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只为与你相见（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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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杀……？”
黄濑不敢相信。明明是来到这里第一个对自己笑的人，第一个好好地叫自己名字的人，第一个，将自己视为朋友的人……
即使生活在深渊里也每天都笑脸迎人，即使世界视自己如泥土般践踏，也要尽量快乐地活下去……
这样的樱井，怎么会选择主动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不是，还有着希冀的那个人吗……
“听说今天来的客人……要买下他。”沉默半晌，高尾又说。
“……”
黄濑不再说话。他瞬间都明白了。
所有支撑着那个瘦弱的身影的信念，就是在这里不知何时能够见到那个男人一面。
鼻子很酸，泪，悄然就汹涌而出，滴落在仓鼠已无知觉的身体上，湿了绒毛。
第一次见到樱井的原型，原来他真的是那样弱小。
但是这个世界，没有给弱者的位置。
绿间转身，出门，“这是命运。他的天命已尽，如此而已。”
“绿间——”黄濑握紧拳头，但马上被高尾拉住，看着绿间出门之后，高尾才轻声道，“别这样，黄濑。小真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我们都没有办法。”
是的，天命，何尝不是一个安慰所有人的借口？
高尾也起身，带上樱井的尸体，“商品死亡我要马上报告，尸体也会被送去处理……”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串东西，递给黄濑，“这是樱井的遗物，交给你吧。”
黄濑伸手接过，是樱井随身携带的小木牌，以及那一串珠子。很快，空荡的房间只剩下他一人。
这就是一个生命的逝去。如此迅速，如此安静。似乎除了他，再没有人会为这一个曾那么鲜活地存在着的灵魂而难过。
到最后，他也没能见自己所爱的人一面。
甚至，那一个爱字，他也不敢在心底承认。
黄濑久久地呆坐在地板上，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点点被掏空。
只有那个男人的身影，挥之不去。
青峰大辉，这一切，你知道吗？
呜呜呜……啊——！对、对不起……对不起！
嗯？没见过你啊。
我……我是新来的……
这是什么？“良”？你的名字么？
嗯……我……我叫樱井良……
樱井良啊，那我就叫你阿良了。诺，拿好。
哎……？是……谢、谢谢……
“唔……”黄濑头痛欲裂，再睡不下去，坐起身来，梦里的情景，还朦胧地回放着。
那是……什么？
为什么……会梦到樱井和青峰初见的场景？
黄濑侧头看向床头柜上静静躺着的樱井的木牌和那串刀穗，是你吗……是你想告诉我，最后的最后，也想传达给他吗……？
一连几天，黄濑都有点恍惚。
他在等待着，那个男人。
午饭时，三人都很安静，只是默默各自用餐。
“啊……那个，”高尾还是忍不住打破了僵硬的气氛，“你们两那么沉闷的话，客人会不喜欢的啊。”
“啊……？有吗……”黄濑勉强笑笑，“不好意思，我会注意的，高尾前辈。”
“该做的事我会做好的。”绿间没有停下手里叉子的动作。
“是这样才好。”高尾抬腕看看表，“哎呀呀……都这个时间了，我要去工作了工作。小鬼们慢慢吃吧。”
“对了，高尾前辈……”黄濑突然想起什么，叫住了正要离去的高尾，“能请你帮个忙吗……？”
“啊，要我帮忙？”高尾回过头来。
“如果……如果青峰大人有来的话，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
“青峰大人吗，其实他几乎每次来都是点你的啊……嘛，你有事想见他？”
“哎……？”每次都点自己吗……黄濑此刻心情五味陈杂，“也没有什么……就是，就是有些话想跟他说……”
至少告诉他，他曾有过的那般卑微的爱慕者。
“好吧，那我留意一下吧~”高尾挥挥手， “走了，拜~”
“我以为只是樱井愚蠢而已，没想到你也这么天真么，黄濑。”绿间甚至没有抬眼，待高尾走远，淡淡地说出这句让黄濑瞬间愕然的话。
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绿间却不紧不慢地继续，“樱井就是没有足够的觉悟，才会丧失生存的意志。”
“……绿间，请不要这样说……”黄濑尽量隐忍着心底腾升的怒意，“说什么觉悟的……他是因为失去最后的希望才会……”他哽住了，说不出后面的话。
“所以说你不行。”绿间推了推镜框，神色严肃，“对人类抱有幻想，本身就是无可救药。”
