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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孩子、顽疾、杂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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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谴人给送来些梅花,说是今年院子里的梅花开的早些。我剪了下,就找了瓶子装了起来,放在屋里。清扬跑进来,开心的问是不是果洛玛法送来的,还说果洛玛法一定知道清扬喜欢梅花的。清扬很喜欢我阿玛,都说隔代亲,还真是明显。我从来都不知道清扬喜欢梅花,这点着实的像了五姐姐。映湘带着弘昌进来的时,清扬正在给我显摆她会多少关于梅花的诗词。弘昌小声的说:“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寒梅最堪恨,常作去年花。”然后看着我。
“昌儿的学问长进了呢。”我笑着给他讲。
清扬撅嘴道:“额娘为什么不夸我呢?”我笑了起来,小孩子是最喜欢争宠的。映湘只是安静的站着,不说话,手里拿着一方帕子。
我伸手去拿她手里的帕子,她低着头递了给我,我打开一看,绣了朵水仙花,对于七岁的孩子来说已经很好了。我有点惊喜的看着她道:“映湘绣的真好,漂亮的很。姨娘就不行,什么都绣不好呢。”她一听抬头来冲着我甜甜的一笑。她还是不能完全放松自己,对于她,我能做的就是鼓励,希望有一天她能真正的开心,不再担心,不再拘谨。
十二月十一,凌晨。孩子出生了,一个男孩,如所有人的预期一样。没有太多的疼痛,顺利的出乎胤祥的意料,他一直坐立不安的在门口走来走去。遣去宫里报喜的人,让胤祥马上去见皇上。他回来的时候,我也睡醒了。我看着睡的正香的孩子,突然就有了完成任务后的松懈感。
胤祥坐上床,揽着我,给我盖好被子道:“皇阿玛说叫弘暾。”
“暾?”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暾就是”他声音轻柔。
我接了下“初生的太阳。”
“是好名字。”他不放心的加了句,我笑着点点头。
洗三的时候,府里来了胤禛和胤祯,德妃也派了人过来。不就是洗个澡嘛,弄的和大庆一样。晚些时候,各皇子都谴人送了东西过来。哎!很多时候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满月的时候,我和胤祥商量着不办什么了。皇阿玛却下了召,让带着孩子进宫给瞧瞧去。本就是不想这么多人,还是没有逃过。整整在宫里待了三天才回了府,整个人都晕的散了架,只想睡觉。暾儿倒是舒服了,反正他现在是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幸福呀!
六姐姐在二月中嫁进了伊大学士家。我竟没来的及去家里看着她出嫁。额娘说那伊家和阿玛是世交,对六姐姐也是喜欢的。也许吧,谁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不如就赌它是幸福的,笑总比哭好。在粥铺看见十二阿哥胤裪,他比以前瘦了些,看着我的时候,眼睛依旧是干净而平和,微笑着问我可好,孩子可好,然后才问凝芙可好。我只能笑着说额娘说还好。他清朗的笑,道:“她终是谁都没选。”
“也许这样最好,不是吗?”又是一个难断的情丝。
“她对我说相知吧,不想失去我这样的朋友。”他的眼神带着忧伤。
“十二哥,我曾经听到这样的话: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才不枉费我狼狈退出,再痛也不说苦,爱不用抱歉来弥补,至少我能成全你的追逐。”我看着他,微笑着说:“你已经成全了,也许心很伤,但是你觉得值得,因为你相信你是真的爱着她,才能成全她。”
“五哥说,你才是最清了的,现在我真的信了。”他细想了半晌开口道。
“十二哥,你知道爱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我问他,他摇摇头,“一个高人说爱的最高境界就是爱到不爱。”
我说完,他就一直呆呆的看着我。我起身下楼去了,我知道他终会明白。
康熙五十年,太子越来越肆无忌惮,在刑部的胤祥也因为这些事情开始头疼,似乎六部都不安稳了,不过从来也没安慰过。三月份,春天已经来了。我坐在竹屋里看风景,什么都不想,这样也很好。
“主子”全顺站在楼下,我笑着招呼他上来。
“找我必是有事,说吧。”我看着他的样子,应是踌躇了很久。
“爷旧疾又发病了,时常会疼,前儿还疼的冒了冷汗。我劝让太医看看,爷不肯。”他道
“你先回去守着,我会想办法的。”我遣了他回去。心里却很不舒服,胤祥总是这样,病了就是病了,怎么能拖着呢。最近京城里,流感肆意,我觉得是流感,当然他们不这么叫。给孩子们定了规矩,不许去人多的地方,定时就要洗手,每日煮板蓝根给他们喝,就忘记了胤祥。果然是大孩子。
晚上熬了些排毒清火的汤给他过去。一进书房,就看见他正在自己给自己按腿,我一看就慌了。放下汤,就冲了过去,半跪着看他的膝盖,几个白色的脓包,天呀!他急着要放下裤腿,还不停的说着没事。我抬头看他,他一脸的嬉皮。我气不过,用力的捏了下脓包的边缘。他哎呦一声!
“不是没事吗?”我瞪着他。
“我说没事,但是没说不疼呀!”
“我叫全顺去请太医过来。”我开口,就要起身。
一把被他按住,“都说了没多严重,女人家就是瞎担心。”
一听他的话,我就火了,“那好,我现在瞎给你看,这样就不用担心了。”说着就嘭的一下一头撞到了炕沿上。
撞第二下的时候,胤祥一把钳住我,大吼:“你是不让我活了吧!”我霎时间愣住了,呆呆的看他满眼的通红,心一酸,眼泪就涌了出来。他摇晃着把我拉起,闭上眼睛,将我搂在怀里,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她们一个个都走了,你也要吗?你明不明白,我现在只剩你一个了,只有你一个了。”如呢喃般。
“胤祥,”我流着眼泪,“我何曾不是一样。就当为了我,去叫太医好不好?”
