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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赵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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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狱卒扛着赵行之,我顿时轻松了许多,进入树林之后,很快就赶上了柳公子一行人。
我们一路在林间飞跑,根本顾不上丛林间伸展的枝条,所以很快我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应该是被刺拉了许多小伤口。
但此时他们不停,我也不敢出声,只脚下飞速向前。
这时我又发现了这个身体的优点,跑了这么久,前方子墨的喘气声我在后方都能听到了,可我自己竟然丝毫没有觉得难受。
竟还有一种通体舒畅的快/感。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见了水流,前方的柳公子才终于停了下来。
“我们在此地稍作歇息吧。”他转过身,也稍微有些喘气。但情况最差的还是子墨,此时已经扶着膝盖根本直不起腰来了。
倒是之前在路上看起来十分虚弱的子泾现在却不见他那般吃力,这时见我盯着他,便又几分不好意思的默默头,开口道:“之前在路上,我和公子都不敢过分暴露实力,怕事情有变……”
他们的担心确实是对的,若是知道他们都会功夫,那刚才在树林外来的恐怕就不止那些人了。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转头去看赵行之,发现那狱卒已经将他放下来了,正半靠在树上。
我走到他身边,见他意识清醒,也放了心。便转头问柳公子:“咱们今晚还走吗?还是就在这里休息了?”
他正拱手向狱卒道谢,这时听了我的问题,顿了一下回道:“我们暂时在此地修整,等我的人来和我们汇合,得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形才能做判断。”
我点头同意,他便又转身和狱卒搭话:“方才多谢兄台搭救,只是为何今日,那边的人,提前了这么多动了手?”这便是试探了。
狱卒没答,反而转头看我,目光中有询问之意,柳公子这时也马上看了过来。
我想到赵行之先前说若是不对可以跟着柳公子跑,那说明暂时来说,柳公子还是可以合作的。
于是点了头。
狱卒低头向我行了礼,又才转过去对柳公子道:“有人走漏了消息。”
柳公子皱眉,问他:“知道是谁的人了吗?”
“事出突然,尚且不知。那边的消息早先是说他们子时动手,于是我们便也敲定了同样的时间,想趁着混乱分散兵力,因为有些人,想连同家眷一起营救,谁知……”
柳公子沉思了一下,又问:“你们准备往哪个方向?”这回是望着我了。
我一愣,一时回答不上来。我还根本没有想过这么问题呐,知道可以脱离困境,我是十分高兴,可后续的事,我几乎是毫无头绪。
于是干脆实话道:“尚未决定,不知柳公子是准备往何处去?”
“阳城,我们要去阳城。”他似乎已经计划周全,目标明确。且这时他目光坚定,眼眸晶亮,整个人竟有一股意气风发之感,与之前在路上完全不同。
我现下只觉思绪混乱,脑中混沌,不知为何而来,也不知该去往何处。
我后退几步,也靠着树上,挨着赵行之,衣袖覆着他的。可思虑半晌依旧没有头绪。于是干脆蹲下身,问旁边的人:“你想去哪里?或者你有什么要去的地方?”
他睁眼看我良久,终于答道:“我要去江州。”他说的是要去,而不是想去,所以这个地方他是必定得去。
且这些天他的面部终于有了消肿的迹象,此时望过来,目光竟和柳公子十分相似……
“好,那我们就去江州。”
他一愣,似乎没想到我答应的这么快。我笑道:“我实在不知该去往何处,行之若是愿意收留……”
“自然是愿意的。”他答。
我又笑起来,可心中到底不安,便也不说话了。
柳公子那边和狱卒交涉完,便也走到水流边坐下了,狱卒则走了过来,抱着大刀立在了我的身侧,
我看了他一眼,这时也不方便开口,心想刚才我说要去江州,他也没有反对,那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可刚坐下不久,林间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且离我们越来越近,除了行之,其他人一下都惊得站了起来,我也赶紧弯腰扶起了赵行之。
大家都有些惊疑不定,正想着躲,便从那方向传来一声轻啸,柳公子立马道:“是我的人。”说完松了一口气。
我听这话,顿时长出一口气,我刚才竟紧张得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柳公子这边也应和了一声,不多时林中就走出了一队黑衣人,见到柳公子同时单膝下跪行了礼。
我看得心中一跳,稍微扭头看向狱卒,他也皱了眉,暗暗摇头。
不过现在我们人多了,底气也足了。狱卒在一旁道:“属下帮您把脚链斩断吧。”
他话音一落,我马上便觉得脚踝火辣辣的痛起来,低头一看,好家伙!隔着裤子都已经渗出了一丝血迹!
