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敬嫔→敏妃 ...
-
我的腿完全好了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了,姐姐告诉我皇上下个月初要去行猎,她会随行。姐姐找了个借口帮我挡过了康熙的询问,因为我是怕马的,姐姐是不想我去的,怕再出状况。我的状况总是出的搞笑,每次都是一顿上下担心。
胤祥这次又是随驾,我明明就知道的未来十年每一次出行他必随。可是这次我真的希望他能不去,哪怕是下点猛药什么的拖住他也好,我真怕他这一去会看不见敬嫔娘娘最后一面,造成两个人的遗憾。我又开始善心泛滥,毕竟是人家的事情,我就算做也不一定有人感激,说不定还偷鸡不成蚀把米。眼看着时间一天一天的逼近月底,我的心里开始毛毛的,总是想为敬嫔做点什么。试探过一次胤祥,他只是很肯定的说一定会随行,是康熙指定的,那无上的荣耀,那个人头猪脑的家伙!简直讲不通,还差点吵起来,反正不欢而散。
权衡之下,我打算搬人帮忙毕竟我一个人弄不到巴豆,可是和哥哥说过一次就被他一口否了,哎,凝亓果然是恶名远扬,哥哥还警告了我不要想不该想的事情。坐了一个晚上分析来分析去,发现只有一个人还可以用就是四贝勒胤禛,往往不可能的人最有可能帮你完成一切,这就是绝处逢生。打定了主意,就开始寻找胤禛的行踪,我发现每天下午若是没什么事情,他一般会在畅春园的荷花池边找个最隐秘的地方看书。
“喂,很重哦。”我叫着发泄不满,他怎么可以这么粗鲁的拎起我。我不过是扰了他的清净,也用不着把我拎出来随便一丢吧。他看着我等着下文“我想你帮我买点东西。”反正要求他,不如直接点说出来。
“是什么?”他淡淡的问,坐回了刚才的地方。
“巴豆。”我说。
“多少?”他竟然连头都没有抬。
“能让人拉一个晚上的量。”我继续。
“几个人?”他还是看着书问。
“一个。”我回答。
“明天这个时候来拿。”他说完便不再说话。
我惊讶的站在原地,怎么这么好说话,什么都没问,不会吧,难道我被人卖了,等我神游一圈回来后,才发现他正看着我,微微的扬着嘴角,半晌说:“玩的时候小心点。”我冲他吐了吐舌头,转身跑开了。真是个怪人!
拿到巴豆的时候,他也不曾说什么,只是维持着前一天看见的那种笑。笑的我心里毛毛的,似乎什么都被看穿了一样。
“格格,这样行吗?”月彩和我一边磨巴豆,一边问。我已经让落瓷告诉胤祥今天给娘娘请安后过来,我请他吃我做的点心。
“放心吧,就拉一个晚上,不会多严重了。再说我们把它包进面里。他估计也吃不了几个,不会那么严重了。”我摆了摆手。做了一个下午,终于做好了,学面点还真是个力气活,胳膊都酸了。他要是不吃的话,我一定塞也塞下去,不然枉费我这么辛苦。
“你找我?”我刚把糕点蒸好,端到屋檐下的小桌子上,胤祥就已经到了。我笑着回头示意他坐下。
“我今天才学会的,你赏个面子尝下。”我推到他面前。他看着我,眼神颇怪异。“没毒的,只是第一次做糕点想你来吃。”说着我拿起其中的一个,是月彩提前预备好的纯豆沙馅,放进嘴巴里。
他一笑,也拿起来吃了下去,然后眉头微微一皱:“这豆沙似乎和我以前吃过的不一样,你放了什么?”
“是不是有点苦?”我问,他点头,“我用绿豆水和苦瓜汁过了下,天气干燥,这样比较去火。可能不够好吃。”
他又拿起了一个,慢慢的吃下,“我也没说难吃,现在尝来挺特别的。”他笑了笑,继续吃开了。“我是第一个品尝的吗?”
