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之乱世长歌行》秋扇捐

12、第十二章

　　明副司令半个多月前匆匆布置了留守任务，就带着明副官赶往南京。

　　回来却多了一个漂亮女人。

　　这个女人还住进了副司令官邸！

　　警备司令部一片恍然，流言纷纷，原来是去接小情人啊！

　　这些汪曼春倒不知道。她被明楼安置进自己官邸，也并没有矫情地说什么。她都跟着明楼来长沙了，至于是住他的官邸还是出去住，并没有什么可纠结的。

　　明楼一回来，警备司令部还有事等着他处理。明楼出门前，想了想对阿诚吩咐道：“你今天不用跟我去司令部，我看曼春带的东西不多，你亲自去给她置办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

　　阿诚心想，大哥几时会关心这些生活起居琐事？官邸上上下下杂事都是他打理。汪曼春一来，大哥就跟个老妈子一样，可怜我还是老妈子的老妈子！

　　“是。”阿诚对明楼摊开手，“钱。”

　　“我放在你那里的钱还少？”明楼惊讶。

　　“是不少，可要让汪小姐舒舒服服的就不大够了。”

　　那倒也是，曼春一向娇生惯养养尊处优，什么都用最好的。明楼拿出皮夹，抽了厚厚一沓钱递给阿诚。阿诚酸酸地想，大哥对汪曼春就是不同，对他和明台就没这么大方过！

　　阿诚办事一向利落，滴水不漏，在他的安排下，汪曼春被照顾地妥妥帖帖。

　　汪曼春休息了两天，就开始想办法联系军统那边。她离开北平时，王天风给她在南京安排了临时的联络人，让她安顿下来后就和对方接头等待命令。现在，别说接头了，她连对方是不是还活着、在哪里都不知道。想了想，汪曼春决定往北平的一个办事处打电话试试。

　　汪曼春出门找了个公共电话，打过去，第一次很快挂断，然后过了半分钟才再次拨通电话，这次对方过了一会儿才接电话。汪曼春不说话，等着对方先开口。那边是一个年轻的男声，是公事公办的礼貌，“您好，这里是大华铁路运输公司，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你好，你们公司的郑华是我朋友，他说可以帮我拿到优惠票，小郑在吗？”郑华是个子虚乌有的人物，这是有急事联络的暗号。

　　对方顿了顿，很快接道：“小郑请假了，半个月内都不在，请问您要定多少票？”

　　“三十张，从北平到济南，两个包厢，其余都要普通座。”

　　“最近一班车明天早八点的火车票不够了，您看？”

　　“那最近能排出来的票是什么时候？”

　　“后天下午两点的火车票还有很多。”

　　暗号都对上了。汪曼春舒了一口气，捏着嗓子快速说：“赤狐，请求帮助联络总部。”

　　“您一次购三十张票，按照公司规定我们可以给您打八折，请问您什么时候来拿票？。”

　　“赤狐无恙，身在长沙，请代我转达。”

　　“好，请您明天早上十点一刻准时来拿票，我们会为您准备好。”

　　次日，汪曼春穿戴好准备出门，在楼下刚好遇到回来的明楼。

　　明楼昨晚没回来，警备司令部出了点事，他留在那里一直到现在。他身上还穿着灰蓝色军装，一脸疲惫，看见汪曼春一副出门的样子，问道：“曼春，你要出去？”

　　汪曼春若无其事地回：“我想去买点东西。”

　　“让阿诚送你去。”明楼犹豫了下，到底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

　　汪曼春笑道：“不用了，阿诚也跟着你熬了一夜了，让他休息吧，我很快就回来了。”

　　明楼想了想，还是另叫来两个士兵，吩咐道：“你们跟着汪小姐，保护好她。”

　　汪曼春只得遵从。

　　她带着两个士兵去了百货公司，挑了几件洋装，又拐到一家订做旗袍的地方。她转身对两个士兵说：“你们就在门口等吧，你们不方便进去。”

　　店中都是女客，量身裁衣，两个人也觉得进去怪不好意思的，何况他们守在门口也不会出事，也就同意了。两个人守在门外，百无聊赖地抽烟，间或扭头往店里瞟一眼，看汪曼春在仔细挑布料，其中一个努了努嘴，低声说：“咱们明司令对这位够上心的啊！”

