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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摇摇头,反握住木兰妖的手:“怎么能怪你?若不是我固执,不肯认命,也不会害了你……”
昔日的陪伴,欢声笑语,忽然就在眼前!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朗朗童声念着诗经,而一身紫色,长发未挽的她就坐在木兰树的枝丫上,晃荡着双腿,眉间纯洁无暇,亮如兰花……
木兰妖笑:“也好也好,我看着你长大,如今跟着你老去,极好极好。”
见她们二人姐妹情深,流景不免心酸。
看向酒青。他已低头呜咽,辛夷即将死去,仿佛让他没了颜色。
曲暮在一旁跪着,神色呆若木鸡。
卫纸月脸色苍白,秀眉紧蹙,曲少梓同样,脸色好不到哪去。
叹口气,流景走向艳骨,不禁求情道:“艳骨,她们两个即便是有错,可罪不至死,放了她们,带回阎罗殿审判可好?”
艳骨冷声道:“即便是我有心饶恕,也无法解开锁魂玉带来的死劫。”
“可……”他此言一出,让大家更是陷入绝望。
“呵呵……”酒青忽然大笑,让大家心生惊讶,而他接下来的话,让流景觉得自己仿佛置于刀山火海中:“我不该来见你,是我错了,你能活的好好的,我干嘛非要见你,即便是你再嫁,害死爹娘又如何?你若不是为还恩情,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酒青……”流景叫他,却是喉头一紧,话说不完全。
辛夷抱住他,轻声安慰道:“错了便是错了,这是我的命,怪不得别人。”
酒青猛然抬起头,看向艳骨,目露凶光:“艳骨,你高高在上,可懂何为情何为爱?你是天神,是天神便能这般玩弄他人?辛夷即便有错,也罪不至死,你大可判她下十八层地狱受刑,木兰有什么错?错在爱上凡人,错在她是妖吗?”
酒青忽然的责问,让他人顿感他的愤怒与反常。
本以为艳骨会发怒,可艳骨却怒极反笑,他不懂情爱?玩弄他人?比起他们三个下好了圈套等他跳,等放到心尖上的时候,说一句不爱便和她人双宿双飞,如今他依法而作,错了什么?
范无救和谢必安见艳骨脸色沉了下来,顿时心惊,范无救连忙道:“酒青,此事大人依法而作,错不在大人。”
“错不在他在谁?在木兰想要与人长相厮守,在木兰想要救辛夷吗?他大可带她们二人回阎罗殿审判,却为何要将她们逼入绝境?”酒青双目通红,声嘶力竭。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流景看向艳骨,看清他对此事根本不想解释。
“呵呵....艳骨,是不是神仙都同你这般无情,是不是妖活着,就注定容不下?”
应该都是这么无情,不然哪会那般算计?
谢必安听着酒青的指责越来越严厉,不禁出口替艳骨说话道:“她若是安守本分,又怎会走到这一步。”
“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妖也好神也好,错了便是错了,我认,艳骨你做的,你敢认吗?”木兰发声质问艳骨。
艳骨眸光微闪:“因果循环,我认什么?”
木兰狂笑:“哈哈,想不到堂堂艳骨,也会自欺欺人。”
艳骨的双拳蓦然拽紧,好个自欺欺人。
木兰看向卫纸月,忽然说道:“纸月,带辛夷走。”
“你呢?”卫纸月平静道。
流景这才注意到,一直不说话的卫纸月,面对自己母亲即将死去时,脸色平静,放佛换了个人。
“你还想救我吗?现如今的状况怕是要让你白费力气了,既然救不了辛夷,我就该为我的王尽一份心力,锁魂玉在辛夷体内,你带着她走。”木兰道。
卫纸月冷静点头,声音干脆:“好,我带她走。”
“月儿,你要带你娘去哪?”酒青抱紧虚弱的辛夷,不安的问道。
卫纸月垂眸,看着这个眉清目秀的男人,这个男人,她喊了近两个月的爹爹:“既然你这么讨厌神仙,跟我走吧。”
酒青傻傻道:“是不是这样,我们一家就能再不分开了?”
酒青此话一出,范无救都急了:“酒青,你不能跟她走,卫纸月她...”
“无救,月儿是我的女儿,有她和辛夷在,就是我的家,这二十年,谢谢你和必安的照顾。”
范无救见酒青完全陷在虚假的亲情中不能自拔,气的是直喘大气。
“你个傻子,难道你现在还不清楚吗?这个卫纸月,根本就不是你和辛夷的孩子。”范无救急急道。
酒青现在满脑子都是辛夷和卫纸月,哪里听得进去范无救的话:“即便她是曲大哥与木兰的孩子,我也会爱护她。”
“她根本就不是...”范无救正想说出真相,卫纸月忽然扫了一道强光过来,范无救没反应过来,差点就给强光击中,是艳骨出手,化解了那道强光。
卫纸月身上,气息翻腾,有这般功力的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刚死的鬼,她到底是谁?