“对呀。”我说到。
“为什么是我?”他问。
“就是想了你,没什么为什么呀。”我笑着说。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一直吃到饱,然后就回去了。一拂晓,就有人冲过来告诉竹姑姑说十三阿哥昨晚突发痢疾,整整折腾到丑时半才算停下来。太医已经看过了,说没大碍、多休息、养元气,药也已经喝下了,现在正休息着呢。四贝勒已经赶过去了。落瓷把刚听来的正说给我听。蓝儿就进来,慌慌张张的说娘娘急的吐了血。我和月彩对看了一眼,赶紧就过去了。
我们一进内殿就看见所有的人都乱七八糟,月吟告诉我两个太医已经在暖阁里给娘娘诊治了。我坐在椅子上等着,月彩已经开始帮着月吟挑分人手了。一个太医先出来,匆匆的走了,竹姑姑陪着庞太医后出来,然后向我请了安就去处理其他事情了。我追到了宫门口,“庞太医请留步。”
“格格”他停下来,“是否询问敬嫔娘娘的病情?”老太医一脸的平静,一如当时为我调理的时候。
“让您猜到了,可否借一步说话。”我笑着轻说。他手一指向宫门外,我便随他走了出去。
“格格聪慧想必已经猜到了,”他的脸上有着忧虑“敬嫔娘娘一向体弱,气血虚。这次南巡再次病情反复,回宫时就已经诊治过,也提醒过娘娘不可以操劳。以当时的情况若能精心调理应该还可保些时日,也许会更多。可是今儿看来,娘娘并没有按我当时说的来调理,早上再次气血攻心,怕是。。。”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
“庞太医,凝亓有个不请之请。”我福了福身。
“请格格直说,我会尽力而为。”他一脸的正色。
“我是希望十三阿哥这次可以不去塞外,可以守在敬嫔娘娘身边。”我言。
他想了下,说:“格格这份心,我自当尽力而为。”
“谢庞太医。”我福了福身。他便退去了。
我和月彩进去看娘娘的时候,年初新选秀入宫分在长春宫的女官珊宁正在娘娘的身边。娘娘看见我进来,微微一笑,招呼我:“凝亓过来。”我走过去,坐在床边握住娘娘的手。珊宁退到侧面,悄悄的打量着我。从她进长春宫开始,我和她只有过两三次的照面,我一向看不真切几面之缘的人,只是看的出是个清秀可人。月彩告诉几次相处下来知道不是个省油的灯。
我笑着对敬嫔娘娘说:“娘娘,您现在怎么样?”
“我还好,尤其是看见你的笑脸就好了一大半。”她反手扶住我的手,“你一会儿替我去看下胤祥可好?”我点头,她又说:“我让珊宁随你过去。”
“那娘娘先休息,我等看十三阿哥后就回来陪您,给你念书。”我只能继续装做平静。
去阿哥房的路上,珊宁客气而有礼的询问着我的事情和胤祥的种种,我只是笑着搪塞过去,没有当喇叭的习惯。月彩干脆借口我嗓子不舒服挡了下来。进入殿内的时候,胤祥正桌前写着什么,看见我们进来,放下笔起了身正要吩咐全顺,月彩忙过去帮全顺。珊宁把娘娘带来的东西给了全顺,还仔细的吩咐好了。
“你可好些?”我问他。
“我还拉不死。”他一副无关痛痒的口气,眼睛直直的看着我在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心里惊了下,继而笑着说:“十三阿哥是贵体,当然一切平安。”
“那是,我毕竟还是男儿身强,若换成个女子怕已经趴在床上起不来了。”他分明是在告诉我:不需要你假好心。
“十三阿哥的书法真好,飘逸中带着刚毅,洒脱又不失清雅。”珊宁眉眼含笑,柔若似水,低头站在书桌旁。
胤祥有点惊讶,“你懂书法?”
