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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个故事 ...

  •   大唐神龙元年,即公元705年,叶孟秋的长子出世了,取名叶英。
      叶英出世那天,叶孟秋正在霸刀山庄学习铸造技艺,没有看着小叶英出世。
      三天后,庄客来报说有喜,叶孟秋忙不迭向柳五告辞,一路飞奔回来,不过两日,便马不停蹄地到了山庄。
      叶孟秋抱上了儿子,心里自然高兴,见儿子长得这么英俊,便起名叶英。叶孟秋等儿子满月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去霸刀山庄,嘱咐庄客照顾小叶英。
      叶英自幼沉默少言,看上去很笨的样子。叶孟秋因此十分担心他不是学武的一块料。
      小叶英在庄客们的呵护下成长,并从小就十分温顺,凡事都先请教庄客或父亲是否应该去做,大家都喜欢这守规守矩的乖孩子。
      在叶英八岁那年,叶孟秋亲自督促其学习叶家四季剑法。
      叶孟秋将小叶英带到僻静的剑冢中,让叶英提剑。
      另叶孟秋惊喜的是,叶英小小年纪,竟可以提起铁剑,事先准备的小木剑倒是没有什么作用了。叶孟秋暗地里也松了口气,看着拿着剑爱不释手的小叶英,和小叶英的天生神力,让他认定此子应是学武的一块好料。
      叶孟秋一上来就使了一套剑法,让叶英效仿,叶孟秋则在一旁琢磨着以后该怎么让叶英的武功比自己更上一层。
      叶英看见叶孟秋使那剑法,心中牢记,随即便使了出来。
      叶孟秋见儿子这么快就会使剑,还使得有头有尾,精妙之处已学得七八成,大喜,随即连教其其余几套剑法,让叶英好好领悟,还将记载四季剑法全套剑法的秘籍给了儿子,以便其能更好领悟这高深剑法。便去铸剑,为下一届的名剑大会作准备。
      叶英在叶孟秋走后,便翻看四季剑法的全套剑法,眼看而心记,硬生生地在一个下午内将整本书牢记在心。
      叶英记住这套心法后,便日夜操练,沉默寡言的他,有着他人所未曾有的记忆,他甚至可以记得四岁时父亲所举办的第一次名剑大会的情形,那个大哥哥的剑法他当时便记住一二,而那三十多岁的公孙大娘所施展的剑技更是让他惊叹。
      自从那天见到大哥哥和公孙大娘的剑技后,小叶英日日夜夜都模拟他们那天相斗的情形,越看越觉得剑类的武器实在令人惊叹,便立志要学习剑技。
      小叶英不知道,由于四年前的打底,他才能那么快领悟剑法。
      而越深入了解剑法,越觉得那天两人所使剑法高深莫测。
      当晚,叶英一直未合眼,沉思剑法的利弊,使此招之时,若要避开,则要使彼招,如此一直模拟两个人相斗的场面,甚至于不明之处,还起身施展一遍,让自己领悟得更为透彻。
      不知不觉,日已东升。
      叶孟秋来剑冢看儿子的剑法如何了,怎知让叶英施展一套剑法时,叶英只施展两招便停手,叶孟秋问叶英怎么了,叶英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叶孟秋也不当回事,看着叶英疲乏的样子,嘱咐其不要因为练剑而不睡觉。
      叶孟秋让叶英施展另外几套,无一例外,都只是施展前三招以内,便没有了下文。
      叶孟秋发火了,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就算昨天没睡好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叶孟秋一怒之下,认定叶英是耍他,便发下狠话,今天下午若不能将这几套剑法施展一遍,就不许吃晚饭。说完就走了,这一走,便几年没回来。
