浓雾，伪装成黎明的模样用以蛊惑人的罢了。

　　我现在的全副身心都寄挂在那些可能被冻鱼鸟蛋和伤心难过的鱼鸟爹爹们身上，回到鱼鸟群里后，我怎么也没法安心入睡，每隔一断时间，我都会伸出头来，看看浓雾消散了没有。心中越是期盼它快快散去，它就像能洞穿你的心思似的，越是赖在天地间不走。我多次偿试过用巫术把笼罩在鱼鸟爹爹们这一方的浓雾给驱散开来，但是都没有用。刚刚把这一方的浓雾驱散掉，周围的浓雾又迅速聚拢了过来，把空白给填得严严实实的，使我气恼不已。

　　浓雾死死地霸占着这一片原本为冰雪所主宰的世界，一直到天空开始真正破晓，太阳最终奈不住黑夜的寂寞从地平线上腾跳出来，它才恋恋不舍左顾右盼地逐渐消散开去，冰雪又重新成为了这里的霸主。

　　我从鱼鸟群里出来，当我的身子一碰触到久违的金黄色的阳光，积淀在身体里的厚重的阴霾和苦恼遂刹那间灰飞烟灭。

　　我来不及享受阳光给我带来的激动和喜悦，赶紧地在鱼鸟群里寻看有没有因冻坏了而被鱼鸟爹爹们抛弃的蛋，这是鱼鸟爹爹们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以而为之的，就像父王和母后，他们抛下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天底下有哪一个父母会对自己的孩子置之不理若非情非得以。被冻裂和遗弃的鱼鸟蛋为数不多却也不少，这让我心情极为沉重。

　　这些鱼鸟蛋受冻太久，已经无法用巫术来起死回生了。那些失去蛋的鱼鸟爹爹们分别对着它们未出世的孩子悲痛地叫了几声，然后走了，远去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落寂、哀恸，想是它们要去寻吃的去了。

　　这些令人肃然起、敬钦佩无比的鱼鸟爹爹们，没日没夜地默默地矗立在天寒地冻、狂风暴雪中，孵育着腹怀里的小生命，除了白雪没有吃过任何可以用来填肚子的东西，它们的耐饿耐寒能力如此惊人，让我这个来自一千五百年前的人叹为观止。

　　失去孩子的鱼鸟爹爹们走后没多久，那些还在原地孵育的鱼鸟爹爹们的孩子出世了。看到这些在鱼鸟爹爹们脚上破壳而出的小鱼鸟们，我沉重的心情一下子为喜悦所取代。

　　刚出世的小鱼鸟们毛绒绒的体形浑圆浑圆的甚是可爱，它们躲在自己爹爹的腹怀里寻求温暖，偶尔会伸出半个脑袋来四下里张望，看看这个它们刚刚降临的陌生的世界。

　　我把冻坏的鱼鸟蛋集中搬到了一个积雪深厚的地方，挖了一个洞把它们都埋葬在雪里。做完这些，我开始去逗躲在鱼鸟爹爹们腹怀里的小鱼鸟出来和我玩耍。可是无论我怎么逗它们，怎么诱惑它们，它们都不肯出来，我有些气恼、有些难过、有些丧气。或许它们怕冷不敢出来呢，又或许它们见我陌生怕和我玩呢。不管怎样，它们不会一直躲在它们爹爹的怀抱里的，它们一定会出来玩耍的，和我玩耍。这样想着，我心里好受多了，一个人跑去自娱自乐。

　　我滚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雪球，施巫术在手，把它高高抛到空中，然后摘下冰川上垂下的一根雪亮的冰条，施上巫术，向着还在空中上升的大雪球扔去。冰条笔直穿透雪球的一瞬，雪球像烟花一般散了开来，摇曳着婀娜的小小身姿，袅袅从天上飘落，在太阳的照射下灿灿生辉，美丽之极，让我忍不住跳起舞来，与它们一同享受这期盼了很久很久的温和的阳光。我之前一直有一个可怕的想法，认为太阳不会再出来了，这个地方再也没有白昼，只有绵绵的有时伴有月亮和星星的黑夜。

　　每当这种想法浮现于脑海，我都会恐惧得全身哆嗦，恨不得马上便魂飞魄散的好，省得受尽这黑夜的折磨。我完全忘了，魂飞魄散之后所处的还是黑夜，而且那里的黑夜比这里的黑夜黑得多，那里的黑夜不会有星星和月亮。

　　我挣脱了黑夜的束缚，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阳光下，在冰天雪地里狂奔乱窜，给附近的每一处地方都留下了欢声笑语。

　　起初白昼很短，短得让我不能尽兴，后来遂慢慢变长了。

　　小鱼鸟们终于肯出来了，它们摇晃着身子在雪地里奔跑打闹，但一见到我就散开，躲到自己爹爹的怀里去。我感到委屈极了，不明白为何它们这样怕我，我只想和它们成为朋友，和它们做个伴，一起玩耍，一起打闹而已，我又不会伤害它们，反而是它们避我唯恐不及的举动深深伤害了我。

　　我心里有气，于是便散起脾气来，把一只躲在鱼鸟爹爹腹怀下的小鱼鸟给野蛮地揪了出来，弄得它害怕得“啊啊”直叫。鱼鸟爹爹也朝我发出了愤怒的吼叫，生气地拿嘴来啄我，当然，它不可能啄得到我，它也许不晓得我只是一个魂魄。我把小鱼鸟抱在了怀里，对鱼鸟爹爹的吼叫和叼啄熟视无睹。

　　小鱼鸟怯生生地扭动着浑圆的身子，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仿佛在乞求我放了它。

　　“你们以后见着我还躲不躲了？”

　　小鱼鸟摇头。

　　“那你们愿不愿意我加入你们，和你们一起玩耍？”

　　小鱼鸟点头。

　　“那么说，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喽？”

　　小鱼鸟点头。

　　“太好了！”

　　我在小鱼鸟毛茸茸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把它给放了。小鱼鸟一离开我就立马藏进了其爹爹的腹怀里，再没敢伸出头来。鱼鸟爹爹依旧对我怒目而视，其他的鱼鸟爹爹也用警惕、防备的目光注视着我，小鱼鸟们则缩头缩脑胆怯地看着我。

　　本还沉浸在一手操纵小鱼鸟点头摇头的喜悦之中的我，在接收到这些对我不怀好意心存戒备的目光后，顿时悔从中来。

　　我行事怎么这么鲁莽，看，弄巧成拙了吧，以后大小鱼鸟都不会再跟你做朋友，再同你玩耍了，帝企娥，你被孤立了！为什么我就这么性急，还想强来。现在好了吧，取到适得其反的效果。我应该慢慢地和小鱼鸟们相处，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许它们对我还没有熟悉，它们还是把我当成了陌生人，所以才怕我躲我。等我和它们相处得久了，它们自动会把我当成朋友，同我玩耍打闹了，这就是所谓的日久生情，不是么？

　　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开始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地讨好鱼鸟爹爹和小鱼鸟们，我不想不孤立也不要被孤立，对于这样一个冷冰冰的地方来说，那会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我在它们跟前跳舞给它们看，很卖力很认真地舞动着，我可以观察得到，它们目不转睛地看着，都看得痴了，我敢肯定它们一定没有看见过这么精彩的表演，也一定没有人表演过舞蹈给它们看，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