“奴婢只是随口而言,在家曾习练过,只是一直不得精髓。”连我都看的出她的脸笑的如花一样。我心里一笑,反正我从不曾想争什么,不如就当自己来看了场戏,散场就可回家。但是这次我是不是有点太自以为是了,本以为是在帮胤祥没有遗憾,现在看来却真是弄巧成拙了。
“那你写个字让我看看?”胤祥说。
“那可真是让奴婢献丑了,十三阿哥不要取笑才好。”她害羞的抬眼看向胤祥。胤祥把笔递给了她。她在胤祥写了一半的纸上提笔而写,从我角度看来字迹娟秀。
“你竟然可以写下这诗的下半阕,果然是聪慧。怪不得额娘会夸你。”胤祥故意拿着纸立起来看。是呀,我的字一向是难看的不能见人。
好一首白头吟:请君膝上琴,弹我白头吟。忆昔君前娇笑语,两情宛转如萦素。
宫中为我起高楼,更开花池种芳树。春天百草秋始衰,弃我不待白头时。
罗襦玉珥色未暗,今朝已道不相宜。扬州青铜作明镜,暗中持照不见影。
人心回互自无穷,眼前好恶那能定。君恩已去若再返,菖蒲花开月长满。
我看着他们说笑着谈诗词,自己似乎很多余。看看月彩,她明白的扶着我悄悄的退出了屋子。在殿门口,全顺追了出来。我笑着回身对他说:“不用送了,你还是回去守着十三阿哥吧。他万一有什么吩咐你也好在跟前。”
他想了一下,“格格,奴才想说些过了话给格格听,奴才不知道您为什么给主子下药,主子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而主子一向心思缜密什么都放心里。可是奴才看的出来,主子一向对格格偏爱。奴才说的多了,先告退了。”他退了回去。
我在回去的路上我有点恍惚的走着。“小心!”月彩稳住我,“格格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笑了笑,怕她担心。
“格格,看见了吧,珊宁根本是想爬上枝头变凤凰。”
“别人的事情何必在意那么多,和我们无关的。”我真的是懒的理会别人的事情,少点是非更好,我只想安安静静。
“我知道我和格格安分守己的等着离开皇宫,等着回府,开开心心的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对吧?”她笑着回我。我笑了刮了下她的鼻子。
塞外巡猎,娘娘担心胤祥的身体,就让珊宁随胤祥去。我每日一起,就去娘娘那,给她念经文,或讲些小故事、小笑话,就算是为她这一年多来照顾我所还的。有的时候生命的流失快的如急流而下的瀑布,在手中怎也握不住,每一天敬嫔都比前一天憔悴、消瘦,看的见流逝让人恐怖,我突然就像回到了那一年的十月,太婆的眼睛还是那么的明亮可是人消瘦的已经快没有了,让我觉得她似乎马上就要化羽成仙而去,我握住了她的手却怎么都握不住她的生命,从来都没有那么绝望过,我怕的不敢闭上眼睛,傻的以为只要我一直看着太婆,她就会一直在那里不离开。
胤祥回来的时候,我正在给敬嫔讲在这个地球的另一边有一个叫希腊的靠海的国家,那个国家有个小岛,很美,白色的房子镶嵌在蔚蓝色的大海中,每家每户的窗前都种满了各色的花朵,猫咪总是悠闲的横在小路或阶梯的中央懒懒的望着海洋。这个时候小米(猫)正窝在我和敬嫔中间懒洋洋的打着哈欠。敬嫔看见了立在门口的胤祥笑着招呼他:“胤祥回来了,亓亓刚给我讲了一个很美的小岛,真希望去看看。”她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去的虚弱。胤祥过来,我起身行礼,悄悄告退。
晚膳过后,我坐在屋着外看屋檐下的晴天娃娃,它的样子似乎在告诉我这几天会下雨。小米回到我的怀里,我抬头,胤祥正看着我,我笑了下,“谢谢十三阿哥把小米送回来,麻烦了。”
他微微皱了下眉:“你难道不会加件衣服吗?更深露重的。”
“我只是坐一下,一会儿就回屋里。”淡淡回应,这些他不在的日子,我平静了许多,想到自己毕竟只是这里的过客,还是什么都不要留下的好,省的累人累心。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他说完就拔脚离开。