      小叶英一肚子委屈,不是他不想施展,是脑袋实在转得太快,连对方应用哪一招化解自己这一招,自己又该如何应对都想好了,但因为情况太多,自己应该施展哪一招都不知道,便自然而然停了下来。
      叶英本就不善言辞,又因为生性逆来顺受,父亲责骂又不敢辩解,这也造就他以后沉默寡言。
      叶英静下心来,脑海却还是浮现出剑法中的一招一式,不断地演算,转眼黄昏已至,叶孟秋并没有来,也没有让庄客送饭菜来,叶英的肚子几乎一天都没有进过东西了,正咕咕呐喊,但叶英却毫不知觉时光流逝,呆呆地望着手上捧着的剑的剑柄,沉思诸如这剑该使三分力好还是五分力好,这招的精髓是在后半部分还是前半部分。
      “哥。”一声稚嫩的童声传来,将沉思已有几个时辰的叶英惊醒,抬头看见一个六岁的小孩子正跌跌撞撞向自己跑来。
      叶英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臂酸痛,甚至微低的头也觉僵硬不能动,双眼更是眼花缭乱,合眼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整个人似乎昏昏沉沉的,天旋地转,忙用剑撑住身子,缓缓坐在旁边的石凳上。
      待叶英刚坐稳,孩童便已及身。
      孩童双手吃力地提着一个竹篮,显然竹篮对于这孩童来说是如千斤重,孩童刚站定,便将竹篮放下,大口大口喘气,用被勒出一条条印记的粉嫩小手抹了抹额前的汗,脸上挂着担忧的神情,双眼紧紧盯着面色苍白的叶英。
      来人是叶英的弟弟,叶晖。
      叶英比叶晖年长两岁,由于两人年纪尚小,且山庄对于几岁孩童来说实在太大,自记事以来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是很多(也才记事几天?),故没有兄弟俩没有手足之情那么深厚的感情。
      叶英艰难地张开口,嘶哑地说:“弟弟,怎么这么晚了你还跑出来玩?”话语间俨然是父亲教训孩子的语气。
      叶晖耷拉着头,低声地说:“爹爹生气了,不让庄客送饭菜来,我,我就跑过来送饭了。”语气就像是做错事一般,等待大人训斥。
      叶英这才想起自己这一天来似乎确实没有吃饭,便点点头,从竹篮中拿出早已凉透的饭菜,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叶晖也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呆呆地看着叶英在那细嚼慢咽,似乎饿一整天的是他而不是叶英。
      叶英并没有因为旁边的弟弟而停止思考,依旧在模拟着那让人捉摸不透的剑法,而手则重复那将食物送进嘴的动作,嘴也配合着,与常人无异。
      时间在叶英这不紧不慢的循环中度过,叶晖也在胡思乱想:我不想习武,可是哥哥这样惹爹爹生气,日后若是爹爹让自己也习武,那岂不是没有好出路了,不行,如何都要让哥哥习武,让爹爹高兴,自己才能躲过这难。
      叶晖虽出身藏剑山庄,理应崇尚刀剑武术,但他偏偏就是不喜习武,不过他却有另一方面的特长,就是有个适于经商投机的头脑。
      叶晖打定主意一定要劝哥哥坚持下去,正待开口,却发现哥哥的不对劲,哥哥一直盯着桌旁竖放的铁剑,眼睛似乎连眨都没眨。
      这也没什么,关键是,叶英竟然夹着筷子向早已没菜的碟子伸去,叶晖终于发现,叶英的思绪早已不在此处,已经飘去别处。
      叶晖不想打扰哥哥的思考,毕竟自己也沉思过,也深知沉思被人打断的那种感觉。毕竟自己来这里主要是送饭,自己的小心思可以先放下,日后待时机再提。
      这一搁下,以后也就再没有机会了。
      叶晖默默收拾碗筷,小心翼翼地绕过哥哥的视线,双手提着竹篮悄然离去,在离开剑冢前,回头看了哥哥一眼,见哥哥还在低头沉思,便转身离去,看也没看守在剑冢入口旁的守卫,直接闯了出去,守卫也不敢阻拦,藏剑的二少爷,谁敢拦?
