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理顺 ...
-
第十四章
我觉得我似乎出现了幻听。
对面的周济也被我这一声吼得直接愣住，一脸茫然和无措。
我努力的克制着心底冒起来的怒火和不知名的寒意，只哑着嗓子问道：“你怎么不早说？”
周济这时反应过来，迅速绕过火堆“扑通”一声在我面前跪下，嘴里同时道：“属下知罪，请殿下责罚。”
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拉他：“快起来，我并没有怪罪于你，也不是生你的气。”
他不肯，摇头：“殿下一开始便说了自己失了记忆，属下当时便该找机会将这些事告知殿下，请殿下责罚。”
我这个身板根本拉不动他，一时间，气也消了大半，重新在火堆边坐下来，尽量平静道：“你起来，将这些事慢慢的说给我听吧。”
“属下……”
“起来吧。”
他终于慢慢的起身，坐到了火堆边，似是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道：“赵大人自幼便与太子相识，曾是太子的伴读，所以与殿下也是相识已久。”
“直到后来赵大人状元及第，陛下设宴，当场赐婚于赵大人……”
我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顿时更凉。
“这婚，可是我自己求得陛下？”
“是。”
我又慢吞吞的问：“那赵大人，当时是什么反应？”
周济低头思索片刻，答道：“属下当时虽然隐于暗中，不过也算是看清了情形……”他停了下来。
“但说无妨。”
“是。”
“当时赵大人……怔愣良久，后来赵丞相起身谢恩，赵大人也才行礼谢了恩。”
人家这是根本不愿意啊。
他才刚刚状元及第，仕途一片大好，可这时公主凭借着高高在上的身份，硬生生的插/了一脚，将那些他可能曾经展望过的前景都抹了去。
驸马不可掌实权，这是血淋淋的折断了他的翅膀啊！
皇上是个好父亲，但却不是个好君王啊，人家惊才绝艳的儿子，你转头就赐给了公主……
赵丞相估计也是寒了心。
我长出一口气，继续问：“那后来呢？”
“陛下当时将婚期定于来年五月，可一个月之后，勤王便起兵造反，仅仅一年，就兵临城下，这还是太子在阳城拖了他将近三个月的后果……”
我松了为口气，还没来得及成亲就好，不然我是真不知该怎么顶着这幅身子见赵谨言了。
难道要跟他打招呼说：“嗨，真是不好意思啊，不小心占了你娘子的身体？”
但我感到气闷的是，这些天来，那人竟然丝毫没有提及此事，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可真是沉得住气。
我拿了根树枝拨了拨火堆，心里突然明白了周济为什么对于我决定去江州一点没有反对，且依照刚才他说的，所以他是认为我去江州是要和赵谨言在一起！
先不说里面的灵魂是我，退一步说我就是顶着这幅面貌到了江州，那赵丞相见了估计立时便要吐血三升。
于是我认真看着对面的人认真道：“周济，这件事我要先和你说清楚，我决定去江州，并不是代表我要在他在一起，只是我当初既然救了他，现在也不可能丢下他不管，再说其实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地方去，不是吗？”
周济愣住。
我继续：“所以我们只是将赵谨言送到江州罢了，之后我有可能就在江州落脚，也有可能去往别处，我自己现在也说不好。”
“可是殿下和赵大人之间的婚约？”
我摆手：“你可千万别再提这件事了，刚才你也说了，赵谨言最初便是不愿意的，更何况现在这种形势。再说了，我现在如果去了赵家，你知道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周济显然也理解了，新皇帝虽然没有在明面上追捕，但斩草要除根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懂，一旦被发现，赵谨言一家都很可能被牵连。
“还有。”我清了清嗓子，看着周济：“现在我也不是什么公主了，你自然也不再是我的属下，你若是有想去的地方，想要的做的事情，也可随时离开……”
我还没说完，这人又“扑通”一声跪下了，嘴里急切道：“属下誓死追随殿下。”
我已经无奈了，赶紧让他起来，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看，你从前一直都是在为了皇上做事，有很多事情可能你压根也没想过，若是以后，你遇到了你喜欢的事，或者人，你都可以随时离开。”