在他在门口的时候,我终还是说了出来:“胤祥,这几天多去陪陪你额娘,别留了遗憾。”他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我,“凝亓失仪了,应是称呼十三阿哥才对。”我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示意他知道怎么做,就出门了。
“格格,你还是说出来了,不是说不管别人的事情吗?终还是不忍心。”月彩走了出来准备服侍我进屋沐浴。
“毕竟敬嫔待我如己出,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说罢就起身随月彩进去了。月彩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再说。
已经是二十五了,雨已淅淅沥沥的下了三天了,今天还越发的大了。昨晚的情况还历历在目,敬嫔把我叫了去,退去了所有的人。她坐在炕上,笑着对我说我手腕上的镯子是她娘亲在她进宫时给她,我竟和镯子这样的有缘,希望我好好的待它。
然后拉着我说:“胤祥这孩子心事重、又要强,还倔强耿直的很,我总是担心。不是我夸他,我看的出我这孩子也是个成大气的,可是他不会转弯,有的时候伤人又伤己。我知道我没多少时间了,不能一直守着他。凝亓呀,你可以帮我守着他吗?在他犯错的时候提醒他;在他失落的时候鼓励他;在他无助的时候支持他;在他有小成就的时候拉住他;在他执拗的时候开导他。”她拉着我,眼里含泪写着期待和无助。
我顿住了,我真的不想给这个世界里任何人承诺,我只是想安静的来安静的回就好。“你可以帮助我吗?帮助一个母亲完成心愿?你聪明无争,在这个皇宫里是我唯一能托付的人。我相信你有颗七窍玲珑心,连狐狸你都可以如此的怜惜。我只是想你帮助胤祥,若我离开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谁可以帮他。”
我能说不帮吗?我有拒绝的可能吗?这样的话已经是把我逼到了绝境,除非我是畜生,否则就必须答应。呵呵,能在这皇宫里生活下来的人果然都不简单,绝对不是我可以比拟的。
“别说了,我答应您。您放心,我一定会如您希望的一样帮助他、守着他。”我在心里顺便加了句直到我离开之前。她放心笑了,在我看来却是得逞的笑了。
我正想着,小柱子慌张的冲了进来:“主子,敬嫔娘娘怕是不行了。”
“通知十三阿哥和皇上了吗?”我忙问。
“回主子,皇上已经到了,正守着呢。落瓷已经去知会十三阿哥了。”
我拉着月彩冲小柱子说:“走,我们快过去,你叫上所有的人去给前殿帮忙。”就匆匆奔向前殿,进了里,月吟告诉我皇上和敬嫔正单独的待着呢。
我站在进暖阁的门边等着已知的结果来临。十三几乎是飞着进来,撩开帘子正看见康熙,顿住了脚步。
“是胤祥吧,进来。”康熙发了话,胤祥跨了进去,帘子落下时,看见康熙脸上掩饰不住的伤痛,原来他真的是喜爱敬嫔,只是帝王家便只能如此吧,他应也有很多的无奈吧。十三公主和十五公主也到了,小小的脸上有些迷惑的悲伤。
过了很久,我们这些人也招呼着进去了,康熙叫过我到床边,我跪着看着敬嫔,她伸手要拉我,我主动伸给她,她轻柔的对康熙说:“皇上答应绮格的要疼爱我们的孩子。”然后看着我微笑拉过胤祥把他的手递给我;又去抚着两个女儿的脸无限的疼爱和不舍;最后伸手扶上康熙的脸说:“臣妾不悔。”嘴角含笑,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手在瞬间落下,我看见康熙的泪水滑过脸旁落到敬嫔的睫毛上,顺着脸颊流过微笑的嘴角落在地下。身前身后一片哭声此起彼伏,握在手里的手狠狠的抖动着,我只能握住他的手,紧紧的握住,不放开……
康熙下诏:妃章佳氏逝,谥为敏妃。皇室守孝百日。
敏妃当日就已经用吉祥轿移出宫外移放到景山东面的专门用来放置妃嫔的宫殿里放置,接着就是各种各样的仪式。落瓷告诉我:胤祥供饭、三七诵经,皇上让几位阿哥轮流陪着他。我不是皇家的人,这样的时候我自然是清净,甚至连课都不用去上,这次是偷的浮生日日闲了。我正按自己的记忆默写大悲咒和地藏王菩萨本愿经,毕竟我是希望她早日得升人天。
哥哥就进来了,“我听说你退辞了皇上让你去和别宫娘娘住的美意?”
