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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外朝内宫 ...

  •   南巡二月底回宫了,所有的人都忙着办三月十八康熙生辰的万寿节。整个宫里张灯结彩,虽然皇上说了简办,但是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万寿节,康熙免廷臣朝贺,颁恩诏、蠲额赋、察孝义、恤贫穷、举遗逸,颁赐亲王、郡王以下文武百官有差。不过我觉得这是每个皇帝都会做的事情,我觉得就是典型的门面工作。宫里只办了家宴,太后指了我去身边随她一起去参加家宴。我只让月彩随意的打扮了下,简单清爽的装束。月彩还是有些担心我的伤,一直说能不能不去。我只是笑着说放心没事。
      这么些年第一次认真的参加万寿节的家宴。灯火映的整个皇宫如白昼,淡淡的龙涎香迷漫在空气中,记得《本草纲目》中记载着龙涎香可以"活血、益精髓、助阳道、通利血脉"。我很是喜欢这个味道,但是珍贵的东西只有给皇上用。因为是家宴,没有紧张的气氛,只是开始的时候有些肃穆罢了。一个接一个的献礼,一个接一个的说吉祥话,看这阵势,我真是很疲劳,不止是眼睛更是心,我突然不明白这些光鲜耀眼的外壳下都是些什么,或许我根本从来不曾明白、不想明白。家宴后,放烟花时,太后知道我不喜欢看戏,便让我随意溜达着赏景回宫就好。等大家移步畅音阁的时候,我悄悄的退在一边,等所有的人都走远了。

      真冷,已经是三月了,这倒春寒还是让我的手处在不能回温的状态。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迷失在红墙中了,从小最不拿手的就是走迷宫类的游戏,现实中最拿手的就是迷路,这次也没什么惊喜,呵呵,我不自觉的笑开了,果然是笨人,在这里也四年多了,竟然迷路了,我还是完成了全世界最搞的笑话,在自家的院子里把自己丢了。。。果然是个冷的不能再冷的冷笑话。一个回身,一抹身影正落在我的眼睛里,胤禟!怎么在这里?我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何去何从,只能报以微笑。
      “我一直跟着你”他抛下这句话。我还是微笑,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而是不明白这样的情况下他的意图。“没有原因,没有所图”他开口。
      “九阿哥还真有闲情逸致,这样的夜晚抛下所有的人”我看了下周围黑秃秃的一片,除了我手中的灯笼温黄的光芒,“来赏景?”
      “我们有必要这么生疏吗?”他的口气带着淡淡的伤。
      “我和你很熟吗?”我认真的看着他,“不过是前世500次擦身而过,仅此,而已。”
      他笑了起来,在这寒冷的夜晚让人觉得很凄凉“我以为我们至少还可以相知。”他的眼睛火红的盯着我,带着被欺骗的愤怒。
      我后退了一步,深呼吸,微笑,抬头:“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九阿哥,您四十年的元宵节成婚,到现在整整两年一个月零三天。您不是已经打算就这样逃避下去了吗?您不是已经不认识凝亓了吗?所以奴婢成全您,我们仅此而已,不对吗?请问”
      他卡住了,说不出来话,愣在了原地。我转身起步,他的声音响起:“没错,我曾经这样想也这样做。对不起,我以为老十三可以好好的照顾你、保护你;我以为看不见、听不见就可以忘记;我以为。。。我一直在以为,一直是自己在以为。我。。。我今天。。。我一直在寻找。。。我只是想问我们。。。我们还。。。还可以相知吗?”
      我慢慢的转过身,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扑哧笑了出来,“当然”
      他如小孩子般的瞪大眼睛问“真的?”
      我点头,笑颜温如月。

      **********

      全顺来了来了几趟了,每次送什么都是他过来。胤祥又去古北口练兵去了,全顺说估计得五月才回来。月初,胤祥没有回来的消息,却传来了裕亲王福全病了,我知道康熙很重视这个兄弟,康熙开始是头两日都过去,后来干脆就住在了裕亲王府。
      一早慈宁宫的景姑姑就传了话过来,让过去陪太后坐坐。我和月彩换了衣服,就往那边去了。从西二长街走过去,还是有些距离的。到了花园里,才知道今后宫的几个主子都来了。挨个的请了安,就被太后拉在身边坐下。可是突然就觉得这里的气氛和平时不一样了,想了想却也没发现什么不一样了。景姑姑带着宫女们端上糕点的时候,我才发现这慈宁宫里今儿的护卫比平时多了三倍的,都是隐藏在花园不同的角落里。心里腾的一下,不祥的预感,再看看每个主子有说有笑的,掩饰的如此风平浪静。
      不知坐了多久了,我有些倦了。景姑姑小碎步的快走到太后的身边,悄悄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所有在座的一时间静了下来,都似心不在焉的看着太后,老祖宗笑着点点头,没有任何其他表情,如之前一般。大家又继续说说笑笑,吃着点心。我和月彩对看了一眼,必是出事了。在景姑姑第五次来后,太阳已经变的红润,映在宫墙上缘,事实告诉我,已经在慈宁宫里一天了,除了我的表情有些疲倦,其他在座的都是一脸的平静还带着微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外面到底是怎么了,没有人提、或许只是无关痛痒。

