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特别行动组》沐睦

46、第二十五节（上）

　　“这么说来，他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将军是谁。”林中泰皱起眉头仔细阅读着审讯记录，指挥室里的气氛并没有因为不久前彦霖宏的招供而轻松多少。
　　“是的，但我们可以基本确定这个自称将军的人就是如今糯金贩毒集团的实际掌控者，而且彦霖宏说他的行动是在将军的直接授意下进行的。”欧阳玲的脑袋突然变得格外沉重，十几个小时来的连续高压让她显得疲惫不堪。
　　“那么，这个将军，应该就是打电话给我们的人了。”徐中华抽着烟，他如今只好靠拼命抽烟来提起精神：“那他本人很有可能并不在上海......”
　　“对于糯金的那份危险份子名单彦霖宏也一无所知。”张宝福把金丝边眼镜从鼻梁上摘了下来，努力睁开充血的眼睛，略带失望地说道：“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仍然没有一个大致的嫌犯范围......”
　　陈台风摸着已经有些胡茬的下巴若有所思地呢喃道：“我觉得最奇怪的是，嫌犯为什么没有再打电话来？这都过了多久？三个多小时，他却依然没有和我们联系，这很不寻常。”
　　“倩倩呢？”欧阳玲用力晃了晃脑袋，努力集中起自己的注意力，在扫视了众人一圈后她这么问道：“小丫头情绪好点了吗？”
　　“她去帮‘黑客’筛查所有云南籍的在沪人员了，这无异于大海捞针！至于情绪......”徐中华吞吞吐吐了好些时候才继续说：“满腔怒火......”
　　“我们找到那个死人的时候，她还差点要鞭尸......”陈台风凑到欧阳玲耳边小声吐息道，后者则错愕地转过头来看着他，无言以对。
　　就在这个时候，赵文武推门走了进来，打断了欧阳玲和陈台风的眼神交流。
　　“我已经联系了目前所有能联系到的前线人员。将军这个称呼的确在集团内出现过，但只有很少的那么几次，糯金贩毒集团的大部分成员都认为将军只不过是三个头领联合发布指令的幌子，这个人或许并不存在......”
　　“那他们可就错了！”张宝福幽幽地说：“将军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地位绝对在三个头领之上！”
　　“为什么？”欧阳玲紧紧盯着面前的桌板，像是自言自语地问道：“一个贩毒集团的最高头目，平时连集团内部事务都从不亲自出面解决，所有的时候都隐藏在幕后的人。为什么这次会亲自指挥行动？而且提前动用了本可以造成更大破坏的潜在危险份子，为什么？即使是为糯金复仇......亲自出马也不符合这个所谓将军的行为逻辑......”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这个问题。欧阳玲脸上露出倦容，她发现自己的精神高度紧张，思维却怎么也转不起来。
　　会议桌上黑色通话仪的指示灯在此时突然亮了起来！
　　“欧阳警官......”依旧是那个嘶哑的声音，依旧有气无力地缓慢吐着每一个字：“我很抱歉......关于胡晓东的事......”
　　“我从你的语气里听不出来有抱歉的意思！”欧阳玲揉了揉眼睛，提起精神应对着这次通话。
　　“哦......？是这样......吗？好吧......”嘶哑的声音停顿了很长时间才又继续说：“我的确......没有我说的那么抱歉......你知道吗......本来只是一次......毫无危险的行动......是胡晓东本人......把它变成了一次......屠杀......”
　　“为什么......为什么呢......欧阳警官......”通话仪里的声音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口吻咬牙切齿地说道：“为什么......你们总是自以为是......总是喜欢这么......孤注一掷？我真为你们感到悲哀......”
　　“你觉得我们是孤注一掷？你做的是什么事？你的恐怖行为......”就在欧阳玲越来越慷慨激扬的时候，恶心的声音打断了她。
　　“不要试图......对我说教......欧阳警官......我的行为......你称之为恐怖......难道你就没有做过比这更恐怖的事情......啧啧啧......事情到了这一步......我想......你周围的所有人都明白......我不是一个恐怖分子......欧阳警官......我只是在针对你一个人......告诉我......他们知道你在云南做的那些事了吗......？”
　　“我的同事对我了如指掌！他们知道我所做的......是为了正义和国家利益！”
　　“啊！......”通话仪那头的嗓音好像一下子被激怒了般地提高嗓门，声嘶力竭地呵斥道：“闭嘴吧！......欧阳警官！......收起你那套正义......收起你那套国家利益......去他的国家利益......你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在被那个时候发生的一切困扰......你的家人......杀死糯金......这些事......让你痛苦不堪......让你生不如死......而你却还在这里......假装自己是个大公无私的人......多少次......我但愿你还记得......欧阳警官......有多少次......你站在窗前......看着你那盆愚蠢的植物......抱着你仅有的全家福......泪流满面......想要自我了断......想想那时的感受吧......”
　　欧阳玲心头一紧！她的心中出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光明，不是因为电话那头的嫌犯说的话，而是她突然想到了......
　　“那你觉得我应该像你一样？一个犯罪分子？一个自称将军的毒枭？一个为了糯金不惜牺牲无辜者性命的恶人？”欧阳玲趁热打铁，在猜测对方的情绪还没稳定的时候，迅速地回击道：“你沉溺在糯金死去的情绪里无法自拔！心里满是对我的怨恨！但你是个懦夫！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不敢直面我这个杀死糯金的人！你打从心底害怕我！害怕和我一样属于正义阵营的人！”
　　陈台风把手轻柔地搭在欧阳玲身上，摇头示意她不要太过于激怒对方。但欧阳玲却用怒目圆睁来回应他的提醒，并继续说道：“我不管你和糯金是什么关系！也许你崇拜他，也许你敬畏他！这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糯金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个毒枭！一个杀人犯！一无是处的废物和国家的敌人！他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你觉得我会因为击毙他而深陷无法自拔的自责吗？为什么我要因为替国家除去一个隐患而感到难过？”
　　“你在激怒他......”陈台风没有放弃地在欧阳玲耳边小声提醒道：“他手上依然握着飞行器，不要忘了这点......”
　　“相信我，这次我们在上风！”欧阳玲强压住耳旁的微痒，撸着吊在胸前左臂上泛起的阵阵鸡皮疙瘩，坚定地轻声回答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只有一次次粗重的喘息......
　　“......假设你说的......没错......欧阳警官......你尽管可以激怒我......但我想提醒你......我依然握有主动权......”
　　“少拿你那些飞行器出来吓唬我！我和现在在场的每个人，都是随时准备为国家牺牲的人！我不在乎你那些飞行器！它们所能造成的伤害......在现在全城戒严的情况下，根本不足为虑！你休想再用这些东西来胁迫我们！”欧阳玲理直气壮地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虽然如此，但她还是愿意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嫌犯不会启动那些飞行器上：“为了正义牺牲，我们在所不惜！为了正义牺牲，民众也会理解我们！”
　　一定要上钩呀！欧阳玲紧闭双眼，焦虑不安地祈祷着。现在是最容易抓住他尾巴的时候......一定要上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