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昭昭》夏越澈

2、挖墙脚

　　叶和光其实脑子挺好使，胆子也非常的肥。
　　官网上看了各职业资料之后就敢跑竞技场，翻滚了一天，第二天老老实实地看技术贴和视频，第三天就已经能获得稳定的胜率了，那个数字日复一日地变得可观。
　　即便她有玩过网游的底子，王杰希仍然有些惊叹，但也不敢轻易跟她说你有天赋，更不敢问她对荣耀有什么想法，虽然他现在是一个战队的队长，早就自觉主动地承担起了发掘人才的任务。
　　好在叶和光好似兴致不那么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连买张账号卡自己练一个号的兴趣都没有，每天上竞技场切磋几把，有时候全地图看风景，遇到满意的就速写下来，渐渐地攒了一整本。
　　于是就开始跟他嚷无聊，对手都是弱鸡。王杰希不胜其烦，拿卡上线虐了她一顿。
　　“这就是职业水准？”叶和光瞪大眼睛看他。
　　“这就是。”
　　她鼓着腮帮子想了一会儿，说：“不过如此。”
　　“……你倒真敢说。”
　　但是叶和光却再也没敢说这个暑假打败王杰希之类的话了，而且上线变勤快了，渐渐的有些抛弃她原来那个破网游的意思。
　　王杰希偶尔瞥见女孩儿键盘上飞舞的手指，听得清脆的鼠标点击声，大概的有一种训练室里的气氛，有助于他集中精力，于是两个人时常在书房里相对而坐。
　　眉眼长开了，颇有些沉肃意味的少年或者在训练软件上练习，或者参加公会活动。而脸上还带着婴儿肥，模样一团孩子气的少女绝大部分时间在竞技场里，后来认识了几个朋友，极偶尔地会去下副本。
　　似乎一整个夏天就会这么晃荡着过去。王杰希在寻找自己的打法在团队里的出路，可以说这是一个焦躁的时节，但是在安静运行着空调的午后，对面键鼠轻响的背景伴奏下，一切也好像不是那么难熬。
　　叶和光一直很淡定，在竞技场里慢慢打出了名气，也是榜上有名的高手了，匹配的对手就有水准一些，但从来没哪一个能激得她把键盘敲得比平时响一些。某种程度上，刚上手不到一个月就到达这个地步，的确是天赋卓然了。
　　因此八月初的那个下午，王杰希听见叶和光狠狠拍了一把键盘还骂了一句脏话的时候，有那么片刻的不可思议。
　　“怎么了？”他摘下耳机。
　　“没，没，”她胡乱搪塞道，“手滑输了几把。”
　　手滑不是这么用的，估计是碰上难缠的对手了。
　　“要帮忙吗？”
　　“这……杀鸡焉用牛刀呀。”
　　王杰希起身，走过去，说：“让位置。”
　　“哎，你这是不是算耍帅啊？”叶和光刚还推辞，此刻极其迅速地把耳机摘下来递给他，整个人弹跳似的蹿起来，站在椅子旁边，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王杰希坐下，向对面发出了挑战。
　　对手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战斗法师，已经连胜7局了。他侧头打量了一眼叶和光，估测着十几天前完虐她的时候这姑娘的水准。
　　“别这么看我，”叶和光还不好意思，“这个人真有点厉害的，手速超快，还十分阴险，我毕竟初涉江湖。”
　　王杰希轻轻嗤了一声。
　　女孩子狗腿地捧着脸趴在桌上，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对方接受了挑战，公频上显出一行：小朋友挺顽强啊。
　　倒数过后，战斗开始。
　　甫一交上手，王杰希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这种压迫感，相当有个人风格的战斗方式，对面绝对是一个职业水平的玩家。
　　魔道学者的扫把从天舞落，战斗法师踉跄后退，姿态虽不甚优美却有效规避了这一次被制。然后王杰希听到对面电流轻响，一个有些沙哑的年轻男声说：“咦？怎么回事。”
　　战斗节奏陡然抬升，狂风骤雨，擂台方寸之间如激烈厮杀的战场。
　　“换人了？”对面问。
　　王杰希在攻击的空隙摁了游戏里开语音的快捷键，说了两个字发现是耳麦没开，眼也不错，道：“麦克风的线插了吗？”
　　“你们要对骂了吗？他嘴巴很毒的。”叶和光兴致勃勃地说，弯腰把耳麦剩余那端的线头接上主机的插孔里。
　　王杰希没理她，估计这丫头猜到了对面是职业圈的人，却不说清楚，故意坑他么？
　　一般人也是坑不到他的，除非……
　　“你是谁？”王杰希问。
　　“说出来怕吓着你。”对面说，战矛一抖，在闪避中斜刺了一记回马枪。
　　王杰希没说话了，心里却已经基本肯定。
