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持时光》若北非北

2、第一章我自以为趟过了千山万水

　　又回到那个芳草萋萋草长莺飞的地点和季节，五月初的太阳刚刚欣喜地爬出山头，它的光辉还不曾洒遍每一个角落。
　　地里干活的人们却早已密密麻麻，太阳一出来大家便也从冷冷清清地状态纷纷走出，仿佛约好了似的，地隔着地竟也能闲话家常，其乐融融，时不时地还被不知道在哪个方位的哪家嫂子和大哥插上几句。
　　被大人们拉着出工孩子们还未完全睁开眼睛，就滴溜溜地望着杏树、苹果树投下斑斑驳驳的影子。路边的野花带着露珠悄悄张开了含羞的眼，狗尾巴草也开始准备冒头了，那山，那人就跟这姗姗来迟的北方暮春一样，眼里带着情，浑身充满了力气和希望，这个时候的小山村总是生机盎然地让人移不开眼睛，就像拽着风筝的那只手，无论在外漂泊的多久都能猝不及防地安然入梦。
　　池诰就是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清晨，被绿树红花掩映着，远远地站在那里对荀禁笑地让阳光躲进了乌云里。那年少的模样这么些年仿佛定格在了那里，纯白色的板鞋和被露水打湿的乡间小路格格不入，那么理所当然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最眷恋的土地，她趟过万水千山后依然魂牵梦绕的乐园。
　　荀禁是被轰隆的雷声从梦魇中拽出的，拉开窗帘不出意外的瓢泼大雨。夜幕掩映着孤单的街灯，晕晕晃晃地照映着雨滴在柏油路上开出的花。明明住在巴黎的酒店最高层，黑色的夜幕却也还是像扼住喉咙一样，压抑地让人喘息不过来，繁华地再炫目终究不是故乡吧，在这里鼻子伸的再长也闻不到温润的泥土，听不到熟悉的乡音。
　　那明明是她一个人的故乡，一个人的美好，一个人的记忆，他凭什么这么多年，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她的梦里，她最想念的地点，当真是阴魂不散。
　　有些人爱过又怎样，恨过又怎样，谁的日子不是被时间推着大步向前，哪怕再心不甘情不愿，那也是她一个人的事，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拥抱。
　　她曾经也是小女生啊，也怕打雷，也怕没有人陪，可是她在后来无数个电闪雷鸣的夜里，睡得安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不怕黑，不怕蟑螂，不怕孤独，日子太久远了，还真是有些想不起来了。
　　只是记得那些称之为心痛的苦难，清晰地总是忘不掉细节，但有时候却仍觉恍惚，那些岁月是真的存在过吗。
　　雨势没有减弱的意思，闪电和雷声总是交替着来，真是不知疲倦，她突然心生厌烦，对这座城市，对这样的建筑，对这里的人，更对这样的自己。无法掌控的情绪泛滥，26岁离更年期还好远吧，但这心悸和失眠真是让人讨厌。
　　暗忖是不是应该回去一趟了呢，是真的有些想念故乡的土地了呢。那个人从她的梦里来来回回这么多次，终于第一次成功地让她感觉到了落寞。茫茫天地里，渺小如尘埃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