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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风波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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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七年在一片祥和的气氛里来临了。正月康熙祭祀“堂子”时,给皇子们说心中有不祥之感,总觉得这年会有一事发生。胤祥回来给我说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今年正是一废太子的时候。然后细细的琢磨着康熙对皇子们的话,心里怎么都觉得不是真的,而是一种试探,似乎有什么决定般的试探。
胤祥从后面圈住我,问道:“在想什么呢?最近看着你都忧心重重的。”我正在竹屋二层看风景。
我在他怀里转了个圈,抬头看他,他正是意气风发的年龄,正是一派雄心壮志。突然就想起敏妃对我说的话,这胤祥的性格怕是会为自己引起灾祸。我知道自己不能干预历史,可是我却是如此般的不忍他从高高在上转瞬一落千丈。普通人都一时不可以适应,更何况是一向桀骜的他。我伸手圈上他的脖子,笑着应他:“在想你若生场小病就好了。”
他思味着我的话,眼睛看向我的脖子,我一羞低下头,前夜留下的吻痕还没有退却。他侧到我耳边道:“我还没要够呢,不如现在。。。”
“胤祥!”我急着抬头,却对上他玩笑的眼睛。
“我怕是这辈子都要不够!”他这次却是深情而认真。
“男人多有颗寡情薄幸的心。”我低语。
“除了我。”他还真是臭屁的不行。
一大清早,胤祥就在院子里练剑。我坐在一旁,写写画画。突然想给孩子们点我小时候太婆讲的晚安故事。想了许久,还是先画出来,这样一边看一边讲会好很多,孩子也容易接受。胤祥只是说也不知我哪来这么多怪东西,不过却也随着我闹。他坐下来休息的时候,我正在画灰姑娘第一次参见王子舞会的情景,他扫了一眼笑道:“这个是什么东西?”
我笑着说一个故事而已,突然就想起了什么放下笔问他:“你可介意说些朝堂的事?”
“你想听?”他倒是完全不惊讶,“关于什么的?”
“比如太子党、八爷党”我看着他,轻声说:“四爷集团。”
我说完,他紧紧的盯着我,“四哥的,你知道什么?”然后又补了句“四哥没有那心。”
“他有没有谁又知道,你和他自幼相知,你心里明镜儿似的。”我顶了回去,何必瞒我,我又不能怎么样这些皇子。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你心里知道多少,我不管;可是你该省的都不能对外人道。”
“用得着你这么紧张的吗?我就是那么没谱的人,不知道要关起门在自家院子里悄声说的吗?”我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胤祥看着我,就笑了起来:“怎么着了,我才说一句就换的你这般的不满。”
“阿玛上了辞官的折子。”我想了下,还是决定告诉他。
“早料到会有此一事,不过却比我想的提前了。”他的眼睛看着我才从家里搬来的花,“岳丈一向善于转身,这次似乎比我想的要快。”
“怎么说的我阿玛向泥鳅一样”我撇了他一眼,翘起了嘴。
“得,撞雷了。”他点了下我的额头“你家里的都是神仙。”他一脸的无可奈何。想了下又道:“岳丈才调到吏部没多长时日,而他一向在议政大臣中颇有声望,这官你觉得能好辞吗?”
“套用五姐的话,众人尽道辞官去,林下何曾见一人,咱这有个真的,都的成假的了。”我应着他,“可是一直在兵部好好的,怎的突然就调了吏部了呢?”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我,“你这么聪明也有不灵光的时候呀!”
“别欺负我了,你要是不想说我大不了闭上耳朵好了。”我看了他,他正喝着茶。
“这事,我也不好说,只能是估摸着。”他很认真的想了下,“岳丈早年有军功又在俄罗斯边界事件上颇有建树,在兵部多年,从侍郎到左都御史再到兵部尚书,充经筵讲官、议政大臣。这官做到这一步,明眼的都看的紧,极得皇阿玛的心;再说说岳丈为人清廉、敦厚且精明,心中了然不表其面,无论在什么事情上都能办的滴水不漏而且回转有余,从不曾听说水能挂上他身的。看看你们这些个孩子多是得了他的真传吧。把他放在吏部,一是吏部是重重之重,选派总要个不被拖下水又能圆滑处之的人来掌势,二是你刚才说的各方势力活动频繁,在皇子中,你哥哥是十二哥的伴读,自幼相好,十二哥一向和七哥好,直白点他们是中立方,而你是我的福晋,你六姐姐在御前,这其中的牵制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好个帝王心术!”被胤祥这么分析来,我心里已经明白康熙已经布好了棋局。
胤祥摇摇头,“错了,是知人善用。”
我没有反驳,心术也罢、善用也罢,之于帝王都是一样的。顿了顿,看向胤祥,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胤祥了。终是要为自己讨个安心,深呼吸,开口道:“那个椅子,你可想要?”
他只是一笑,完全没有迟疑:“想”
我心一空,手里的茶碗就落了下去,水洒的满地都是。原来没有一个皇子可以逃过那个椅子的诱惑,它到底有什么,蛊惑人心的妖术吗?