　　魔道学者残血，战斗法师也没好到哪里去，最后决定胜负的一击是魔道学者发出的，天外飞仙般的一记星星折线。
　　“厉害厉害，”战法说，“你是微草那个……王队长吧？”
　　“王杰希，”他矜持地自认了，“叶秋前辈？”
　　结果叶秋顾左右而言他：“我这个小号装备不行啊，又不是修正场，你可不能把这事儿拿出去宣扬。”
　　“不会的。”
　　“刚刚那个小朋友呢？你们战队还有这么好的魔道？让一个给我们呗。”叶秋挺好意思的，直接开口了。
　　王杰希一时找不到话答，沉吟间，叶秋又说：“你叫他说话。”
　　叶和光好端端地在旁边看戏呢，刚刚还给她的外援鼓掌。她心里确实对对手有一个范围猜测，但压根儿不知道是谁，也没想到王杰希会打得这么艰难，而艰难之后又取得了胜利，实在是值得鼓励。
　　然后发现王杰希看她，目光有些斟酌。
　　“怎么了？”女孩儿清脆甜蜜的声音模糊地传递到了语音对话的另一头。
　　“咳咳，”叶秋做作地咳了两声，“是个妹子啊？我看挺刚猛的嘛。”
　　“……”王杰希把耳机摘下来，递给叶和光。
　　“叶秋，”他说，“斗神，联盟目前的巅峰。”
　　叶和光尚未关注职业圈赛事，是以对这一句话所展示的内容毫无理解之意，但叶秋两个字确实有点熟悉，竞技场里遇到过的好几个不错的战法ID都跟这俩字有关。她懵懂地一边戴耳机一边说：“叶秋？是我本家儿诶。”
　　她听到耳机里传来一声带着气音的轻笑，懒洋洋的，那个本家出来的战斗法师说：“你也姓叶？”
　　“对的，”叶和光说，“呃，秋哥你好像很牛逼嘛，上网游里虐菜很爽吗？”
　　“……”叶秋诡异地停顿了一下，“哥显然不是为了虐菜。”
　　“哦？”
　　“你看这不就抓到一只很有潜力的魔道吗，”他说，“小朋友，你有兴趣打职业吗？”
　　叶和光抬手捂住了心口。
　　王杰希拧起眉，“你们说什么呢？”
　　“我心动了，”叶和光冲王杰希说，“这个人问我要不要打职业，我很想点头。”
　　王杰希在刹那间有种替叶和光退出竞技场的冲动，但他人是冷静的，尽管鼠标还在右手里，也没有发生什么。
　　“跟他说你再想想。”他说。
　　耳机里响起叶秋的抗议：“我可都听到了！”
　　“你知道他是哪个战队的吗？”王杰希接着说，“杭州嘉世的，太远了，你爸妈不会同意的。而且那边冬天没有暖气。”
　　叶秋无语：“这都什么否定条件……小叶同志你自己考虑啊，我郑重代表联盟最强战队三冠王者向你发出邀请。”
　　王杰希自然听不到叶秋在说什么，但他一看叶和光那个怔怔的有些惘然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以她旺盛的好奇心和神一般的行动力，绝对是干得出现在就答应叶秋明天就收拾包袱去杭州的事的。
　　“秋哥你这样轻率是很不负责的，”叶和光说，“不然你再陪我打两天吧，让我想想。”
　　叶秋笑起来，“你还真听王杰希的话啊。对了你多大？”
　　“十五。”
　　“……挺好的，刚好再打磨两年。”
　　叶和光向王杰希挤眉弄眼，然后弯下腰去扯掉麦克风的线，认真地问：“这个叶秋是真的吧？”
　　“当然是。”
　　叶和光站在书桌前，静静地思考了可能有十秒钟。
　　然后她说：“附近哪里有卖账号卡的啊？我要去买一张。”
　　王杰希眉梢轻轻一跳。
　　“小区门口书报亭就有，”他说，“你是要……”
　　“我想试试战斗法师，”叶和光俱实以告，“我突然很想很想认真玩这个游戏。我还在想能不能成为你同事。”
　　王杰希站起来，语气里带着些难以捉摸的味道：“你跟叶秋打了几场就做了这种决定？”
　　“爱和灵感都是突然的，爆发式的。”叶和光说，然后在屋里团团转，找到她的钱包，这就要下去买卡。
　　王杰希感到无话可说，他看着叶和光几乎是迫不及待跑出去的身影，眉头紧拧了一会儿，又无可奈何地放松了。
　　十几分钟后，她就跑回来了，气息还匀净，在体校训练的那两年确实让她的身体素质有了很大提升，只是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像满地疯跑的那种小孩子。
　　“叶和光。”王杰希递了湿纸巾给她，并且郑重地叫了她的名字。
　　“啊？”女孩儿条件反射式地瑟缩了一下，一般情况下就她惹麻烦并且惹到了王杰希附近的时候，会得到这种被叫全名的待遇。
　　“你别想一出是一出的，”王杰希说，“在你自己思考清楚并且和你爸妈做好沟通决定之前，不要答应叶秋的任何一句话。”
　　叶和光愣了一下，然后她笑起来，白皙的脸颊透着健康的粉色，又甜又稚气的一个笑容。
　　“你是不是傻呀王杰希，”她说，“我答应叶秋什么？我都不玩魔道改战斗法师了呀。对了你们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