      庄主派庄客来守卫此处只是说:“不能让英儿出来,也不许任何庄客进去送饭食。”但其中并没有说二少爷不能入内,守卫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叶晖“嗒嗒嗒”的脚步声在深夜里在山庄内响起,从人烟稀少的剑冢一直响到自己的寝室。由于庄主外出(真不管儿子了),庄内的庄客对于这二少爷也是没有办法,就任由他闹腾了。
      当晚,两位藏剑少爷都没有入睡,一个是躺在床榻上思考剑法的奥妙,一个是想着该如何劝说父亲和哥哥使自己免于受难。
      翌日,叶英由于前两天晚上没有睡,实在太累了,在鸡报晓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叶晖,则早早起身,挥手唤来一名庄客,吩咐他们去做饭,跟昨天晚上一样,要两份饭,尽快送来。庄客虽然疑惑,却也不敢说什么,忙准备了两份早饭,急急忙忙送来,叶晖洗漱一番,穿上一件玄黑色长袍,头发自然垂下,但梳理得十分整齐,不像其他孩子般有两个羊角;腰束碧玉带,佩玉白银鱼,庄客见了,惊为天人,真是“烨然若神人”,虽奇怪为什么今天二少爷乔装打扮得如此英俊,但也不敢多问,因为叶孟秋已经离开山庄了,走之前吩咐庄内一切都要听六七岁的叶晖的。
      叶孟秋早已发现幼子的经商、管理能力,自然也就不会逼迫其练武,这次主要是想看看幼子叶晖的能力。
      庄客听叶晖的吩咐将食物饭菜放进篮子里,知道叶晖要在庭院外吃早饭,猜到应该是去剑冢与大少爷吃,虽知道老爷的吩咐,但又不好得罪二少爷,说实话,他内心是十分心疼叶英大少爷的,自小就看着其长大,十分疼爱他。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的:“二少爷,老爷吩咐……”
      “我的话你听不听?”叶晖没给庄客说下去的机会,他早就将庄内所有人的性子都摸透了,也隐隐从庄客的语气中猜到眼前的庄客似乎并不想插手管叶家的家事,略微推敲,应该是父亲的命令了。
      “听,听。”
      “那就不要多说了。”
      叶晖六岁,便已从他人的话语、动作、神态猜出对方所思所想,其日后造诣必定奇高。
      叶晖鼓足气力,将桌上沉甸甸的大竹篮抱起,转身便往剑冢跌跌撞撞地跑去,庄客忙追去,想要帮叶晖拿起竹篮,叶晖站定,将竹篮放下,说:“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就可以。”
      “这……”
      “废什么话,又不是你吃。”
      “是。”
      庄客只好止步,看叶晖远去的小身影,叹了口气,就此远去。
      叶晖来到剑冢入口,跟两个守卫剑冢的庄客打了个招呼,一闪身便进去了,守卫也不敢拦阻,任凭其出入,坚守其岗位,但就怕二少爷执意要带大少爷出来,到时可要得罪二少爷了。
      叶晖进剑冢后,没有见到叶英,便去剑冢内的唯一一个小木屋寻找,见到酣睡在床的哥哥。
      叶晖苦笑,但揉了揉眼睛,一股困意袭上心头,索性也躺在床榻上,不久便昏昏入睡。
      守卫见二少爷许久未出,有点奇怪,但剑冢是藏剑重地,除叶家人外,不得入内。哪怕是守卫的庄客也不得越雷池一步,违者逐出山庄。
      叶英、叶晖几乎是同时醒的,叶英见弟弟竟也睡在旁边,心中疑云密布,猜测弟弟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但随即便被叶晖打断思考:“哥哥,你醒啦。”
      叶晖随即发现自己话语间的不对劲,但无法弥补这错处,只好转移话题:“我给你带早饭来了。”
      叶晖眼睛无意间撇到天空,已正午。
      好吧,又说错了。叶晖心里想着。
      叶英点了点头,同时瞧见床边的竹篮,便将其中饭菜拿出,见有两份,便递给弟弟一份。
      叶晖忙接过,由于肚子从未受过这么饿,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相比之下,叶英倒是显得优雅从容。
      叶晖很快吃完自己那份,但因为许久未吃食,还是有点饿,看向叶英那份,眼里满是垂涎。
      叶英自然注意到弟弟投注过来的目光,便将几乎没怎么吃过的早点递给叶晖,叶晖很不好意思,耳根都像是被火灼伤般,低下头,说:“我饱了,哥你吃吧。”
      叶英看了叶晖一眼,满眼诧异,不明白眼前这六岁的弟弟为何如此懂事。
      叶晖正抬头,撞上哥哥的眼神,十分窘迫,也不好待下去,便借口说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溜了。
      叶英没有阻拦,继续想着剑法。
      叶晖一路小跑着回宅院,见有两三个庄客在自家庭院内焦急地左顾右盼,便走过去,问:“怎么了,有事吗?”
