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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Chapter 22 ...


  •   沐晨无力的摇了摇头,笑容苍白:“不重要了。”

      这些细枝末节又有什么打紧?不过是千万分之一的巧合罢了。

      所有侥幸心理都是犯罪根源,有些界限一辈子也不能逾越,她这人固执得变态,眼里揉不得沙子。

      “你知道吗?其实我有时候特别心疼我妈妈。”

      罗晓旭从五岁起,有家和没有家一样,有爸爸和没有爸爸一样,所以她没上高中,早早考了护校一个人搬出来。后来罗父随儿子一家搬去了南方,几乎再没见面。

      逢年过节打个电话彼此寒暄,也算尽了心意。罗晓旭有同父异母的两个妹妹,某次沐晨无意间知道罗晓旭小妹妹家里的儿子,是唤她另一个妹妹做大姨的。

      他们根本没把她当家人,连形式都不屑敷衍。

      虽然结婚这些年沐南琛对罗晓旭一直很好,但日子过久了哪有不吵架的,尤其沐南琛其实脾气并不太好,但罗晓旭从来没闹过性子,因为她连个娘家都没有。

      “可我对我爸爸…”

      沐晨声音颤了颤,再没说下去。

      该爱吗?该恨吗?该心平气和吗?

      这世上的爱和恨能彼此抵消吗,像酸碱中和一样?

      他是她睁开眼看这个世界后见到的第一个男人,他是第一个握着她的手教她蹒跚学步的男人,他是第一个抱她的男人,是第一个听见她哭看见她笑的男人,他是敢和她说嫁不出去就养你一辈子的男人,他是不管她错对美丑都觉得她是最好最优秀的男人。

      他们说,他是她上辈子的情人。

      徐泽言曾经问过她是不是有恋父情结,她回答没有,只有缺父爱的人才会恋父,她不缺,她多。

      “我爸妈的童年都不幸福,你也知道这世上有很多父母喜欢把自己小时候的不幸复制在自己孩子身上,可我妈妈告诉我,她和爸爸在十几岁的年纪就不约而同的暗自发誓,以后有了孩子一定要对她特别疼爱,给她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对她千宠万宠,来弥补自己曾经的遗憾。”

      沐晨靠在周佑生怀里,全身颤抖,泣不成声。

      因果轮回,前缘后路。

      就让这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所有的恩情仇怨她来世再报,下辈子,她来做他们的父母。
      .

      周佑生静静抱着她,两人在客厅中相拥良久,直到电视里倒计时的钟声敲响,外面礼花齐放,一片欢歌笑语。

      又是新的一年。

      “初一这天不能哭的,不然会压一整年运气。”

      他擦去她眼角的泪痕,低声说:“乖,我去把饺子热一热。”

      桌上两盘饺子早就放的冰凉,他端到厨房重新下锅煮了一遍,有些烂熟,破了好几个。

      他笑着说:“这是‘挣’了。”

      过年煮饺子破了不能说破,老人家教导要说“挣”了,明年会发大财。

      两人面对面坐在桌前,安安静静吃着年夜饺子,这是沐晨自己和的面、擀的饺皮、剁的馅儿,以前沐南琛教过她包饺子,她学的漫不经心,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都记起来了。

      其实馅儿和得盐放多了,有点咸,面皮也有点硬,但周佑生什么也没说,两人比赛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吃着。

      突然他皱了皱眉,停下了咀嚼的动作。

      沐晨抬头:“怎么了?”

      他表情诡异了几秒,从嘴里吐出了一枚圆圆的金属物品。

      “哦,我在饺子里包了硬币,忘告诉你了。”

      周佑生手里拿着一角钱硬币,一时有些无语,这是本地习俗不假,但其实他真的很想说这样太不卫生了......

      沐晨看着他纠结的表情,不禁噗嗤一声笑了,于是周佑生也笑了,两人都觉得有点好玩。

      片刻后,她收起了笑容,又夹起一个饺子放到了碗里,顿了顿,轻声开口:

      “我知道和你没有关系,但我做不到心无芥蒂。”

      要是真的彼此相爱难舍难分也就罢了。

      人心里那道坎儿都是用来难为自己的,后来跨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但没过去之前,真的死也过不去。

      “我知道。”

      当年周萱把自己和沐南琛的暧昧关系渲染的满城风雨,不过怀孕的事只有两家知道,毕竟都有婚姻在身,沐建东的意思是,如果这个孩子真是沐南琛的,一定会给周萱个名分,周家父母拧不过小女儿一意孤行,也是做出了妥协,他们全部是帮凶。

      周佑生在新加坡时,周荀联系过他,其实这些年两兄妹的关系也很僵硬,周荀一方面觉得她插足沐南琛的家庭做的不对,一方面周家二老离世时她没现身周荀也对她很不满,但毕竟是血脉至亲,周家人还轮不到外人来欺负。

      李顺文当年度过危机后东山再起,在东南亚有些权势,强龙不压地头蛇,以周佑生的能力斗不过他,最后还是周荀出面,不然事情也不会解决的这么快。

      周萱是他亲姑姑,他们都姓周,这点永远也不能改变。

      周佑生突然说:

      “不然你嫁给我,然后用一辈子时间折磨我,这样好不好?”