      突然,似乎是宫门外的方向传来了嘈杂声,和着兵器的撞击声。隐在花园的护卫都冒了出来,十五个围住了我们所在的亭子,背对着我们戒备的环视四周,其他的护卫散落在亭子的周围,眼神肃杀。我的心里突然就紧张了起来,一只手握住我,我侧头,看见太后安慰的眼睛,笑着似在说:别担心,孩子。各位主子也开始有微微紧张之色,也许危险一瞬就会来临,也许来临是解救,谁都不知道下一刻要面对是什么。听着外面的声音一点一点的逼近,亭子就像漂浮在大海上的救生艇,而我们这些人却只能等待,等待着未知,一个命运的未知。。。。。。夕阳已经完全陷落,看不见,空留天后一片红。越是紧张,时间越是过的慢,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花园的进门处,一小队人走了进来,十五个护卫给最前面的两个人让开了道路,是胤祺、胤禩,他们的袍子上带着斑斑血迹。跪下给太后请安,口气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平静。
      “起吧,辛苦两位皇孙了。”太后果然是太后,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去给皇上回个话吧,我这一切都好。”
      胤祺、胤禩接下旨带着人就离开了。其他的人也挨个告退了。我和月彩出来的时候,看见从花园到宫门外都是血,正有人处理着,大片大片的,鲜红鲜红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血,从来没有。扑鼻而来的腥味,让胃难受的翻江倒海,抬眼看夕阳落下的天,血红一片和地下的血连成一色,闭上眼睛,无处可逃。
      “格格,怎么了”月彩担忧的声音响起,我睁开眼睛冲她笑笑。快步走出宫门,往长春宫去。

      **********

      门口月吟已经焦急的等着,一看见我们就迎了上来,扶住了我。进了院子,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紧皱眉头,月彩已经把桶放到了我身侧,月吟把热水端了上来。
      落瓷跑着进来“十三阿哥来了。”我抬头正看见他白色的袍子上鲜红色的血迹一片一片,再也忍不住了抱起桶就吐起来,月彩拦着胤祥让他进屋换衣服。今天本就没吃什么,能吐的都吐了出来,连黄胆水都吐了出来,嘴涩涩苦苦,胃才好了些,虚弱的坐回椅子。花衣已经开始收拾残物了,我自己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月吟扶着我进了屋,才在炕上坐下,胤祥已经进了来,换了新的水绿色袍子。坐在我身边搂过我,我靠在他的怀里,舒服了很多。
      “我着急赶过来,想看看你有没有事。。。”他还没有说完
      “结果我一看见你就狂吐。”我说着,有一个月没见了,万寿节算看见的话。
      “我就知道要出事,没想到这么快。昨夜,皇阿玛让我和胤祯连夜带兵赶回来,今天才知道波及到了后宫,我知道你在太后那,虽然算安全,还是很担心。”他的手微微有些颤。
      “所以你处理好就马上赶过来了。我不是好好的吗?”我笑了。
      “你还有心情笑,刚才你吐成那样吓坏我了。”他用头扶着我的头发,“很怕血,是吗?”
      “不是怕,是第一次看见那么多的血,很不舒服。”我很诚实的说出心里的感受。
      他没有继续说今天的事情,“珊宁欺负你了?”
      就知道瞒不了他,我点点头,“不能完全算欺负,她心里不平也应该的呀。”
      “哪有你这样的,被人欺负了,还为别人说好话。”他的口气带着责怪,“上次也是,不让责罚。你那脑袋里是什么?”
      “显然和你不一样的东西,呵呵”我笑着和他贫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算了,你别为难她,让她好好养着身子吧。”
      他在头顶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睡吧,你今天也累了,我陪着你”我闭上眼睛,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他拉过毯子盖好。