      庄客忙上前:“岭南双侠造访,请二少庄主前去。”
      叶晖点了点头,拍拍长袍上的尘土,整整衣皱,将散乱的头发再梳理一遍,便随庄客去迎宾堂。
      岭南双侠正坐于堂中下首位,早已听到脚步声的岭南双侠站起身,他们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之前听说庄主不在,有点失望,正准备离去,听庄客说庄主离去前让二少庄主管理庄内大小事务,便想一睹这少庄主的风采,怎知等了半天,少庄主还没来,不耐烦又要离开时,门外终于有声响。
      岭南双侠原以为二少庄主,说是少庄主,既能掌事,那年龄应该也不小,怎知等来的不是青年才俊,而是一黄发小儿。
      叶晖见到堂上两人脸上都显不耐烦之色,特别见到自己后,眼中不屑之意更浓。
      叶晖脸带微笑,向双侠行晚辈礼:“岭南双侠之名在下如雷贯耳,不知二位为何事到访敝庄?”
      岭南双侠本是对这六岁的小娃娃嗤之以鼻,但见叶晖镇定自若,有当年甘罗之气质,宗悫之志向,孔融之异才。
      双侠重新打量了叶晖一番,顿觉此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虽六岁却有着旁人十几岁所没有的从容淡定,处世不惊,显是见过世面,又或是天生异才。
      双侠也不可套,直接说明来意:双侠早年与叶孟秋相识,当时叶孟秋还是一书生酸秀才,双侠认为叶孟秋谈吐不凡,日后成就必定不凡,又见叶孟秋会一点武功家底,便打通其经脉。叶孟秋十分感激,便将自己身上的一幅字画赠与双侠,并承诺日后必定报答。
      双侠来此,就是要叶孟秋兑现当年诺言。
      叶晖听后,也不说什么,挥手招来一名庄客,吩咐道:“去为两位贵客准备上房。”
      庄客觉得奇怪,但也不好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而岭南双侠则更为诧异,己方什么都没有说,对方就已经去准备上房了,这不算什么,问题是,他们确实是想在此留宿,甚至隐居。
      岭南双侠未反应过来,那准备上房的庄客已经回来:“上房已备好。”
      叶晖便让庄客带路,自己则尾随其后。
      藏剑山庄确实很大,而来此造访的侠士也不少,故此处有许多客房,只要来投宿,一般都不会被拒之门外。
      岭南双侠也不再提当年之事,进了同一间上房。
      叶晖将两人请进去后,松了口气,刚刚看两人流离失所的样子,便暗自猜测,若猜错了,事情就更难解决了,若猜对了,则万事大吉。
      幸好猜对了。叶晖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在堂上双侠没有再提那事,而路上也没有再提,这就证明他猜对了。
      岭南双侠是什么人物?当年公孙柳五之时便已名响江湖,若不是在扬刀大会前两年出了变故,当年扬刀大会的主角就应该是双侠的了。
      叶晖往自己的宅院走去,才发现,日已西斜,忙让庄客再去准备两份饭食,又跌跌撞撞地跑去剑冢。
      和前两次一样,兄弟俩并没有过多的话语交流,但叶英却无意间瞥见叶晖粉嫩的小手上,竟被竹篮磨破了层皮,心中大为感动,但不擅长表达的他却不知该说什么,索性不说,但心里却暗暗记下此情景。

      岭南双侠没有再出现在叶晖的视野内,暂居变成了久居,叶晖早就知道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也就没有理会他们。
      后来,叶孟秋回来了,因为没有多少庄客留意到有岭南双侠这号人物,又因两人似乎人间蒸发了,并没有人向庄主说起此事,叶孟秋也就不知道两个名声响当当的人物在他的山庄里面了。