“纸月,你要带酒青去哪?”流景看见卫纸月迸发出的气浪,就他这个术法一般般的小小判官是一定打得过,于是决定跟她多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听见我的问话后,卫纸月身上涌现的气浪冷静了些:“既然你已经忘了过去,就不要在这个命运里循环了,跟我走吧。”
尽管对他们说的这个命运很好奇,但是现下不是流景能多问的时候:“你让我跟你走,你也总得告诉我,我们是要去哪?”
谢必安简直不敢相信流景倒戈倒得这么快,但是惊讶过后,又真觉得他是死性不改。
“判官你...”范无救也是惊讶。
卫纸月见流景这样说,笑了出来,就这笑,才让流景感觉这才是真的她:“你跟我来便知晓了。”
“好吧,我扶着酒青,你带着辛夷,我们路上慢慢聊。”流景思考了会,最终淡定点头,走向她。
卫纸月喜形于色,当即高兴的去扶辛夷。
流景走到酒青身边,缓缓扶起他,毕竟是个魂体,并没多重,卫纸月轻轻松松就抱起了辛夷,转身正欲离开的那一刹那,流景迅速捏了个术法,打向辛夷,术法之快,眨眼便生出咒力,锁魂玉从辛夷体内溢出,与此同时,辛夷痛的大喊:“啊...”
木兰也受了影响,一口鲜血吐出,脸色更是苍白。
在众人都惊讶的空档里,流景将锁魂玉握在手里,甩向艳骨,与此同时,卫纸月反应过来,一掌打向流景,掌法击在胸口,冲击力让脚步连连后退,顿时胸口也疼的要炸开。
“噗...”酒青本就心绪不宁,又被余劲扫到,流景刚站稳,他便晕了过去。
卫纸月身上光芒乍现,她强的让人不敢直视:“你骗我,”
流景的左手抓紧酒青的肩膀,借力不让两人倒下:“锁魂玉是我给辛夷的,这责任我来担,可这东西是艳骨的,你不能拿走。”
从酒青说出那些话流景就没明白,从一开始,若不是他固执,事情就不会走到这步,若不是他将锁魂玉交给辛夷,辛夷又怎么会魂飞魄散。
“你能担什么?能把一切还原回去吗?能把我的木兰还我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要帮他。”卫纸月咄咄逼人。
“你说的没错,这些我都不能,可我不能让艳骨为难,你该怪的是我,若不是我要查清卫家二老的死,事情就不会走到这一步,这一切,都跟艳骨没关系。”从悲剧发生的那一刻就知晓了,这个错非他莫属。
卫纸月扬起手,一束光芒在她手心聚集:“你这是在逼我杀你。”
“杀我可以,放了酒青,我不知道你要去哪,可酒青不能跟你去。”范无救对于卫纸月要带走酒青有这么大的反应,流景便清楚,这个卫纸月,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流景半弯着腰,还得扶着酒青,故而喘着气,卫纸月刚刚的那一掌,并不轻。
“话说那么快做什么?想死也得我同意。”眼前闪过一道红影,艳骨的身子挡在了流景眼前。
流景呵呵笑,额头抵着他的背:“本想着在你面前逞逞英雄,让你对我改改观。”却不知,一掌就不行了。
额头贴住的背传来震惊的颤抖,他被吓到了,为此流景想笑。
“刚刚你的确挺讨人厌。”艳骨之所以一直不说话,是真的以为他会再次跟她走。
“那现在喜欢点了吗?”流景轻声问他。
他道:“好一点了。”
短短几个字,却让流景异常满足:“这样就好,现在你可以站到我身后了,我再不济,也不会让喜欢的人替我承担后果。”
他是天神,那样完美无瑕的人,怎能染上鲜血?流景把酒青放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挺直了胸膛,走到艳骨前面。
眼前,卫纸月抱着辛夷,木兰在她身边勉力站着,而曲暮瘫坐在地,曲少梓在一旁扶着他。
“木兰,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后果。”望向木兰,流景眉头都不皱一下。
木兰看着他,在人间多少年,看过多少人情冷暖,木兰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命在作怪:“我不杀你,我要让你无法面对酒青,无法面对梓儿,他们会记住,你和艳骨,就是害他们没了爱人,没了娘亲的人。”
这世间最毒的,不是恩将仇报,也不是以怨报德,而是让你抱着愧疚,日夜面对好友,无法释怀。
若在之前,曲少梓如何流景定然不管,可是经过今日,流景欠他的,何止是一场友情!
“娘,我不要...流景,你救救娘,我不要恨你,我不要娘死。”曲少梓猛地跪在地上,掩面哭泣。
要说不恨,如何不恨,他面临家破人亡,没了世上对他最好的人,而却忽然发现,这一切都是喜欢的人做的。
喉头一阵堵塞,流景张了好几次口,最后都只能闭上,要怎么安慰他,不能救回木兰,说什么都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