　　“嘿嘿，听说是旧情人，旧情难忘呗！何况小娘们长的这么漂亮！”另一个说，两人相视一眼，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容。

　　旗袍店常有订货取货的客人，因此也有一台电话。汪曼春随便挑了两块丝绸布料，等裁缝师傅量完尺寸，看到了十点十五，就问：“我能借一下电话吗？”

　　裁缝师傅点头同意了。

　　汪曼春再次打过去，听见还是昨天那个声音，才开口说：“小郑，是我啊，我今天不回家吃饭了，你跟先生说一声。”

　　“五天后，文心书店，光绪十一年的茶经。”

　　“就这样，再见。”汪曼春挂了电话，轻轻舒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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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心书店开在天心阁下的都正街，是家新开没多久的书店。但因为位置的关系倒是很好找。五天后，汪曼春如约去了文心书店。离文心书店不远，都正街78号正是闻名全国的“记者之家”。“记者之家”就是不久前著名记者范长江组建的中国青年记者学会。范长江是大公报的记者，去年西安事变后，此人不顾危险去了西安、延安采访，回来后冲破南京政府的新闻封锁在大公报登载了文章报道西安事变的真相，轰动一时，有名的左?派进步记者。

　　这些念头在她脑海里闪过，汪曼春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78号，对军统在这附近设联络点的用意隐隐猜到了几分。说是国共和解共同抗日，看来□□也没有松懈啊。汪曼春前世就知道这点，中统多叛将，76号各地机构的人员很多都是从中统变节过来的，这些人抓共|党可积极得很，其中猫腻她也心知肚明。

　　文心书店不算小，生意很好，来往的客人多是西装皮鞋，或长衫礼帽，文质彬彬的，应该不少正是“记者之家”的记者。店里只有一个老板两个年轻伙计。老板在门口柜台结账，小伙计忙忙碌碌地给客人找书，倒也井井有条。

　　进了书店，汪曼春也不急着接头，就像一个普通的书客一样悠闲地转着挑了几本英文小说，结账时才像想起什么一样对老板说：“老板，前几天我托了朋友来寻一本光绪十一年的《茶经》，今天我一并拿走。”

　　老板看上去是个清瘦的和气中年男人，闻言眼睛闪了闪，问道：“不知您朋友是？”

　　“他姓郑。”

　　老板乐呵呵地从柜台下面取出书，一边给她把几本书一起包起来，一边絮絮地说：“这本书可不好找，年头有些久，有几页难免有些模糊，墨痕轻了重了的，其实还不如近几年重印的书看着清晰。”

　　汪曼春接过书，一边递了钱过去，“谢谢。“

　　“下次光临。”

　　汪曼春回去时，明楼明诚都没有下班，偌大的官邸只有厨师老陈和女佣小蝶在。小蝶迎上来，接过汪曼春脱下的大衣抱着，一边说：“小姐，先生说今天出去吃饭，待会儿会派车来接您。”

　　“知道了。”

　　汪曼春在北平近七年，但口味还是典型的上海人，只爱浓油赤酱的上海菜。长沙人嗜辣，明楼官邸的厨师老陈做的一手好苏州菜，清清淡淡很合明楼阿诚口味，汪曼春却都不怎么喜欢。明楼特意打听到芙蓉路有一家纯正的上海菜馆，最近就常常带汪曼春去那里吃饭。

　　两个人相处倒还算和谐。

　　汪曼春拿着书回了自己房间，反手关上了门。坐在梳妆台前，她打开那本《茶经》，果然中间有几页被折了一个角，翻到那两页，汪曼春仔细看了看，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挑出其中墨迹稍重的几个字按照前后顺序在纸上慢慢写下。

　　煎、时、明、露、梅、半、月、会、苞。

　　是谐音字。

　　汪曼春默念了一遍，心里不由一跳，「监视明楼，每半月汇报。」

　　按照前世的记忆，明楼就是毒蛇，而且这个代号在军统级别很高，军统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

　　难道戴老板怀疑明楼？为什么？

　　汪曼春合上茶经，顺手烧了那张纸，默默地坐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