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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林幽凉初入书院,遇顾北心神皆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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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秋闱刚过,大下午的,林幽凉便被老爹提溜着后领,送进了城南的素轩书院。林幽凉便是在那时遇着顾北的。
那时候林幽凉才七岁,正值淘气的年纪,被老爹押到书院门口时还是一脸的不情不愿。
“老爹,我才不要去什么书院啊!跟着您卖书有什么不好!我才不要像来咱家书肆买书的那些书生那样满嘴酸话啊啊啊啊——”林幽凉还没抱怨完,屁股上便挨了一记“铁砂掌”。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少在书院门前丢人现眼。”林老爹教训完乱喊乱叫的林幽凉,便拖着小子见先生去了。林幽凉的一张小嘴撅得能挂住油瓶。
林幽凉是在书院外院见着顾北的。那时书院外院落叶如蝶,枯黄的叶片在青砖地面交错纵横。顾北一身素白,怀里抱着书册,静立在外院东北角一棵树叶枯黄的合欢树下,白衣墨发随风飘摇,五官端正的俊逸脸容不带半分情绪,比秋风还要清冷。这等绝景在林幽凉尚还幼稚的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印象。本来还想大喊大叫着让老爹放弃把自己丢进书院的想法,在那一瞬间被秋风吹散。
林老爹讶异于林幽凉忽然之间的安静,却只以为小子是放弃了抵抗,于是安安心心地将小子带到了书院先生面前。
素轩书院的先生姓谢,在宿城是顶有名的教书先生。据林老爹说,谢先生先后教出了三位宿城状元,厉害得不要不要的。
林幽凉听说先生这么厉害,早有一个问题在心头萦来绕去不得消解了。于是在林老爹重重拍了林幽凉稚嫩的后背一下,示意林幽凉向坐在书案前的先生打招呼的时候,林幽凉迫不及待地问了:“先生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考个状元来当当?”说完还自认为友好地笑了笑。说实话,是个灿烂的好笑容。可惜用错了时候。
林幽凉后来回想起自己凄惨的书院生活时,总觉得是先生在肆意报复自己的一时失言。
总之当时,林幽凉吃了老爹一个大栗暴,痛得林幽凉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这话能在先生面前问么!你个混小子!”由此得证,林幽凉的嘴贱是从父辈那儿传下来的。
林幽凉看到谢先生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地,很是可爱,于是捂着抽痛的脑袋,又朝先生露出一个自认友好的笑。
谢老先生一呼一吸地喘着,顺了很久的气,然后才开口:“林老爹,我看这孩子虽然淘气,倒是有灵气得很,我便收了他罢。内院东厢第三间是空房,幽凉便住那儿罢。”当时林幽凉还以为先生是被自己的笑容虏获了,以至于林幽凉一直误会自己傻气得要命的灿烂笑容其实很有魅力。然而先生收了林幽凉,只是为了日后能在林家书肆买到便宜的好书而已。
说完了谢先生,再来说说顾北。林幽凉跟着老爹从先生的会客书斋出来时,与顾北擦肩而过,林幽凉往外去,顾北往里走。顾北面无表情地朝林幽凉点了点头,然后不等林幽凉反应就一步跨进了书斋,并不过多停留。等到自己被老爹拉走老远,林幽凉还在考虑是不是要回给那人一个笑容比较好。
“喂!混小子!老爹我可要走了,你不说些什么?”林老爹见儿子和自己临别了还在发呆,一脸不在意的模样,很是忧伤。
“诶?啊!老爹慢走,我一定不给先生添麻烦!”林幽凉说完还用力地挥了挥手,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走到了书院门口。
林老爹摇了摇头,将一直背在背后的灰蓝包袱交给林幽凉,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林老爹刚转身,林幽凉便抱着包袱,迫不及待地往内院东厢跑去。
穿过外院时,林幽凉看见方才有过两次照面的少年正从先生的书斋出来,怀里依旧抱着书。
“嘿!”林幽凉停下脚步,朝少年挥了挥手。顾北那时很是闷骚,并没有应声,只是看了林幽凉一眼,接着往林幽凉的方向走。
林幽凉见顾北虽未应声,但往自己这儿走了,觉着这人大抵是害臊,于是再次主动出击:“你也要去东厢?”凑近了看,顾北那张脸还是那么俊逸无双。剑眉斜飞入鬓,英气无匹;丹凤眼尾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丝冷意;鼻梁英挺,嘴唇偏薄,只可惜长了一张瓜子脸,且兼肌肤白胜霜雪,看着像个娘儿们。
顾北见林幽凉又来搭话,姑且点了点头。
得到顾北的反应,林幽凉更来劲了,“真巧!我也去东厢,咱们一起走罢?”
顾北决定无视这个聒噪的家伙。
林幽凉以为顾北默许了,于是欢欢喜喜地走在了顾北的左边。
“我叫林幽凉,你叫什么?”
“顾北。”顾北的声音很好听,像寒潭秋水一样,冷冽清澈。
“那我以后就叫你顾北啦!”
“……”
“我住东厢第三间,你呢?”
“……第四。”顾北出身书香世家,良好的教养让顾北回答了林幽凉接二连三的问题。
“啊啊咱们果然很有缘!!”
“……”
“顾北你多大了?”
“十二。”
“比我大五岁啊。”林幽凉跟着老爹卖书,算数很快。
“顾北你知道嘛,我家老爹他见咱们宿城有人中了状元,二话不说就把我送进书院……”去往东厢的一路上,林幽凉的嘴便没停过。
好在路途不长,穿过一道回廊,二人便到了东厢。
“顾北,我先去看看我的房间,一会儿去找你玩儿!”林幽凉说着便往东厢第三间屋子跑去。顾北的耳根终于清静。其实顾北一直是个喜欢安静的人。
这便是林幽凉与顾北的初遇了。那时林幽凉还是个懵懂顽童,顾北还是个清冷的别扭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