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一根蔷薇刺》晴融

4、神明之眼

　　回家的路上混混沌沌，满脑都是蔷薇丛，还有那声惊悚的叹息。她觉得自己并没有产生幻觉，而是确确实实到过那个地方。可当她努力回忆花田的细节时，却发现除了隐隐绰绰的蔷薇外，什么都想不起来。
　　穿过阴阳两界之门。父亲正引着明心泉水，洗涤盘桓阴间的罪业。天地众生死后，魂魄会来到地府，由鬼族脱下罪业，才能投胎转世。明心泉是一条净化之泉，直通人界雪海，相传是由一位上神的眼泪化成。这位上神的伴侣不知何故被贬，某日她望着渺渺凡间，追忆起前程旧事，竟潸然泪下。天地感知她的心意，生出一汪清泉，连通阴阳两界，伴着那神侣生死轮回。
　　“天变了。”许城一边忙碌，一边头也不回地对凌冰说。
　　“唔。”她含糊应着。早就看到天空变得深沉黝黑，还听说雪海的波浪越掀越高了。大约阳间会有很多污浊的东西出现吧。
　　忽然，许城舀起一瓢泉水，往她头上一浇，虽是在清清冷的阴间，也够惊得她浑身一哆嗦。
　　“怎么有封灵咒的气味？又被同窗欺负了？”许城的语气森然。以前就感觉女儿与同窗相处不好，这些天她甚至常常挂彩而回。然而每当他问起这事，女儿总笑嘻嘻地盖过去，连诉苦抱怨都不会。思及此，他只觉一股怒气直冲上脑门：“到底是谁干的？你既然姓许，便是阎王想动你，也要问过我同意！”其实他着实有些多虑，像凌冰这种有仇必报的鬼，自会制造些灵异事件来“提醒”同窗们好好说话。上回害她受伤的那个美人，到现在还留着板寸头。
　　凌冰见父亲误会，连连摆手：“这封灵咒想必是邓煌捉蛇灵时沾到的，只是这么久了还有痕迹，真奇怪。”
　　许城听了她的解释，脸色丝毫没有变好：“邓家人全被地府列为重犯，死后个个要打入十八层地狱。他们捕捉魂魄封印在武器里，炼成的兵刃锐不可当。有人甚至想效仿容纠，再炼出个‘尺玉清溪’来。可惜尺玉清溪吸纳过数百阴魂，而他们的技艺没那么高，在同一把武器上最多封印六十四个魂魄，但这也足够扰乱轮回秩序了。幸好邓煌只是毛头小子，否则连你也要一起遭殃。”
　　凌冰听得咋舌，邓煌这怂货竟有如此大的来头？真真是才美不外现：“可我偷眼看去，那蛇灵被封之后一直瑟瑟发抖，对上怨灵更是惊慌失措，或许不会让他的刀变得善战。”
　　许城忽用古怪的眼神瞧着她，这样过了数秒：“你看得到它被封印后的样子？”
　　“自然……是看得到的。爹爹怎么这么问？”凌冰面露疑惑之色，心里有些发毛。
　　“武器的附灵深藏于封印中，除主人外谁都看不到。如若不然，就会将主人的弱点暴露于人前。对于邓煌来说，被人知道他的附灵不顶用，绝非是好事。除了此事，你可曾发现自己有其它异常？”
　　凌冰歪着头想了想，犹豫着开口：“人家都说玉师父的法术快，总要学个五六回才能抓住他的全部动作，可我觉得看一遍足矣。”莫非，她身上所有的法术天赋全集中在眼睛上？
　　许城轻抚着凌冰的脑袋瓜子，女儿身上这些不寻常的地方，也不知是福是祸。他甚至怀疑送凌冰入灵都本就是错的，要是能把她一直护在眼皮子底下才好，“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能看到附灵的事，特别是邓家的那些人精。”
　　“爹爹放心，我知道轻重的。”凌冰虽然桀骜难驯，却并不愚昧。自从上古时期容纠一战成名，武器附灵便成了炙手可热的法宝。她的特殊能力若是传出去，一定会惹来很多别有用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