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昭昭》夏越澈

86、离弦羽箭

　　足以载进史册的这届全明星的第一晚热闹非凡，提前被誉为目前为止最精彩的一届，经理是又高兴又不高兴，作为主办方是成功了，但本来精心策划的让自家新人挑战枪王的压轴节目却因为前头劲爆的比赛而变得索然无味，几乎没有人记得于念，也很少人讨论周泽楷的华丽表现，大部分目光都被高英杰、唐昊和孙翔那三场比赛吸引走了。
　　第二天白天在俱乐部里开会的时候，经理提到这儿，想叮嘱一下今天晚上趣味活动的几个参赛者，全明星嘛，表演性质比较强，不要闷头闷脑地打，玩点花样。结果他刚说完了新秀赛的情况，就看见叶和光倾过身去拍于念的肩膀，安慰他不要泄气，好像完全没听出经理讲话的重点。
　　后来何经理跟队长队副沟通，说我觉得小叶啊，有点……缺心眼？
　　这个词是贬义，于是他马上否决，就说好像小叶对很多事都非常不上心，譬如安排给她的一些宣传活动，也不是没完成，就是不往心里去，应付差事似的。形成对比的就是周泽楷，他也谈不上喜欢抛头露面，但做任何事都很认真，有时候面对某些情况真的手足无措，也会相当有责任心地去处理，不管兴趣在不在。
　　所以，尽管周泽楷的个性比较安静，话也不多，轮回捧他也捧得很容易，绝不只是靠出卖一张帅脸就获得宣传上的成功，而更活泼一些的叶和光却见效不大，一直半温不火，她只对特定的点投入热情，那表现，和完成差使显然是两个层级。
　　经理觉得很遗憾，女选手，多么宝贵，恰好还长得不错，不能与隔壁嘉世的招牌一争长短，那也是应该有不小空间的啊。
　　轮回可靠的副队长委婉地表示，叶和光的思维是比较奇特的。
　　你说她没长大吧，很多表现又相当成熟，但也许是宠着养大的关系，她一直存有一部分小姑娘的影子，表现出来就是“缺心眼”的样子吧，简单，直白，随心而动。
　　经理又问队长的想法。
　　周泽楷思考了半天，说：“专心比赛……就好啦。”
　　“不是一回事。”经理发愁地挥了挥手，也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这是人的本性问题，拗不过来的，只要了解叶和光的人，没人敢说她不是比几年前成熟了很多，但在全明星第二夜那个引爆全场的龙抬头之后，她仍旧霍然起身，像四赛季那年的全明星跑出去追叶秋一样，就凭冲动要跑出去找那个人。
　　虽然之前多多少少有猜到叶秋根本就不想离开荣耀，但这记龙抬头才像一个真正的要复出的宣言，叶和光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但就像一个故人，说着要远行，要永别，结果第二天又来敲你家门说还是再聊会儿吧一样，令人直觉上的兴奋和快乐，必须当面拥抱这个可恶的家伙一下。
　　她确实想跑出去找叶秋，也跳起来了，然后就被江波涛拉住了。
　　“不可！”谨慎周到的副队长喝道。
　　叶和光心里感到惊悚，“你猜到我的想法了？”
　　“对啊我有读心术你又不是不知道。”江波涛笑眯眯地说。
　　叶和光跳起来这么明显的要拔腿跑的动作，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吧，不管她具体要去哪儿，江波涛只是阻止她现在离场跑没影而已，因为过会儿的记者招待会她可是要出席的。
　　叶秋的事情暂告一段落，现场仍然乱哄哄的，舞台上司仪还在抽取下一个幸运观众，普通观众的热情再次被调动起来，但职业选手这边已经没办法关心了，前前后后几乎都在讨论他。今晚的重点如果不是叶秋，也是叶秋之前的那个美女挑战者，轮回又没捞着什么话题中心。
　　“下次要先请个黄历。”经理念叨着。
　　活动完了叶秋已经理所当然地不见了，也没谁能联系上他，叶和光跑去问苏沐橙，说叶秋是不是还想回来打！他要去哪儿啊？
　　苏沐橙含含糊糊地说可能吧，不知道啊。
　　“沐沐姐你太不厚道了！”叶和光痛心疾首。
　　“嘻嘻。”苏沐橙说。
　　很快，苏沐橙又问她：“说起来，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啊？”
　　“谁知道呢，”叶和光说，表情看起来有些感慨，“就觉得他很厉害吧，那种江湖侠客感，很浪漫啊，悄然归隐江湖，却在后辈瞎蹦跶的武林大会上蒙面露一手，然后大家就知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我很憧憬啊！”
　　苏沐橙扶着她的肩膀笑弯了腰，说你真可爱。
　　叶和光心想我说的是真的呀。
　　假如有天她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就想像叶秋一样，一声不响，石头沉进湖里，一朵水花儿也没有。但是她绝对不会再回头，潇洒告别江湖，江湖只余我的传说。