刚才在林间穿行时,我竟然完全忘记了这东西的存在,此时他一提醒,顿时觉得脚脖子像是要断掉一般。
但我又不可能向他撒娇说痛,只得咬着牙,稍稍分开了腿,视死如归道:“来吧!”
狱卒手起刀落,铁链应声而断,我立马就得到了解放,心中暗自庆幸好不是电视里那种脚环,只是链条,不然我真就得哭了。
柳公子那边这时也解开了手链和脚链,见我们已经妥当,于是开口:“我们准备顺着河流而下,到了正路,再出发去往阳城,你们虽是去江州,可也要先出去,那咱们现在一路?”
我赶紧点头,十分赞同,他们人多势众,跟他们一路,安全指数直线上升啊。虽然我们这边狱卒似乎也有些深不可测,奈何还有两个拖后腿的。
我们一同前行,柳公子的手下呈环状将我们围在中间,狱卒则扛着赵行之走在我身侧稍落后一步,子泾和子墨则一左一右的护着他们家的公子。
一边赶路,柳公子一边开口:“据下面的人所报,今日之变,狱卒死伤大半,而官员及其家属,也所剩无几。”
我听着暗自心惊,新皇帝竟然这么狠,而且刚才在树林外,那些大刀可全是朝着柳大公子砍去的,可见那三皇子和他的庶第也是一丘之貉。
他此去阳城,只怕是艰险万分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上面那人是否已经知晓,若是一旦得了消息,那我们一路肯定也不会好过了。
而且我之前步入了误区,听闻京城是和平解放的,便以为事情会简单很多,可我忽略了新帝初上位急着铲除异己的迫切和不安。
这是当然了,位置都还没坐热,怎么可能马上安心下来发展朝政。
至于赵行之,之前在监牢时,有这位狱卒帮他偷天换日的掩瞒了身份,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现在面目不清,自是还能瞒住一时,可一旦恢复了面貌,便又是一场风波。
虽然顺利从流放途中脱逃,但眼下的形式却依旧不容乐观。
我叹息一声,朝着柳公子拱手道:“公子此去不易,方淮只能在此祝君顺利到达,得偿所愿。”
他回了礼,有些迟疑的开口:“方兄客气,你们……怕也是同样不易。只是我之前便听你将他……”他示意了一下被扛在肩上的那人,“称为行之?”
我疑惑的点了点头。
“那便是了,若是我没有记错,前朝赵丞相的独子,便是名为赵谨言,字……行之!”
我怔住,接着便扭头去看那赵丞相的独子,可他现在被扛在肩上,头朝下,自然没有感受到我的询问之意。
但却听到他闷声道:“柳大公子却是好记性。”
柳公子顿时笑了:“赵大人这就是谬赞了,天下谁人不知赵相之子,三岁读字,六岁成诗,才冠京城,年方十八便夺得新科状元。“
我愣愣的看着柳公子,听他讲述着这个与我所知完全不同的赵谨言。
“你竟是真的不知?!”柳公子这下也诧异了。
狱卒的目光也立时跟了过来,也很惊讶,我只能再次解释:“之前我因为发热烧坏了脑子,忘记了许多事情,自然不是匡你的。”
他这时似乎才真的信了,指着一旁的狱卒问:“所以你也不知道他是谁,为何救你?”
我老实点头,却见狱卒似有消沉之意,又赶紧补充道:“虽我失了记忆,但是我能分辨他人对我的好意,且我见他,便有股熟悉之感。”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了。
他又问:“那你一路相助赵大人……还真是凑巧?”
我讪笑着点头:“那是自然。”心中却想,若是一早知道他身份如此敏感,是个这么大的麻烦,那我可能……还是会救,只是不会对他这般掏心掏肺了。
柳公子又问:“那看来赵大人便是要去与父亲相聚了?”
不对呀,赵谨言如果是官犯,那怎么赵丞相没事?
“柳公子确实……”这家伙其实什么都知道啊!
“方兄唤我荀东便可。”这时倒是愿意交底了。
“荀东兄……确实消息灵通。”
他不在意的笑了。我虽有几分介怀,但想到之前那种形势,换了我,也不可能过分了信任他人。
除了……
我只能长叹一声,抒出胸口的几分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