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夜的流星》千叶沙

13、十三、辰羽，辰羽……

　　没有韩辰羽在身边的日子，我除了偶尔到H街玩玩滑板，就是在家里看韩辰羽留下的光盘，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每看一遍，想他的心情就越强烈，强烈到喘不过气来。然而紫杉他们去美国之后就一直没消息，也没回来。我有种不安的预感，但不敢再往下想。只能盯着电视屏幕，一次一次地回味与韩辰羽在一起的时光。
　　裴琳最近老是被陈翊浩拉出去玩，他已抓住她贪吃的弱点，三不五时就带她去尝遍不同的美食。而谢欣瑜那丫头则老是跟俞澈黏在一起，跟连体婴似的。
　　或许是看不惯我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翊薰与郁安齐齐杀到我家，弄得我措手不及。
　　“你们怎么来了？”
　　“你这丫头都没来找我们，我们这么无聊当然要找人解闷啦。”翊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抱怨。
　　“紫杉学姐好像跟韩辰勋去美国了，那应该知道韩辰羽的情况吧。”郁安盯着我问。
　　“没有。”我脸色暗了下来，“他们到美国之后一点消息也没有。”
　　翊薰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别这么没精打采的，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啊！”
　　“对，翊薰说的没错。”
　　我微微一笑：“嗯。”
　　门铃响了。
　　我开门了，诧异地看见了一脸失魂落魄的裴琳。
　　“怎么了？”她发生什么事了？
　　她欲言又止，眼泪却掉下来。
　　看她这副不寻常的模样，我也担心了，以为她跟陈翊浩吵架。
　　“你别哭啊，是不是陈翊浩欺负你？”
　　她只是摇摇头，却不说话，眼泪一个劲地掉。
　　“怎么了？”翊薰和郁安走过来，慌张地问。
　　她止住哭声，看着我的眼睛满是不忍：“韩辰羽……韩辰羽他……”
　　我猛然一震，颤抖着问：“他……他怎样了？”不会的，不会是那样的……我屏住呼吸，似乎只是吸一口空气心脏也无力负荷。
　　“他……”她迟疑地看了我一眼，低下了头，声音哽咽，“他……的手术失败了。”
　　轰！我的脑海里一声巨响，之后便白茫茫一片。无力去理解她的话，只觉得心被千吨巨石压住，难过得喘不过气。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他不可能……不可能就这么离开我的……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不相信……你一定在开玩笑是不是？韩辰勋还说他的状况很好的……说啊！你在逗我们玩的吧！”我乞求地看着她，眼泪却流出来，“这个玩笑不好笑，你别……”
　　“星雨！”郁安猛地摇着我的肩膀，哀伤地摇头。
　　翊薰完全无法接受，一脸震惊地站着，一动也不动。裴琳伤心地看了我一眼，蹲在地上掩面大哭。
　　我绝望地望着她们，感觉此刻天与地都在不停地旋转，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失神地跌坐在地。
　　“星雨！星雨！”在失去知觉的那刻，我模糊听到郁安慌张地叫喊。
　　韩辰羽……你骗我……你说你一定回来的……你骗我……
　　“星雨？”这声音好熟悉，是谁？谁在叫我？
　　“快醒来，星雨。”我迷糊地睁开双眼，看到了不远处模糊不清的身影。
　　“是辰羽吗？”我颤声问道。
　　“是我啊，你不想见我吗？快醒来呀！”他的声音充满笑意，“再不醒来，我就要走啰！”
　　“不要！”我惊慌地呼叫，“不要走！”
　　“那就醒来啊！”声音越来越远，他的身影一步步离我而去。
　　“不要走！求求你！”我痛心疾首地大喊着，拼命追向他。可不管我怎么跑，他离我仍是越来越远，最后只剩我一个在原地哭喊着。
　　“星雨，醒醒。”一只手抓住了我，焦虑地喊道。
　　我睁开眼睛，泪眼迷朦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正担忧地看着我。“辰羽？”
　　“我是辰勋。”他微松了一口气，对我温柔地笑。
　　我仔细端详着他的脸，虽然跟辰羽一模一样，但却没有韩辰羽专有的淘气可爱和对我呵护备至的温柔。我无力地垂下手，任由泪水决堤。
　　“别哭了，星雨。我……”他还没说完，裴琳就进来了。
　　“星雨，你醒了！太好了，昨晚吓死我了，你突然就晕倒。”她明显松了口气，眼睛还是红肿的，连声音都低低的，“别太伤心，对身体不好。”
　　我没答话，现在的我已经连强颜欢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呆呆地看着白色的被子上的泛起的水圈渐渐扩大。
　　“星雨，我削个苹果给你吃。”裴琳坐到我旁边，拿起刀子。
　　我无力地摇摇头：“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可是……”她不放心地说。
　　“我们出去吧，让她好好休息。”韩辰勋看我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裴琳担忧地看了我一眼，便跟他出去了。
