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霓裳》龠夕

14、烛影摇红

　　她现在的心情，变得不知是好是坏，只是凉飕飕的。雨很冷，冷得像冰窖般把她罩进了天地间。整个大兴城就像是个大冰窖，让她的心冷得无处可躲。
　　她没有坐马车，而是徒步走回了李世民的府邸。长孙氏坐在大厅里，好像是在等她，一见她全身湿透地回来，长孙氏可急坏了。
　　“妹妹去哪儿了，怎么弄得全身都湿透了？”她焦急地问。
　　“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是去找姐姐了，我们闹着玩呢。没事的，只要休息会儿就会好的。”她看见长孙氏，连忙收起自己的失落，她要演好最后的戏码。
　　“你们真是的，姐妹情深也不能这么个闹法。”她听了，果真相信了她，“快去洗个澡，不然，明天该生病了。”长孙氏好心地提醒。
　　“好的，谢谢姐姐关心。”她说完，再也支持不住了，急忙跑出了大厅。她需要自己的空间，去整理纷乱的思绪，去抚平自己受到的伤害。她不记得是怎么完成洗澡这项工作的，只记得自己好像是睡在澡盆里，哭了快一宿。直到水完全变得冰冷，她才匆匆穿起衣服，回房去睡觉。
　　李建成遵守了他的诺言，放了她的父母。她让他们去江南一带住了下来，不要再回大兴了。临走时，李建成给了他们一大笔银子，足够他们过上后半生了。
　　她在李世民的府上只有最后几天了，她不想让自己陷得更深，所以每当李世民来找她时，她总是落荒而逃。她告诉自己，不许自己对他再产生任何幻想了。她在担惊受怕之中，过完了人生中最后的自由的日子。
　　终于到了，终于到了。到了李建成被封为太子的那天，她和李世民夫妇一起到宫里，去看着李渊的分封。今天本是一个值得好好热闹的日子，但是夏知知道，今天就是自己的死刑。她早早地收拾打扮起来，把自己打扮得光艳照人，这样才能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才能对李世民说出那些不得不说的话。
　　“封建成为太子，世民为秦王，元吉为齐王……”大殿上，太监细细的声音，说着李渊的决定，也昭示着天下初定，老百姓们有了终身的依靠，那就是李唐王朝的子子孙孙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停止颠沛流离的生活。
　　正式的礼仪全部结束了，李渊走出了大殿，留下了他年轻的儿子们。
　　“世民，哥哥我有话要和你说，你不介意给哥哥一点单独的时间吧。”李建成率先走向李世民，他的一举一动看在夏知的眼里，似乎是合情合理的。
　　“当然。”李世民爽快地答应了。其他人都识像地退了出去，夏知也不例外。
　　她没有很快走开，而是等在大殿外，因为她知道，马上李建成和李世民就会出来，而且她能预料到李世民的表情，肯定是很难看的。长孙氏见她死活不走，好像已经预料到什么了，于是，也陪在大殿外等候。
　　她痴痴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享受”着暴风雨前的宁静。她怔怔地站在门口，要第一个迎接眼前的一切变故。
　　“啪！！！”一阵巨响，门訇然大开，李世民冲了出来，他的表情说不出是怀疑、愤恨还是鄙视。
　　他原来和李建成有着一样白皙的脸庞，是因为战场上的风吹日晒变得黑亮，可是此刻夏知看到的却是一张惨白的脸。
　　只见他气冲冲来到夏知的身边，直接逼视着她说：“你真的决定要嫁给他吗，就因为他是太子？”夏知被他强烈的眼光所包围，一种无奈与伤感使她有所动摇。可当她还没有反悔时，她却发现李建成远处投来的诡异目光。于是她只有装出一副很坚决的样子说：“是的，我决定了。”
　　“好！我成全你们！”李世民说完，连一眼也不多看她，直接绕过她站的位置，大踏步向外走去。这时的他表现出的是男人的大度、自信、高傲。夏知为他这种不为儿女情长所动，拿得起放得下的风度感到欣慰。看着他潇洒走出去的背影，她有许多的不舍和依恋。但在李建成的面前她不得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确实，她心里早已被这种残酷的离别给击跨了。她多么想上前去抱住他的后背，轻轻地说“我错了，你不要离开我。”然后，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可是她不能呀。她知道，她这样做将会对他是更大的伤害，她宁愿让天下人耻笑，也不愿让他有任何的伤害。
　　“世民！世民！你们这是怎么了？”长孙氏被他们的这一举动搞糊涂了，她惊讶这突然奇来的变化。她追不上李世民，只好转过头问夏知：“妹妹，你们这是怎么了？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之间完了。”
　　“怎么会呢？你们不是好好的吗？”长孙氏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就要嫁给建成了。”她忍住泪水，说出了这句叫她不愿说又不得不说的话。
　　“为什么？”长孙氏花容失色的问道。
　　“因为他是太子，他会给我带来我所想要得到的东西。”她把这句早就练的滚瓜烂熟的话一口气出了出来。
　　“你！你怎么会这样？你！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长孙氏气急败坏地说，她不知道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势利小人”呢。于是她也伤心绝望地转头跑了出去。