      而叶晖和叶英,则日日一起吃饭,叶晖见父亲并没有要求自己习武,也就放心下来,但因为已成习惯,故日日夜夜往剑冢跑,也不敢和父亲说起此事。
      而庄客们也被处理事务能力特别强的二少庄主折服,也就答应他不与庄主谈及此事,渐渐的,已经少有人记得藏剑有大少爷了。
      叶晖照例送饭,而叶英对于叶晖来送饭这件事也没有表示什么,不过兄弟的感情却是以此为基础建立起来且日夜巩固。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晃五年有余。
      这五年来,叶孟秋每日不是设酒宴客,便是东奔西波,连家事都顾不上了,也就没有问过长子叶英的生活,甚至没去过剑冢。
      事实上,叶孟秋每天都记挂着自己的儿子,毕竟是亲生的嘛,但自从那天忘记去剑冢之后,便外出了,回来便是一月以后,虽日日惦记长子,却想起自己之前下的命令,常常弄得焦头烂额,却又不敢进剑冢查探儿子的生死,久而久之又被其他事困扰,时间拖的越长,就越不敢进剑冢一探究竟。
      或许叶孟秋觉得叶晖太小了,并不懂事,叶英的事还是当作没有的好,等长大后再解释吧,又或是绝口不提,总之就是没和叶晖说起叶英,也就没有问过叶英的状况了。
      父子三人中要说过的最舒坦的,莫过于日日夜夜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被弟弟照顾的服服帖帖的叶英了,甚至洗澡的热水也是由弟弟带来的,衣物什么的被叶晖打理得井井有条。
      过的比叶英好的应当是叶孟秋,日日不是应酬喝酒就是醉心造剑,只是偶尔想起长子叶英时有点惋惜,常常郁郁寡欢。
      而叶晖却是父子三人中最辛苦的了,小小年纪要打理山庄内外大小事务,还要为哥哥服务周到,实在不容易,小小的肩膀就承担着这么多的责任。
      不过,现在叶家不止是父子三人了,也不是四人,是五人。
      早在叶英被关禁闭前两三年,叶家三公子叶炜出世。
      只是作为哥哥的叶英和叶晖都不知道,一来叶孟秋没告诉他们俩,觉得他们太小了,二来庄客也以为两人早就知道,也不多说什么。
      所以,叶晖见到叶炜时,叶晖已经八岁了。
      叶晖当时正处理山庄事务,突然眼前就蹦出一个小孩子,活蹦乱跳,向他奔来,而后面则是气急败坏的几个庄客。
      叶晖见来人是个孩子,十分诧异,庄里的规矩是他定的,不许庄客从外面带孩子进庄,而来山庄造访的侠士一般很少带孩子来,也就是说,这孩子绝对是从石缝里蹦出来的!
      这一骂,把自己骂了,因为叶晖发现孩子跟自己和哥哥、父亲眉宇间十分相像,也就是说,这是自己的弟弟!
      父亲几时生的,怎么他不知道?叶晖心里疑云密布。
      小孩跑到叶晖面前,站定,抬头打量了几番,说:“你就是二哥吧!”
      这时,后面跟来的庄客也已经到了,将小孩抱起,向叶晖行了一礼:“二少庄主,庄主刚回来了,但又已离去。”
      叶晖点了点头,一时间便猜到,这绝对就是父亲的私生子。
      叶晖便上前打量着这小孩,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倒是直爽:“我叫叶炜。”
      “噢,是小炜啊,这山庄太大,乱走容易走丢的,你还是会宅院吧。”
      “好的,二哥。”
      随即叶炜也不反抗,任由庄客将他抱回庭院。
      叶晖看着叶炜,摇摇头,心里却打着算盘:这山庄究竟不是自己的,还有许多事情自己还不知道呢。
      而叶晖未回宅院,就见几名庄客火急火燎跑来,便站定。
      “二少庄主,有喜了。”
      “嗯?”