　　但那天还很早吧，不用提前想，反正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第三天的活动倒是很顺利，没有再出幺蛾子了，全息投影下的全明星乱斗是一场完全的视觉盛宴，好多观众把嗓子都喊哑了，这兴奋程度可见一斑。
　　一年一度的热闹把戏也就这样结束了，完了按规矩，东道主请大家寻欢作乐，还是江波涛智慧而周到，找了家装修高档但烤串仍然很接地气的店，提前包场，征得同意后，老板还架了台摄像机直播一桌人玩狼人杀。
　　叶和光跟几个姑娘一起在一间比较大的包厢里看电影，嗑着瓜子吃着串，确实装修高档，配备了投影仪和不错的音箱，隔音也挺好，只偶尔能听到外面高声喧哗，但无所谓，她们看的这种充满撞车和爆炸的动作片才可能比较对外面造成困扰。
　　影片接近尾声的时候叶和光已经呵欠连天了，出了门才被冷风冻得一清醒，眼看着一大堆人站路边挨个上出租回酒店，最后轮回的人自己拼车回战队。
　　队友们很有绅士风度地让她先上车，叶和光也没客气，甜兮兮地笑了笑，拉开副驾的门钻上去，然后于念、杜明跟吴启也被赶了上来。
　　离宿舍有一定距离，叶和光跟司机说：“大哥我开窗抽支烟您介意吗？”
　　司机说没事。
　　她打火点烟，摁下车窗，听见后面杜明突然念叨：“像话吗？都在说我被那妹子打败的事，总体来说是我赢了好伐啦……而且那妹子挺厉害的啊。”
　　“对，挺好的，”叶和光摘了烟夹在指间，扭头道，“保不齐是叶秋教的，你不要灰心丧气。”
　　杜明说：“我不灰心丧气。但是副队竟然要我加训！太惨无人道了！”
　　“不管咋地，也不光荣嘛……”于念小声嘀咕。
　　这是事实，杜明忍气吞声，不久之后又莫名其妙地说了句：“她长得挺漂亮的啊。”
　　声音挺小，大家都没听见，然后吴启开口，问叶和光：“光妹你竟然抽烟啊？”
　　“熏到你们了？不好意思。”叶和光说，这才发现车上没法儿捻烟头，直接丢出去又太不道德了。
　　“不，没有。”吴启说，难得一脸老实谨慎。
　　杜明琢磨到了某种意味，批评吴启：“怎么啦，人家抽不抽烟你还惊讶了？”
　　吴启还接话：“其实我思想很传统的……”
　　叶和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左手揣在衣兜里摸到烟盒，想着最近消耗的速度，好像是有点上瘾了，要不还是戒了吧。
　　有依赖性并不是好事，对什么都是。
　　结果叶和光也不知道，是谁还有闲心告了个状，或者也说不上告状，只是随口一提，反正第二天开始训练，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周泽楷排在她后面，冷不丁吐出一句：“抽烟，不好。”
　　吓人一大跳。
　　叶和光谴责周泽楷你下次要说话能不能打个预告。
　　他点了点头，似乎只是友情提示一样，并不追究结果，转而专注地研究今日餐牌。
　　叶和光愣了愣，然后端着自己的午餐走了。
　　她有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周泽楷现在对她的态度就挺好的，没有十一月前后那种莫名暧昧的气氛，合理亲近，又不失矜持，让人比较放松，也没再发生什么奇怪的小脾气。叶和光都要疑心之前是不是自己过敏了，尽对人家大帅哥瞎胡猜。
　　嗨，不管怎么样，反正现在挺好的。
　　接下来几天，江波涛多次看见她在茶水间吃棒棒糖，就过问了一句：“要不要小心蛀牙呀？”
　　叶和光打了个哈哈。
　　她本来也没多大烟瘾，一直都买的是那种抽着玩的水果味女烟，说戒也就戒了。这下子终于可以摸着良心说，我生活健康到没救。
　　一切都在正轨上，训练，比赛，一月里轮回的四场比赛都打得不错，稳健，只是在百花手里小有失手，唐昊在全明星里以下克上成功之后加倍彪了，但睿智的江波涛却表示他在团队里有点脱节，百花从来都不是一个以流氓为核心的团队，所以不大看好。
　　“也有可能会变化啊。”
　　“等他们打到季后赛再说吧……”
　　三进总决赛的老牌豪门队伍，在张佳乐退役后的这一年表现得兵荒马乱，成绩直线下滑，纵然有一人异军突起，但眼下常规赛过了大半了，还是离季后赛的门槛稍稍有些距离。
　　叶和光看着积分榜，有些走神，然后注意到目前的积分第一是蓝雨，第二是霸图，轮回目前排名第三，比起往年来说是很不错的成绩。
　　果然除夕放假前老板也很高兴，年终晚会上讲了一通继往开来再接再厉的话，给大家都发了红包，轮回在这方面真是特别大方。
　　这就要到春节了，又是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