“恩,”我放下笔,“这里住的清净,何况月吟和竹姑姑也留下了,明年姑姑就出宫了,在这里打扫前殿,总比去别的宫里从头再来的好。”那日和康熙要下月吟和竹姑姑也是不想太多是非的。康熙看我习惯了,便没有再勉强我去别的地方。当晚竹姑姑和月吟来感激我,我只是说我习惯了,少了你们不舒服。我知道的我算是解救了她们,五姐姐说的好:万事留下余地,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我也是有私心的。珊宁分到了德妃那边,其他的小宫女有的分到了妃嫔那,有的也分到了其他的地方。我也是鞭长莫及呀。
“皇上给了你恩旨,随时想去看敏妃都可以,是吧?”哥哥问,我点头。“那去陪陪胤祥吧,他不太好。”
“恩,我写完这些就过去。对了,哥哥你帮我找的花呢?”我笑着问他。
“明儿让人送过来,今天晚上才能拿到呢。”他笑着揉乱了我的头发,“我要回去了,不便待久了,额娘太担心你了,最近又不方便进宫,回头你写个什么给额娘吧。”我笑着送他离开。
收到花的时候,月彩笑着说我以前随老爷一起南下的时候也曾带回一样的花,只是开了一季就再不曾开花,后来就枯萎了。
“糕点、外衣、书卷、还有格格默写的经文”月彩问我,“格格,还缺什么吗?”
“还有花呀。”我抱起花,招呼她随行就好。
知会了李总管,拿到出宫门的令牌,由小柱子和落瓷驾车,很快就到了吉安所,进了宫门已经有老太监迎了出来,小柱子打点好了,就告诉我们他们会在停马车的地方候着。老太监告诉了月彩去敏妃那边的路线,我就和月彩过去了。进殿的时候,竟然什么人都没有。我走进去点香叩头,拉来火盆,吩咐月彩把我默写的经文拿来。一页一页的烧掉,烟呛的眼睛红红的,很难受。
“你在干吗?”声音清冷如箭,月彩已经退出去了,胤祥正斜倚着柱子,几天已经消瘦了很多,我觉得他的袍子都有些空空的。
我跪着没有起来,只是继续的烧,说:“我默了几遍本愿经和大悲咒来给娘娘。”
“你还真有心,算额娘没有白疼你。”他只是淡淡的说。我没有说话,继续烧经,然后默念经文。等一切都做好了,我走到他身边,抬头看他,眼圈黑黑的,眼里布满血丝。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握拳忍了下来,微微一笑,“十三阿哥要多保重身体,娘娘不会想看见你这样的。我带了些点心,放心不会拉肚子的,绝对不会吃坏;还有我带了些书给你看,省的你乱想;还有衣服,晚上寒重多加件衣服。”我叹了口气,“你还是要吃些东西,好好休息。”我福了福身,“我只是来看娘娘,现在看过了,先行告退。”
低头从他身侧走过,到门槛的时候我被一把抱住,紧紧的圈在他的怀里,他在我头顶说“又要走吗?你要去哪?”我不语,他又低声说:“别走!”