“绿间——！”就算，就算自己也不能反驳这句话，但樱井的心情，黄濑希望至少有人能去理解。
“人类根本不会对我们抱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绿间几乎是狠狠地砸出这句话，最后几个字更是咬牙切齿，“尤其是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黄濑明白过来，他指的是青峰。
“你知不知道，这里的同类，有多少人恨不得将那个男人碎尸万段。”绿间适当地压低了声音，毕竟这样的话，传了出去易遭话柄。
“为什么……”黄濑不由抓住绿间的手，掩不住神色的紧张，“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果然还不知道么。那个男人，是除妖师。”
“除妖……师？”具体涵义黄濑不清楚，但仅是那两个字，已足够让他明白。
原来自己对这个人，根本什么都不了解。
“这里不知道有多少妖类是他亲手抓回来的。这个地狱的存在，有他的一半功劳。”绿间说得很平静。
只是字里行间，掩饰不住内心的汹涌。
除妖师……也就是说，那个男人的双手，占满了无数生灵的鲜血么……？
不仅是鲜血，还有被彻底改变命运的怨恨。
一如他自己。
黄濑感到心很寒。自己竟曾对他怀有期待，这是怎样地可耻。
“那……樱井呢，他知道么……？”半晌，黄濑低低地开口。
“知道还飞蛾扑火，他的命运早就注定了。”
“……”
“我明白了。”黄濑靠上椅背，紧了紧拳头。
从一开始就知道没有结局，尽管如此，你还是选择了一往无前吗？
也许，这样的信念，已然足够强大。
那么，这最后一件事，就让我来帮你完成。
是谁说过，爱一个人，与他无关。
但是至少，希望他知道。
黄濑没有等很久，几天之后，青峰就来了，如往常一样，点了身为九尾狐的黄濑。
青峰给他开了门，便转身走回房里。黄濑跟在他身后，目光定格在那曾经熟悉，现在却如此陌生的背影上，“樱井死了。”
青峰顿下脚步，一言不发。
“他是自杀的。”
青峰没有回头。不知过了多久，黄濑才听到他的声音，短短的几个字，“哦，是吗。”
“……！”青峰的冷漠让黄濑无法冷静，他不由伸手抓着青峰的手臂，盯着他的侧脸，“只是这样吗……他的存在难道对你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吗……！有客人要买下他……所以他才自杀的……”黄濑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话没说完，青峰却甩开了他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然后？”
“什么……”黄濑不可置信地看着青峰此刻让人无法读懂的面容，咬牙，“因为一旦被买走他不能再见到你！你是樱井在这里一直支撑下去的唯一理由！你知不知道，他一直都……一直都爱着你……”
“……”
就这样与黄濑相视数十秒后，青峰再度开口，“那又如何？”
没有任何解释，甚至没有多余的话，他对自己这些“低等”的同类，竟是如此不屑一顾么……
这就是人类。
青峰大辉，你也不过如此。
生自心底的愤怒燃烧了黄濑，“呵……那又如何么……那我就……杀了你！”他已经不想再听从任何理智，现在脑子里只有最原始的冲动与兽性，顺手拿起桌上的酒瓶，用力敲碎之后直向着青峰刺过去，动作只在一瞬间。
身经百战的青峰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侧身闪过，但脸上依然被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与空气摩擦出一丝灼热，鲜红的血滴自脸颊滑下。他迅速抓着黄濑的手腕，迫使他松开酒瓶，瓶子掉在地上哐当碎了一地。“别天真了。在这里，想杀我的可不止你一个。可惜，都是些弱小的废物。”青峰的话语，毫不留情地回响在黄濑耳边。
“废物吗……”
“——！”自掌心传来的灼热气流让青峰不由一惊，这是——妖气？
没等青峰反应过来，黄濑便挣开了他的束缚，然后钳上他的脖颈，砰地一声将他的后背重重地抵在墙上，数条裂缝甚至在青峰身后蔓延开来。此时的黄濑双瞳已变为血色，指尖迅速伸出的利爪几乎要陷入青峰的皮肤。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际。
青峰讶然地看着他，这一瞬间，他竟然抵挡不住。
黄濑狠狠瞪着青峰，指尖一点点深入他的脖子。他只要稍一用力，就可轻而易举地将面前这个男人的脑袋扭下来。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只为与你相见（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