　　夏知看着长孙氏消失的背影，她有一千句一万句的道歉要向她说。可是当她一想起李建成的目光，她又把这种歉意深深的埋藏在心里。她不能让李建成看笑话，她一定要强忍住伤痛。
　　李建成走过来，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她没有甩开他，而是转过头去，用眼睛直视着他，恨恨地对他说：“这样你满意了吧？”
　　“好，好，好。你做得实在是太好了，等我们结婚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他满意地叫喊着。
　　“我？我会让你后悔娶到我的。” 她恨恨地说。
　　“我等着你给我后悔。”他无赖地、嘻皮笑脸的说着。夏知对他这种毫不在乎的表情弄得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咬着嘴唇，斜睨他。
　　李建成看着她愤怒的样子一点也不生气，还轻浮地走过来搂着她的腰，向他的府邸走去。夏知来到李建成府邸，李建成把她安置在一个很豪华的房间里，就推说有事出去了。在李建成刚出门的一霎那，一股酸楚由内心深处暴发出来，她再也无法克制。一种失去亲人的感觉，一种难以割舍的爱，却不能表达，于是情不自禁地放声大哭起来。泪水打湿了衣服，也打湿了她那颗受伤的心。
　　几天过后，李世民派人把所有她用过的东西，统统送到了太子府。看着这些东西，使她不得不触景生情。每一样东西对她来说都有它特殊的意义。她不敢在想也不敢在看，只有草草地整理了一下，就把它们收藏起来。开始时她还不能理解李世民对她这种态度，可转念一想李世民对她这样，说明他对她已经失去信心。她又有一些安心了。当然这样做，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她只能接受。
　　三个月过后，她和李建成的婚礼在皇宫里举行。虽然婚礼很隆重，来朝贺的人也很多，但夏知却没有感受到做新娘子的喜悦。她知道，嫁给李建成这意味着她不幸的开始。她唯一的愿望是，如果有太多的不幸，就让她一个人来承担吧，千万不要把任何一点不幸带到她心爱的人身上。
　　一整天的仪式，一整天的喜乐把她弄得精疲力竭。这时的她一个人坐在洞房里，显得很安静，她多么希望这种安静就这样延续下去。她也不希望李建成出现。可是到了后半夜，李建成在丫鬟们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进洞房，他已喝得酩酊大醉。
　　“封尘，我终于，终于娶到你了。今天你，好，好漂亮。”李建成口齿不清地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
　　“李建成！告诉你，我答应嫁给你并不是说可以让你乱来，请你放尊重一点，不要碰我！”她愤怒地站起身来指责他。
　　“好好好，我今天不碰你，行了吧。”他勉强说完，倒头就睡。夏知来到一张圆桌旁，满怀心事的坐下，红色的烛光照在她的脸上，她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一双忧伤的眼睛看着已经熟睡的李建成，她准备就这样度过一个难熬的洞房花烛夜。夜晚万籁俱寂，没有优美的夜莺，没有夏日的恼人的蝉叫，一切平淡得出奇。但夏知想，这比和李建成纠缠要好得多，这样的夜晚对于她而言，似乎已是上苍对她的特殊照顾了。她就这样很冷清的坐在檀木椅上，一个时辰过去，她身子不由自主地扑向桌面，慢慢地闭上了十分疲倦双眼睡着了。
　　第二天，当第一缕阳光刚刚射进新房，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就起来梳洗。梳洗完毕，她又无事可做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的景致。虽然外面的风景很好，但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怎么？起来也不叫醒我。快过来帮我整理梳洗。然后我带你去拜见正室。”李建成从睡榻上起身，迷迷糊糊的说，面对他的一身酒气，她又皱了皱眉。
　　“我嫁给你不是为了服侍你的，这是完成我们的协议。所以，那些世俗的礼节，你休想让我遵守半分。”
　　“你说什么？你人都嫁给我了为什么不侍奉我？”李建成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请你记住，我们的婚姻是因为你的威胁才达成的。”她瞪大眼睛看着他，她表现得一点也不示弱。
　　他的嘴角上翘，眼里放出不可思议的凶光，“你！好啊。你不给我面子是吗？我也要你尝尝我的厉害！”他甩甩袖子出去了。她轻嘘了口气，想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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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火焰的眼泪”这位朋友为我提出错误，大人们看文很仔细哦！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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