　　第二天，我站在病房的窗前，无神地望着天空。天使不在，连羽毛都消失了吗？在第一眼看到韩辰羽时，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他就是天使。那么漂亮的脸庞，那么苍白的脸色，那么脆弱的生命，只要风一吹，他就会消失不见。或许是上帝太舍不得，才会早早将他召回。天使也许就只能呆在上帝身边。
　　“星雨！”裴琳推门进来，声音比昨天轻快了些。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她走过来攀着我的肩膀：“出去走走吧！”
　　我看了她一眼，还是没动。
　　“走啦，出去走走，你再这样，我都要担心了。”她推着我向门口走去。
　　“好啦，我走就是了，别推我。”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和她一起出去。
　　走在Ｈ街上，与裴琳略微放松的神情相反，我还是一脸的愁眉不展。Ｈ街还是跟我第一次看到韩辰羽那样冷清，头上的天空还是晴朗得连一片云也没有。不同的是我的心情。
　　“啊！”身旁的人突然大叫，“我忘了拿手机了，陈翊浩那个缠人精随时都会打电话来的，你先在这里散散步，我很快回来。”
　　我好笑地望着她离去的身影，之前还说讨厌他，现在却一天一个电话，真是的！我独自一人走在街上，失神地望着前方的长椅。仿佛又看见韩辰羽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安静地睡着。像被牵引似的慢慢靠近，突然“唰”地一声，一个人影踩着滑板跳到我面前，停了下来。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穿着轻松舒适的白色连衣帽上衣，修长的腿上穿的是一条宽松的黑色休闲裤。飘逸及耳的黑发，漂亮的眼睛闪着笑意。那熟悉到闭着眼都能描绘出的轮廓，那耀眼到阳光都失色的笑容，我几乎就要将他的名字冲口而出，可下一秒，惊喜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我撑起疲惫的笑容跟他打招呼：“这么巧？”
　　他惊愕了一阵，便扬起笑：“是很巧。”
　　我感到有些不对劲，他不是刚……失去了一个弟弟吗？可怎么看他都没有之前伤心的样子，反而还有心情玩滑板！我不禁替韩辰羽生气，愤怒地瞪了他一眼。
　　他被我瞪得莫名其妙，纳闷地蹙眉：“你干什么？”
　　我冷冷地嘲讽：“真看不出你的适应能力这么强，人们都说双胞胎有心灵感应，一个有事，另一个也不会好过。可我看你怎么就是个例外！”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之前看他对韩辰羽那么紧张，现在却……
　　他愣住了，迷茫地看了看我，随即露出了然的神色，老神在在地笑：“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没心灵感应？一个活得好好的，另一个当然就开心啦！”
　　“什么？”我错愕地望着他。
　　“你老是把我错认成我哥，真的让我好伤心。”他可怜兮兮地瞅着我。
　　我呆愣着，看着他笑得弯弯的眼睛里闪烁的狡黠，完全反应不过来。
　　他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毫无预警地大喊：“喂！”
　　我猛然回过神，他笑得要多邪恶有多邪恶：“啧啧！吓傻啦？”
　　我仍是不敢置信地盯着他，我发现自从认识了韩辰羽，我的反应神经就变得越来越迟钝了。
　　他故作受伤地瞪着我：“连自己的老公都认不出来了，真伤人啊，丫头！亏我还急急忙忙回来看她呢！”
　　我怔怔地看着他，不确定地抚上他的脸颊，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有些不可思议，我有一种做梦的感觉，要真是做梦的话，拜托别让我醒来了。
　　他顿时慌乱起来，手足无措地抹去我的眼泪：“别哭啊！我不是回来了吗，干什么还哭？你知道我最怕你哭了。”
　　“真的是你……可是，”我又哭又笑的，“他们不是说你……你的手术失败了吗？”
　　他听了蹙紧眉头：“谁说的浑话？”
　　“裴琳啊，而且连韩辰勋也……”我茫然了。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好笑地捏着我的鼻子：“你被骗了，小红帽。昨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我疑惑地顺着他的话问。
　　他笑弯了眼，一字一顿地说：“愚、人、节。”
　　我一听，差点就跌倒。混蛋裴琳！居然敢骗我！怪不得我会觉得不对劲，连韩辰勋都掺了一脚！回去再找他们算账！
　　口袋里一阵震动，拿出手机一看，是裴琳的短信：“星雨，我把你的王子还给你，千万别找我算帐哦！愚人节快乐！哈哈！”
　　这个天杀的裴琳！我咬牙切齿地低咒。
　　纵然心里愤愤不平，但看到韩辰羽如此真实地站在我面前，满心激动不已。原来上帝并没有带走他的天使！
　　我紧紧抱住他，低声乞求：“不要再离开我了。”
　　他也抱住我，深深地盯着我，认真地说：“再也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