他又要开门，我赶紧截住他：“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点，你现在，是自由身，没有强加的义务需要你去做任何事。还有，以后你也不需要跪我。”他看过来，我忙道：“你若是一时不好改，没事，咱们可以慢慢改正嘛。”
他低着头，似乎有些茫然。
我也没想过一时半会就让他完全接受，也不说话了，好让他慢慢消化一下。
可他却突然抬头问了句：“那殿下今日是要在火堆旁休息了？”
……
我惊讶：“当然不，我到马车上睡。”
他更惊讶：“可殿下不是说……婚约不算数了？”
我开始瞎扯：“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早已不在乎这些了，况且现在也只有我们三人，你我不说，赵大人想必更不会了。”
他瞪大眼。
我不理他，径直走向马车爬了上去。
赵谨言此时依然是下午睡着时的姿势，双手搁在腰上，指节末端缠着周济给他换的纱布，腿微蜷着，面部十分平和，气息长稳。
我跨过他的腿，轻手轻脚的将自己安放在了他的身侧。此时无可避免的，我的头挨着他的，虽不至于紧靠，但距离之近，呼吸可闻。
我听了一会他的呼吸声，很快也睡着了。
一早醒来，我发现自己身上居然盖着被子，这时我意识还很朦胧，抬眼见赵谨言坐在一边，便微睁着眼笑着打招呼：“早啊。”
他一愣，怔怔的看着我，好半天才轻声回道：“早。”
昨夜理顺了很多事情，又睡了个好觉，我一时只觉得活力满满，干劲十足，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来。
不顾旁边那人眼神中的惊讶，我又笑起来：“什么时候醒的？饿不饿，吃过早饭了吗？”
他微不可见的摇了下头：“尚未。”
我这时已经对他没有气了，昨夜我又想了想，同时将自己放在他的位置来看，他没有告诉我婚约的事情，其实是情理之中的，他既然很早便已看穿了我，知道我不是原来的公主，那婚约之事自然也与我没有关系，他实在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所以这时我神情愉悦的邀请他：“那我们一起下去吃吧，你也不能久待在车上，你的伤口在复原，可以适当的活动一下。”
他点头，眼里也带了笑意：“好。”
“那我先下去，再扶你下来吧？”
他又答好，我失笑：“你今天可真乖啊。”
他低着头不答话了，我笑着下了车，见周济也醒了，正靠坐在树旁，见了我马上站了起来，我摆手：“你坐着吧，我扶赵谨言下来。”
我一手掀开车帘，一手递过去，准备扶着他的手臂，谁知却伸了一只手过来，我一顿，也懒得纠正他了。
他先将头探了出来，然后慢慢的弯身坐下，再将两只腿挪到车外，这时他的脚尖离地就只有半尺的距离了，我放了心，赶紧用另一只手扶住他的手臂，慢慢的让他接触到了地面，下了车。
我已经准备松开手了，可他下了车就停了原地，也不迈脚，我疑惑：“怎么了？”
他抿唇：“没力气。”
我马上又笑起来，想到他从昨天中午睡到现在，滴水未进，自然是没有力气的。
“好吧好吧，那我扶着你去那边的树下坐一下？”
他点头，我便只能全程扶着这位病患到了树旁，又小心护着他坐下来。
将他安顿好了，我才接过周济的水囊漱了口抹了把脸，又将水递给了赵谨言。
他嘴角的伤口现在已经结痂，不敢沾水，所以只能漱了口就结束了。
早餐当然是昨天的馒头了，现在已经变得冷硬，在加上水也是冷的，且早上没有活动我不是很有食欲，吃了一个就不再吃了。
一旁的赵谨言吃得很慢，喝水也是小口的喝，动作十分优雅，但问题是他却一直没停顿，最后生生吃了三个才意犹未尽的住了嘴。
而且周济买的馒头，一个都快有有我手掌摊开那么大了。
若按照他自身的意愿是还要来几个的，可他久未进食，突然吃太多，在加上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受不了。
我同他将这些细细的说了一遍，他才有些不情愿的放下了水中的水囊，我松了口气，顿时觉得自己是操心的命。
昨天他睡着，所以没有上药，早餐过后，由周济帮着上了药，又将手指的纱布拆了看了恢复情况，伤处倒是已经全部结痂，只是要等指甲重新长出来，却是需要一些时日了。
而这全部的过程我只参与了看指甲这一部分，周济是说什么也不让我旁观上药过程了。
……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理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