半晌,他揉着我的头道:“下次不许再做这样的傻事!”我点头,他说:“好,明一早让全顺叫太医。”
一早,写下外部症状让全顺带着去请太医过来。来了个颇年轻又有点面生的太医,给胤祥查看。出来的时候,他说看着应是湿毒结于右腿膝上而致,先开了些驱湿毒的汤药。全顺跟着去了,我赶前一步询问庞太医最近好吗?那太医告诉我:庞太医已经致休了。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想了下,他回去怎么也得呈给院正,皇上应该会知道胤祥病了。遣了落瓷去德妃那说一声,先打好招呼。让小柱子把胤祥写好的请假折子带给雍亲王请他呈给皇上。一切都安排好了,回去时,胤祥已经在看书了,见我进来,笑着。我把熬好的粥递给他,无论怎么样,府里不能亏了他,一定要让他吃到最有效的。他还那么年轻,才二十四岁,我不能让他出事,就是倾出所有也得治好。他看书,我就坐在桌前写着,以前读过的关于治疗结核类疾病的方子和忌宜。那段时间爷爷得了病疑似结核,就查阅了无数关于中西医的方法和食疗之类的,弄的人仰马翻的,爷爷好了以后。这些东西倒是深刻进我脑子里了,呵呵,算不算是命定呢。
“写什么呢?”他看累了,踱到我身边看着我。
“写你不能吃,要禁口的东西。”反正没什么瞒的。
“茄子、菠菜、鲤鱼、黄花鱼、带鱼,都不能吃吗?”他问
“菠菜可以少吃些,还有奶呢吃药后一个时辰后才可以喝。我会知会于中和厨房的。”
“我是一家之主吧。”他问
“那又怎么样,你现在是病人,病人就该积极配合治疗!”我不打算让他逃避治疗。
他摇着头,道:“罢了,都随你。”
提前和胤禟约好在小荷轩见面,一个人支身出来,不想胤祥看见,也少点麻烦。一进门,简连就告诉我,胤禟在池塘边,然后他就退到门外带上门。我走了进去,看见他在荷塘边放上了桌椅,早就冲好了茶。我一屁股坐了下来,递给他一张纸。他低头看着密密麻麻的药材,一会儿看向我问:“就这些?”我点头,他笑了下:“没问题,准备好了,我就让人送到你那去•。不过得分两次送,血燕、虫草、阿胶这些还在运来的路上,等到了再送去。”
“胤禟,”我看了下他,“我得和你打个欠条,这些得好几百两,一时之间我拿不出来。你算好价格,遣人告诉我,我把欠条打好给你。”
他摇摇头,“我们之间需要谈这些吗?再说胤祥也是我弟弟,这些就当我疼爱弟弟,也是一样的。”
“可是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凝亓,你再这样,我可就不帮了。”他打住我的话,“现在你需要帮助而我正好能帮到你,已经很开心了。不定什么时候我会需要你们帮忙呢。省了那些吧。”
“既是这样我也不便多推辞什么。你可知,宜妃娘娘每个月都会贴补我。”我一说完,胤禟一脸的惊讶,他果然不知。“你们母子这份情意,怕我下辈子都还不完。”
“那就永远不要还清!”他说的风轻云淡。
四月二十二,皇上带着皇太后去避暑了。这次随行的阿哥里没有胤祥。我看着他倒是像放下了口气,乐的逍遥。只是随着留京的阿哥一起上请安折子。皇上离开之前就下来旨,让太医院全力治疗胤祥的病。太医也还成了外科的祁太医。康熙在外也多次询问胤祥的病情,祁太医也上了几次折子回复。内服加外用,外加我规定的忌口,脓包已经下去一些了。我看着他的精神是好了很多,也不敢再瞒着我了。每天我都是定时测他的体温,追着记录他的疼痛状况,记录每次外敷时患处的变化。他就是嬉皮笑脸的说我紧张过度。
八月,雍亲王喜得两子,弘历和弘昼。送礼花去了不少银子,我头疼的看着账册想摔东西。紧接着江南科场案轰动朝野,康熙暴怒,下令严查,决不姑息,刑部又有的忙了。
十一月,良妃过世,胤禩难过的不能上朝,病了多时。再看见八福晋的时候,人也清减了不少,虽是笑着,但是声音少了往日的中气。我一向不会安慰人,只能和九福晋一起陪着她。
康熙五十一年九月,太子再次被废。整个朝野再次成了战场,皇子们蠢蠢欲动。年底的时候,胤祥的病历经这么长时间的治疗,总算有了成效,走起路来已经无碍。祁太医留着方子,让我每三个月再叫他过来看看,是否改动方子。这些日子来,他也习惯我的诸多不许,更是赖着要喝我熬的粥。五十一年果然多事年,过去的时候,我的心情好的不得了。
康熙五十二年正月下了好大的雪,本想和孩子们一起玩的。胤祥咬牙切齿的看着我,又看着我已经快五个月的肚子,道:“再有几个月就该生了,还这么没轻没重的。”
“可是人家很想玩!”我耍赖的吊在他的身上。这次的孩子似乎没有什么感觉,在肚子里都懒的动,不知道懒是不是随了我。
他眯起眼睛斜了我一眼,抱起我放到炕上,把皮裘盖在我身上,丢了本书过来,道:“为夫现在看折子,你看书!外面想都别想。”我冲他吐吐舌头,就拿起书,一看《菜根谭》,也好,也好,修身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