      索额图挑唆皇太子,被宣布为“天下第一罪人”,拘禁于宗人府。这件事情就已这样告于段落了。后宫又恢复了往日的一派祥和,所谓的。似乎之前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大象身上被蚊子叮了一下,最大的价值就是成为太监宫女茶余饭后的八卦。一代名臣、一代权臣又怎么样;是皇亲国戚又怎么样;不过人活的比别人风光、活的比别人提心吊胆、活的比别人辛苦,死的比所有的人都凄惨。坏,也要大大的坏,坏到一流,也是个人物,照样有人跪着拜。索额图唯一的缺憾就是不够坏,算不得一流,勉强来勉强去也只是个臣子罢了,这“天下第一罪人”当的还真是冤枉。

      **********

      刚去给太后请安回来,就看见全顺和月吟在院子说着什么,一个一脸的为难,一个不能做主的表情。一看我进来,全顺一个打千,开口道:“主子让把这些送过来。好让凝主子看着怎么个摆放。”我扫了一眼,呵,几个大木箱子。。。“主子说在这边放些东西也方便。”
      我一笑,这个胤祥。“月吟,就把书房收拾出来,稍间就给换上新被褥,以后十三阿哥就在那里休息。”转头唤小柱子“柱子,你和落瓷的房添套铺盖,全顺过来的时候用。”全顺还立在中央,“还愣着干嘛,赶快去帮你月吟姐姐,把你主子这些文房用具送过去呀。”
      “格格,这合适吗?”月彩问我。
      “你说我们大,还是十三阿哥大呀?”我回应月彩。
      “我又问混话了。”月彩说着,“我这就去打热水,好给小米洗澡。”
      其实明明知道,他这样做必是有自己的打算,他皇阿玛也是默许了。没什么好反驳了,毕竟在我这里,没有什么人会害到他,应是这个皇宫里唯一可以让他安睡的地方。只是和珊宁的梁子怕是结大了。

      已经五月底了,胤祥每日都是准时回来,没事的时候就是写写画画,看看书。我开始定时每两日就去乾清宫报道,开始过和拼图那段日子一样的生活,只是换成了画设计图。初以为这些东西还是很容易的,等拿到分府的建置和格局的时候,突然很发傻,用了很久才弄明白亩一类的尺寸怎么换算成米、平方米,我这个古代人当的还真不成功呀。画淋浴房的时候,康熙在我身边饶有兴趣的看了很久,后来问我这是个什么东西,我大概解释了下。他又接着问怎么用,认真的说当时我也还在研究,怎么能让自己用的爽一些。只能说还在研究中。他干脆和我一起坐在地上研究起来,让人把洋人的书拿了过来,一起看。一番辛苦下来,我们把半人工半自动化的淋浴问题解决了。自打那以后康老爷子就上瘾了,时不时的就冒在我的桌边看我画的,一有看不明白的就开始问,然后从问便成了讨论,最后变成一起动手。每次回来和胤祥说,他都笑的前仰后合的,真是败给这对父子了。这不又溜达过来了,我只好抬头傻笑。“凝亓,画的怎么样了?”他笑的比我还甜。
      “还在努力中。”只能这样回答。
      “六月朕本想带你去塞外的,庞太医说你四月的伤还未全复原,五月又受了惊吓,不宜舟车劳顿。等朕回来,可要好好看看你的成果嗯。”他眼中带着一丝失望。
      “凝亓,真怕让皇伯伯失望。凝亓也想随皇伯伯出行呢,那是好高的荣耀呢。”反正马屁怎么拍都是对的。
      “就数你这丫头最会说话。”他大笑着道:“好了、好了,继续吧。”然后就踱了出去。

      收拾好胤祥的行装,吩咐好了全顺,才和胤祥说上几句话,乾清宫就派人来了,叫皇子们去集合了。姐姐借着来叫十三阿哥的空,和我说了会子话,她这次是随行的。几年间六姐姐就已经是乾清宫领头女官了,如今各宫见了她都要客客气气的,而我这个妹妹自然是沾了不少光,送给她的,每次都会往我这多送一份。这本就是事实,若要踩一个人大家一起上脚狠踹,若要捧一个人便是一起托着,唯恐少了谁。五姐姐再也没回来,只是给我回信,每次都是匆匆几笔。哥哥说最近五姐夫那边很忙很忙,边关总是骚扰,他们这些守边的人更加辛苦了。六姐姐这些年越来越寡言少语,甚可比人精,什么都会帮我打点好,省去了自己辛苦。她已不再如刚进宫时的冲撞口气,和这些主子们说话越来越低眉顺目,在我看来那就是越来越鄙视和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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