他看着我的反应,道:“你不想我想,你不想我当。”我愣愣的看着他,他开口:“我从不曾骗过你。我明知道你不想。我可明确的告诉你这些皇子,没有一个不想,就是你看着再化外的,都想过,或是曾想过,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是呀,我怎能奢望他想都不去想呢,是我太过自以为了。“我也曾认真的考虑过,也许我不够适合这个位置,所以我宁愿做好自己的事情。而且我也有私心,不想刚逃开又进入。”
我握着他的手,明白最后那句是说给我的,莞尔一笑,“胤祥,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冲动、不要靠近、不要顶撞。”
“你在担心什么?”他不解,但是还是笑了笑:“我答应你就是。”
不知道他是否能记得住,但是至少我已经给他提了醒,我不能改变什么,对于整个历史的趋势来说,我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四月出了件大事,明余孽朱三和其子被抓获,胤祥忙的每日很晚才回来,怕他饿着自己,我在屋子外支着炉子,上面一直热着粥。一看见他进门,就忙让他先吃了再休息;有的时候他会直接进书房,我也只能端过去看着他吃,这男人这么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皇上圈了斩。斩于市的那天听说是人山人海,所有的人都好奇朱三是个什么样的人。落瓷回来告诉我,已经是个年有七旬的老头了,若不被抓估计也熬不了几年了。我安静的听着,终是个孽,如不除,始终是皇上心头刺,何况是在这风雨欲来的年份里。
于中报给我,庶福晋石珍儿查出有二个多月的身孕了。我带着月彩过去看她时,她正在做孩子的小衣服。看见我进来,就要请安。
我一把拉住了,笑着说:“省了吧。缺些什么吗?”
她笑笑,摇摇头,“什么都有,不缺的。”
“做这些个很费眼睛的,你还是要多休息才好,要吃什么,需要什么就打发人去给于总管说。时不时要请大夫过来看脉。”环视了下她的环境,看着还好。叫来丫头嬷嬷,嘱咐了些话,就先离开了。我对她一直没有太多的概念,因为她一直安静的守着自己的院子,是个寡言之人。想了下,告诉于中每个月从我的例份里多拿出一部分给石珍儿专门进补用。月彩笑了,道:“主子,你就倒贴吧。”
五月,胤祥被指随康熙去塞外。他说的时候,我心里就突然堵的慌,半晌问他:“我生病了,你可以不去吗?”
他突然就紧张了,“哪不舒服?”手已经伸到我的额头。
“没有,我只是说如果。”我挡开他的手。
他顿时严肃起来,“这事能拿来开玩笑吗?”我笑了起来,他缓了下神色,“你若病了,我就去给皇阿玛告假。”
“那我病了,现在,你现在就去给皇阿玛说去。”我道。
他歪头看我,然后又歪向另一边,正了脑袋,问:“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我不依的推着他,囔囔着“去嘛,去嘛。”
他顺势搂住我,问:“你这是怎么了?我又不是第一次随皇阿玛出去了,你还怕我丢了不成?”
我幽幽的说:“我真不想你去,真的不想,你不要去好不好,或着带我一起呢?”
“你认真的吗?”他问,“若是认真的,我就去和皇阿玛请旨。”我点点头。他笑着说:“好”
晚上,何嬷嬷告诉我弘昌突然发烧了,许是下午在院子里着了凉。我忙着赶了过去,打发全顺去请太医过来。我紧张的站在外面等着太医检查的结果,胤祥握住我,微笑。我是害怕孩子有问题的,毕竟这个时代夭折是正常的事情,可是若是夭在孩子的额娘身边是没什么可说的,若是在我这里,怕是身上长满了嘴都说不清了。太医告诉我,没什么的,吃几副药,好好看着,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悬着的心掉了下来,看了下胤祥,他一直微笑着看我。等回院子里,他问我:“怎么那么紧张弘昌?”
的确是心惊了一阵,这会子也有些倦了,趴在桌子上说:“怕他在我这里有点什么,到时候就百口莫辩了。”我想了下,“明儿,还是不要给皇阿玛说了,我还是留下照顾着好了。”这孩子病的真是时候,硬是打断了我想陪着胤祥的愿望,心里暗暗,一切莫非都是定数。胤祥打着哈欠点头算是应了下。
细细的再次检查行装,衣服、靴子、护腿、金疮药、驱虫草、药材、书。。。。。。一想到这一去就得九月多才能回京,心里总是不踏实。眼角看见我才画好的小故事集,已经装订好了。拿了过来在里面夹了个小簪子就当书签,放进他的行装里,当是给他提个醒。晚上去找全顺,嘱咐了很多话,主要是希望他能在关键时能拦住胤祥。我也明白,也许我做的这些都是无用功,但是做好了至少不会缺了遗憾。全顺看着我,傻傻的听着,似乎我说的让他发懵。我也在想我是不是太神经质了呢。
一夜,总是醒来睡,睡了醒,连胤祥都被我影响了,醒了两次。后来我干脆就不再睡了,一个晚上看着他的样子。卯初轻轻的起身,到厨房准备早饭。半个时辰后,鸡汁土豆泥蒸好了,端出来;南瓜薏仁粥也正是时候;切好小菜。端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洗漱完毕,正在穿衣,我放下东西,过去帮忙。这皇家的男人都是被服侍惯了的,自己来还是差了点感觉。他一看见我接手,马上就像木头人一样的站着,长开双手。一起吃饭,他再次把东西吃了个干净,还笑着说:“这是第二次,什么第三次呢?”没搭理他,细想着还有什么没带,他的手在我眼前摇晃着,我一把打开了。“想什么呢,半天了。”
“想想还有什么没带上的。”我笑着。
“这么担心吗?那我定时写信回来。”他用手抹开我不自觉皱着的眉,“你最近总是皱眉。”我笑着,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心中的不安。他一笑:“就要出发了,你有什么话要给我说吗?”他已经起身站起了来。
我走过去,一边帮他整理衣服,一边道:“此去凡事要回头看看,无论遇见什么事情,记得要先回身看看,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抬起我的头道:“放心!”
一直到他的车驾看不见踪迹的时候,才被月吟拉着回到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