我笑了笑,在他怀里转身,“我陪你。”
“龙爪花”他站在花前,有点迟疑“只是在书上见过,没想到如此的绚丽。”
“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彼岸花,我是拿来送给娘娘的。”我站在他身侧说。
“彼岸花?”他问,“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你说的是这个?”
“佛曰:梵语波罗蜜,此云到彼岸,解义离生灭,著境生灭起,如水有波浪,即名为此岸;离境无生灭,如水常流通,即名为彼岸。有生有死的境界,谓之此岸;超脱生死的境界,谓之彼岸,是涅盘的彼岸。”他静静的听着我说,“佛说彼岸,无生无死,无若无悲,无欲无求,是个忘记一切悲苦的极乐世界。而有种花,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生于弱水彼岸,无茎无叶,绚灿绯红,佛说那是彼岸花。彼岸花开,花开彼岸时,只一团火红;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独自彼岸路。”
“你是想给我讲佛偈,亦或是传说,还是故事?”他问,神情澄静。
“讲佛偈我又怎能胜过四贝勒;故事、传说,我都不曾听说。我只是讲出听过的彼岸花名何来。”我抬头看他,“我想告诉你,如娘娘般的女子应早离悲苦,送来彼岸花,望花指引通往彼岸,早登极乐。”
他突然抱住我,很紧,宣泄他心里的无助和痛苦。我甚至连悲天悯人的表情都装不出来,因为我真怕自己会抽自己。我一向厌恶同情,一向,同情不过是在展示自己的庆幸,所以我装不出来,虽然明白人往往要的就是这样虚伪的同情,很多事情。我除了任他抱住以外,什么都不能做,也许这样对他已足够。
一起吃过东西,随意的陪着他看书,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在我怀里睡着了。他真是累了,想来已经很多天都不曾好好的睡过,好好的吃过。月彩把靠垫放到我的身后,拿了被子盖在我们身上,离开的时候还担心的看了我一眼,我点头让她放心不会落枕的。
借着月光,胤祥的脸变的柔和,我用手轻轻的抚过:眉如箭,过于刚毅;眼睛大而长,微凹,如白种人的特质,证明了他不是汉人;轻触睫毛,又是让我嫉妒的地方,以前一直很嫉妒睫毛美丽的男人,总觉得他们抢了女人的丽质;鼻梁直而□□,人中深而分明,记得相书上说若男子如此是大贵之像;唇峰棱角分明,唇角直平,一个画画的朋友曾告诉我这样唇型的人多为人坦荡、凡事秉持原则,敢直言不讳。
我静静的看着他,明知道他睡着了才有勇气说出来,轻轻地:“胤祥,我比较喜欢这样叫你,呵,因为这样我们很平等。我一直不能习惯这个不平等的世界,也许是因为我这么多年都是在平等的世界里生活的,我早就深刻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规则。我没有办法具体的说出我的家乡是什么样子,有太多时间和文化的差异。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毕竟是要离开的,也许不是很快,但是我终是要回到我的世界里过属于我的生活。我对你来说只是个过客,我从不曾想招惹什么或留下什么,只想这样安静的过然后悄悄的走,所以请你不要记得我,不要对我好,不要喜欢上我,这样离开的时候不会痛苦,你安心我也安心。”
