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风起》南左

106、少年已走远 105

　　她咬了牙，拼命地昂起头，盯着林然问，
　　“她呢？！”
　　对面知道被问的人是谁，可只顾着把话题扯开，
　　“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然而他那敷衍的态度，更是给冉玉的伤口上撒了把盐，林然越是瞒，她越是更绝望。连自己的男人都不站在自己身边，那她还有什么活路。
　　一时间，冉玉的眼中盈满了泪，可就是哭不出来。
　　林然抬起手，似乎想要揩去，却不料对方侧了侧头，让他的手落了空。林然尴尬地转过了一个方向，替她拉了拉被子。
　　冉玉这次痛苦地闭上了眼，泪终于从眼角落下，但她还是恨不起来，眼前的那个人。
　　甚至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的怀孕，仍是林然告诉李雪的。
　　她不再动作，对面也没了话。这一刻，顿时安静极了，除了点滴的声音，沉寂得好像一个故事的落尾。
　　只是缺一个句号，缺少最后一笔，不过就很快，那个符号来了。

　　病房门开了，进来的是几个警察，是来问冉玉案情的，如果冉玉认定李雪是故意伤害，那李雪便会被追究法律责任。
　　林然比所有人都懂，作为这两个女人的中心，他谁也都不想伤害，更对她们都有愧意。
　　林然不希望李雪坐牢，只是得需要冉玉的配合，这让他很难以开口。但时间不等人，眼看着警察就要过来，他便赶紧贴近冉玉的耳边轻声道，
　　“别说是李雪，好么？！”
　　对方突然睁开了眼，惊讶极了，林然顾不上羞愧，当务之急是把那些东西都瞒下来。
　　只可惜警察已经到了身后，林然说不了话，便做着口型，满脸色的焦急。
　　但冉玉至始至终，都没有给过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林然还要表示什么，奈何警察已经开始问话了，他被其中的一个女警请到了一边，不远，可足够听得清。
　　另一个女警问，
　　“是不是嫌疑人故意把你推倒的？”
　　冉玉看了看她，没有立刻回答，又扭头看了看林然，而后闭上眼，一滴泪又落下了，似乎那是最后一滴。
　　林然听到对方很清楚地说，
　　“没有。”
　　他口气一松，但同时心一紧，好像某一个东西离去了，却怎么也留不住。随着那颗泪，随着那个孩子，一同丢失。他只能安静地看着，体会那种失去。
　　一直等到警察问完了话，她们合上本子走了。房间又空了下来，但冉玉一直都呆涩着眼，当林然靠近她时，这才木木地回过头来，林然说，
　　“你放心，我都会处理好的。”
　　冉玉说，
　　“你走吧。”
　　句子里很平静，似乎像之前的她，最初认识的时候。他方才有些怕了，
　　“我陪着你。”
　　“不用了，你忙你的事去吧。我没事。”
　　她露了浅笑应着，甚至没问林然是怎么从江西赶回来的，还有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怀孕的。
　　大概看她脸色好了些，心想着对方终于是想开了，林然起身拿额头碰了碰了冉玉，
　　“我晚上再来，你好好休息下。”
　　其实冉玉早就已经没事了，就是还有点疼，心里的疼。
　　对面做完亲昵的动作就走了，冉玉望着拉上的门，她已不再笑了。
　　没人知道，没人会在意，这个城市只有她一个人，还是一样的冷。
　　一晚上，林然失言了，他没有回来，林然还在为被拘留的李雪奔波。
　　可都没有那么简单，因为茶里馆有监控视频，还有周围多人的作证，李雪要逃得掉，没有那么简单。
　　不只是自己，连李雪父母，以及她的朋友和亲戚都在处理，林然忙得忘了一切，忘掉了自己正在伤害的另一个人。
　　当李雪被放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一整夜过后，林然也累坏了，待看到来人，他差点晕倒，喉间更是腾起了一丝甜味。
　　只不过这一刻里，林然实在不想见她。
　　所以公安局门口，只看了一眼就扭头走了。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等，一整夜，足够让另一个人丢失。
　　林然看着曾经和自己温存过的出租房里，甚至是彼此梦的开始，可如今对方只留下一张惨白如灯的纸，告诉自己她已经走了。

　　旧日的梦没了，他没有停歇地跑。
　　赶到火车站时，望着那头空荡荡的车轨，终于一滴相同的泪滑落眼角。
　　还是唯一一次，不是为自己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