      有喜?看来自己又要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希望是妹妹吧。
      叶晖边想,边往母亲宅院走去,未进宅院,便听到一声婴儿啼哭,听不出是男是女。
      叶晖刚进门,就见到一名少有的女庄客正抱着一个孩子。
      女庄客见叶晖来了,忙迎上来,笑着说:“是个男孩。”
      叶晖点了点头,看了看那男婴,便转而将目光投向屋内,关切地问道:“母亲没事吧?”
      “夫人并无大碍。”
      “那就好,辛苦你了。”
      说完走向女庄客,心里热切地想抱一抱弟弟,女庄客便将男婴递过去,叶晖忙接住:“四弟有名字吗?”
      女庄客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回答:“没有,二少庄主你给起一个吧。”
      这是一句客套话,女庄客说完便觉不妥,而叶晖却是大喜,毕竟他是第一次为别人起名字,还是给自己的弟弟,自然要慎重,想了想:“今有‘吴下阿蒙’一说,便叫叶蒙吧。”
      口上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是因如今才知道自己有三弟,感觉被人蒙骗,便起了这么个名字,却又有寓意,不得不说,叶晖确实擅长与人打交道。
      那天,叶晖向哥哥提及此事,叶英一时惊讶,怎么凭空多了两个弟弟,旋即也没多想什么。

      叶家父子五人,叶孟秋在山庄内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真正理事的是少年早成的二少庄主;而叶英则自八岁起便除了叶晖外没人见过;三少庄主则性格跳脱,常常调皮捣蛋,将叶晖打理的很好的山庄闹腾地鸡飞狗跳,叶晖也十分无奈,几次三番警告弟弟,却毫无作用,便也无法;而叶蒙则真的是老实的孩子,自小便不惹事,这让庄客们想起之前叶英的模样。
      值得一提的是,叶炜从四岁自己要求习武(就是叶蒙出生那年),叶孟秋答应了(或者说是叶晖答应了吧,毕竟他巴不得呢),或许叶炜天生就继承叶家优良传统,剑法已经十分精练。
      时间一晃即过,名剑大会眼看就要举办第二次了,叶孟秋也早就将彩头宝剑“正阳”打磨完成,猛然记起长子叶英还在剑冢内,这些天山庄内又没什么事(天天没事才对,叶晖都搞定了),便想着这事也该有个结局了,哪怕是收尸,哪怕尸体的骨头都不全。
      当叶孟秋带着一群庄客来到剑冢时,见到长子叶英还坐在剑冢内的石凳上吃着饭时,整个人一愣,随即狂喜,毕竟儿子没死,无论如何都是件好事情,于是将叶英带出剑冢。
      叶英俨然已是十四岁的少年,长发由于没有梳理而随意披在肩上,衣服早已换过,是叶晖大点时抱了好几个来回送来的水,让叶英洗澡,衣服也送来好几套,可以说,叶晖照料叶英无微不至。
      叶孟秋也没有要叶英再钻研剑法,活着就好,嘱咐庄客照料叶英,便去发帖邀请江湖侠士来参加名剑大会。
      被邀请品剑的人,大多是上届的,都是后来各门各派的有头有脸的人物。
      叶孟秋还邀请了上届夺得桂冠的公孙大娘前来观看(就相当于评委)。
      公孙幽在开元七年(公元719年)收到邀请函,不太记得之前有参加过这么一桩事,估计又是妹妹惹的,但听说只是过去休闲养生看打斗,也就跑了去,顺带观光旅游。
      由于藏剑和忆盈楼不是隔很远,公孙幽很快就到了,叶孟秋(或者说是叶晖)自是热情招待,安排上房,准备宴席。
      公孙幽原以为这什么名剑大会就快开始了,才赶忙跑过来,怎知还有几个月,想要离去,又不好拂人家面,只好在箫音阁住下,日日清闲,便在山庄里晃悠。
      就这样半月已过,公孙幽几乎将山庄逛遍了,这日早晨,公孙幽在一个小院子里遇抱剑观花的叶英。
      叶英早在几月前便日日在这院内思考剑法,静观寒暑枯荣,这些天院内的桃花开了,叶英便赏花,从芽孢长成花苞,再绽开,受风吹雨打。