      “那我一辈子都不答应嫁给你,对你不是更折磨?”

      一室沉默。

      “至少让我陪你过完这个年夜。”

      “年已经过了。”

      “要守岁。”

      “12点也过了。”

      “要到天亮的。”

      鬼知道这是哪里规定的习俗,她顿了顿:

      “随你。”

      她起身去收拾碗筷,他拉住她的手:“你想去烧头香吗?”

      “什么?”

      “新年寺庙的第一柱香,你想去烧吗?”

      她莫名其妙:“我不信佛。”

      “我知道,但这能保佑你一年顺顺利利,外婆在世时,总要去庙里上新年头香,为我们一家祈福,今年我们替她去吧。”

      他说着直接推她去换衣服:“快点,再晚就排不上了。”

      沐晨觉得这实在很没道理,一直消极抵抗,几乎是被周佑生半哄半抱的带下楼。

      他把她塞上车,系好安全带,自己也坐了上来,发动汽车。

      她无奈:“去哪里?”

      “慈源寺。”

      寺庙在城郊太明山,要一个小时的路程。

      她叹了口气:“走吧。”

      “冷不冷?”他打开空调,“一会儿就好了。”

      “寺庙几点开门?”

      “五点。”

      她不可思议:“我们要等一夜?”

      “准确的说还有4小时12分钟。”

      “我很困。”

      他笑了笑:“那你先睡,到了我叫你。”

      她也不想理他,索性头歪在一边闭上眼睛,没想到迷迷糊糊真的睡着了。年少时精力多旺盛,熬上一夜也像没事儿人一样,这几年稍微晚睡一会儿就觉得身体受不了,什么也阻挡不了时间流逝的脚步。

      其实自父母走后,她一度精神衰弱,睡不着觉,睡着了也会做梦梦见小孩子来找她索命,血淋淋的,大概是听阮京讲过的某个恐怖片里的情节,奇怪的是她根本不害怕,就和他大眼瞪小眼的满腔戾气,想来她是活的他是死的,他早一命呜呼,她命硬克父克母,看谁先下地狱。

      法律上自然人取得民事权利能力采取的是独立呼吸说,没出生的都不算独立个体。

      沐晨觉得她就是闭了一下眼睛,再睁眼时就到地方了,周佑生坐身边静静望着她,见她醒了就笑:“正要叫你。”

      现在是凌晨2点,慈源寺山门前队伍排得人山人海,不少人拖家带口的等着烧新年头柱香,他们两个已经算来晚的了,排到了很后面的位置。

      等着烧香的人年纪普遍比较大,他们两个年轻人站在其中十分扎眼,站在后面的老奶奶笑眯眯的问他们:“小夫妻俩一起来上香啊?”

      沐晨刚要开口,周佑生抢先道:“还没结婚。”

      她瞪着他,他就笑:“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

      老奶奶笑着打趣:“小伙子你女朋友这是不高兴啦!难道你不想讨人家做老婆啊?”

      随即和身边的老伴儿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有心啊,咱家那个丫头说明天才能回来,也不知道几点到家。”

      周佑生把沐晨冰凉的手握在手里:“很冷吗?手怎么这么凉?”

      “还行,我一直这样。”

      他把她的手放在嘴边哈气:“这样呢?”

      温热的气息喷在掌心,她一个激灵,抽回手,转过头把小半张脸缩在围巾里,声音含糊:“别说话了,我头有点疼。”

      于是他就不开口,四周人山人海,喧嚣鼎沸,只有两人之间,寂静无声。

      他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头疼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开门。”

      她顺从的把头靠在他颈间,闭目不言。

      这些日子两人相处的所有点点滴滴,走马观花一样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每想一点,心就空一分。

      时间静静的流逝,东方朦胧欲晓,天色将明将暗,佛寺晨钟敲响,山门终于开了。

      人群熙熙攘攘的开始移动,他揽她在怀里,两人随波逐流,被挤着去买了香,然后被挤着到了大雄宝殿,跟着身边的香客有样学样,点了香,拜了佛,许了愿,把香插进香炉里。

      一个殿的神佛叩拜了,便要个个拜下去,周佑生笑言,总不能厚此薄彼。

      沐晨跪在佛像前蒲团上,有些茫然,她看着身边众人此起彼伏的叩首,尤其是身边的那个男人,闭目皱眉,分外虔诚,一拜,二拜,三拜——

      新年第一个清晨悄然来临,朝阳洒进雄伟大殿,佛像庄严慈悲,香雾缭绕,芸芸众生都在祈祷求着各自福祸,只有她一个人,不知来路,不知归途,无所求,无所盼,虽生犹死,庸庸碌碌。

      下山时她问他,许了什么愿,他说:

      “逝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愿你福缘常在,笑口常开。”

      他送她回家,一路无话。

      临下车前,他把曾经送她的那串水晶项链又挂在了她脖子上,轻声说:

      “我一直在你身后,你什么时候想回头了,就能看见。”

      他眼中暗流汹涌,深情如海,似乎有万语千言,依依恋恋,但最后他只是克制的握了一下她的手:

      “上去吧,我看着你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Chapter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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