我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可是你知道吗?你的额娘生生给了我一个心的枷锁,我答应她要守着你,完成一个母亲的心愿。我曾经告诉她生生死死其实没什么大不了,所谓轮回便是这样。这一世的结束就是下一世的开始,生命就是这样,永无休止的绕圈圈。来世不知今世事,不必执着。她放不下,尤其是她的孩子,那是母亲的天性。我本不想应下,也许是我不够狠心,也许是我不能忍受一个人的绝望,我应了你的额娘。但我却必须告诉你,未来的日子里我会遵守承诺直到我将离开之时,我能给的就只有这些。”怀里的胤祥动了下,我紧张的看着他,他只是翻了个身就继续睡了,呼吸平稳。我轻笑自己的胆小。
“我本希望能看见你哭,我不能说我知道你有多伤痛,毕竟那是你的事情,你若不说谁都不知。我无谓想听见什么,却希望你大哭一场,能哭出来就代表着你的伤口开始愈合。不知道你是不是太习惯了压抑自己的痛,你额娘都说你心事重。何苦呢!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你知道吗?这里生活很累,很辛苦,呵,我真傻,你当然知道。也许这些话会适合你:我有个朋友一直如英格兰旷野里生长在黄昏里的野玫瑰,她说人生的事情不过是打落牙齿和血吞。是呀,人生的路很多荆棘、很残酷,我们必须承受一些我们不愿意去承受的东西,勇敢的走下去,哪怕是哭也要笑着。其实我们都是一边跌倒一边学长大。胤祥,请相信你所经历的痛苦、磨难,没有什么是过不去、放不下的,最后这些都会变成你的历练,为了让你洗尽铅华、精彩耀眼;请相信你所失去的永远不会比你拥有的多,活在当下,珍惜。”
我低下头,亲吻他的额头“晚安,好梦” 闭上眼睡去。
**========**
本章节之
胤禛番外:
**========**
谁都没有发现站在角落里的胤禛,静静的站在那里,许久才悄悄的走到外间坐下,脑海里久久的回想着凝亓刚才的话:她到底是什么?她从哪来?她属于哪里?为什么玛尔汉的女儿都是这般的不一样!
当初凝璇宁肯一死也不愿留在皇宫里;现在凝芙又是一样的翻版,疏离而有礼;竟没想到这个年纪最小,凡事都被保护着,与事无争的凝亓也是一样,一样要离开,一样的坚定,难道这里有洪水猛兽,让她们惟恐避之不及。这玛尔汉家的女儿竟没有一个攀龙附凤的,是天性吗?应是吧,一家子都这样,在宫里的这两个也不会例外吧。别人抢着争着的,她们家的却是抱着头往外逃,仅仅是她们比其他人更清醒吗?她们不见得多么貌美如仙,却是特别的让人不能忽视。
还记得那日奉旨去询看凝亓醒来后的状况,当时她露着半个脑袋躲在床帘儿内打量我们几个皇子的时候,眼神肆无忌惮,带着好奇,眼睛干净而清澈,让我一下就想起了当年第一次看见凝璇时,她的眼睛也是同样。当年的我也是如十三弟一样被这样的眼睛轻易的折服,沦陷。
当时觉得凝璇怎么永远都有那么多的怪理论,别人算计了她,她竟无所谓的说计较那么多干吗,报了仇也多不了块肉,还浪费不少心血,又没有补偿,其实还是我更吃亏,算了就当不知道好了。
当时在小屋里看见凝亓写出的“水能载舟,亦能煮粥”呵,敢情儿她比凝璇还甚!看的出皇阿玛是极喜欢这丫头,她做什么都欣许,肯定是要把她指给一位阿哥,真象凝璇的老路。看的出凝亓是深得九弟、十三弟、十四弟的喜欢,就算要指也是他们中的一个;凝芙也是得老八和十二弟的喜欢,这玛尔汉的家的女儿真是我们兄弟的克星,这次难道又是在劫难逃?
**========**
醒来时候是躺在床上,胤祥已经不在身边了。我伸了个懒腰,月彩就进来了,说着十三阿哥正在院子里练剑呢,四贝勒在边上看着,一早八贝勒也过来了。手按着我的颈椎又说我晚上肯定没睡好,脖子肯定是僵的。起床收拾好一切,全顺就来请了,让过去一起吃早饭。得知四贝勒是在昨晚上来的,可是我并没有看见他,心里突然就有股担忧。一顿饭吃下来平静无波,说着无关痛痒的话,谈着事不关己的事。我总觉得胤禛似乎知道了些什么或是听到了些什么,他表现的太无所谓了,就如当时他给我巴豆时一样,也许是我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