      叶英仿佛在这桃花中看出了端倪,竟自创了“桃花剑法”,便用日日抱着的铁剑施展,招式灵动,一时宛若桃花盛开般,一时又如抵抗着狂风暴雨,剑法千变万化,能攻敌又能自保,俨然是一套完整的剑法。
      使完后,叶英便抱剑继续赏花,不断完善剑法。
      公孙幽恰好走过,见到抱剑赏花的叶英吃了一惊。
      一翩翩美少年抱着一把巨铁剑赏花,长袍飘动,好美的一幅场景,让无子嗣的公孙幽大为心动,更重要的是,这美少年的进境,已达道剑。
      道剑,即可道出剑之精妙,到此境界,便已可创招立式,自成一家了。
      这十几岁的小孩,竟然已达此境界,日后造化必定更高。
      公孙幽次日闲谈间便有言对叶孟秋道:“叶氏一脉,果然人材辈出,先有庄主大才,兴盛藏剑,昨日偶观令公子进境,已达道剑境界,实乃后生可畏!”叶孟秋听后一愣,这说的是谁?藏剑山庄里面不可能有外人,那么是自己儿子没错,但,是谁?叶晖不喜习武,叶炜年纪显然也不够,那自是叶英了。
      叶孟秋想到此处大喜若狂,同时又感与公孙大娘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人家一看便知的东西,自己竟几月来都没能看破。
      时座中尚有他人在侧,叶大公子剑技得公孙大娘盛赞之事颇在江湖之上流传了一段时日。
      而那时,叶孟秋三子叶炜正在旁,听到后十分不屑,大哥抱着个破剑竟名声也这么响。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跟大哥不熟,活泼跳脱的他每当剑法大成(就是偶然钻研出某招的精妙),便想找一个人施演一遍,而父亲没时间,二哥不习武,而大哥却不屑与他打,就算打,也不使全力。
      叶炜当即提起双剑,找一个空地演练风来吴山,说是演练,其实就是耍给公孙大娘看的。
      公孙大娘见一个小孩拿个重剑转啊转,转了好大一阵风,在座宾客都叫好,而公孙大娘则点了点头:“不错。”
      好吧,这“不错”是什么意思。叶炜有点怒气,却见父亲投来愤怒的目光,便收了剑低着头灰溜溜地跑回去父亲身边坐下。
      叶孟秋向宾客们赔礼,宾客们都恭维:“小公子小小年纪武艺便已如此高强,日后造化难以预料啊。”
      叶孟秋自然开心,也就没有理睬旁边郁闷的三子叶炜。
      这只是这次名剑大会的一段小插曲。
      叶孟秋赔着几位客人天天饮酒作乐,将山庄大事——名剑大会交给叶晖打理,叶晖日日迎客,小身板累的都直不起腰了。
      终于——重头戏来了,藏剑上下都在筹备着,而叶家诸位公子则闲着无所事事,整天撩事斗非,特别是叶炜三公子,将一干庄客闹腾得无一日安宁。好不容易挨到名剑大会开始,叶孟秋严厉地训斥了几个儿子,让他们乖乖坐在台下或在庭院内呆着,不许瞎闹腾。
      名剑大会开始了,叶英欣喜地发现,上一届的那个大哥哥也来了,好像叫什么拓跋思南。
      拓跋思南力挑众敌,夺下宝剑正阳。
      经此叶英更加崇拜这位大哥哥了,并且将自身剑法与大哥哥的剑法融会贯通,无意间,已修成摄人之剑,剑法大成
      叶孟秋也发觉叶英的剑法已然大成,又见次子叶晖打理山庄事务井井有条,自己也发觉越来越老,身体不中用了,便渐渐隐居幕后,不再打理庄内事务,将山庄托给叶英和叶晖打理,自己则在外悠哉游哉,少有回山庄了。
      叶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生存没有白费,而叶晖也通过自己的努力将山庄治理的很好,各司其职。
      每个人的闪光点都不同,每个人的强处也不同,请不要强制地认为将门不出书生。
      卧薪尝胆,该是金子总会发光,但总要有人把你挖出来,所以,主动绽放自己的光芒吧。
      每个人看事情的角度都不一样,或许你认为这件事是这样,但其实并非如此,所以,请留心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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