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特别行动组》沐睦

31、十八节

　　欧阳玲和张宝福对峙着。指挥室里静得吓人，连墙上挂钟里秒针的“嘀嗒”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欧阳组长，让我再重申一遍，”张宝福死气沉沉的双眼射出道道寒光，他的语调阴郁而诡异：“如果你不配合我的工作，按照上级首长的指示，我可以依照妨害国家安全罪逮捕你，而我也绝对会这么做！”
　　“张宝福同志，我也再重申一次，”欧阳玲揉着自己的左肩，毫不客气地回敬道：“只有在与正确的上级进行过正确的对话后，我才有可能依照指示提供给你需要的内容！”
　　“我必须提醒你，欧阳玲同志！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你除了原原本本地告诉我08年至10年这三年里你在哪，做了什么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这关系到上海市的安全，人民的安全，乃至国家的安全！”
　　“如果在毫无授权的情况下告诉你想知道的事情，那我就是叛国者！我所知道的事情不仅关系到国家和人民，还关系到千千万万奋战在隐蔽战线同志们的安全！所以我再说一遍，除非有正确的上级指示，不然我绝不会向你透露半个字！哪怕你以妨害国家安全罪逮捕我！”即将为了忠诚而背上破坏国家安全的罪名，欧阳玲不禁一阵痛心。但她努力保持着表面上的那种强势姿态，绝不能让张宝福找到任何突破口。
　　“你口口声声需要上级指示，那请你告诉我，你的上级究竟是谁？！赵文武上校？”
　　“是的，除此之外我不能向你透露任何个人或者组织的信息！”
　　“欧阳玲！”张宝福气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在指挥室里快速地来回踱着步，嘴里愤愤道：“你以为我是第一天干这行？你以为我是陈台风这种年轻气盛会在工作里夹带私人情感的人？我不是！我告诉你，我审问过很多人——□□分子、□□分子、间谍还有，叛徒！”他恶狠狠地瞪着欧阳玲，瘦小的身躯像只焦躁的猴子般扭动着，看起来无比滑稽：“我知道全国所有少校以上军官的名字！我知道这个国家百分之九十的隐蔽战线！即使我对这些一无所知，刚才我当着你的面打电话给我的上级，你也听到了，没有赵文武这个人！”
　　“所以，欧阳玲同志，”他倏地凑近欧阳玲，依旧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对方说道：“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为了国家和人民！我知道你是个忠诚的战士，也为了你自己好，不要逼我逮捕你！你必须要知道，现在我们分秒必争！”
　　欧阳玲把视线从对方枯瘦的双臂移到脸上，如此之近的距离让她得以看清张宝福的每个面部细节，乃至眼角的鱼尾纹——看得出来这个人的确是名为国家殚精竭虑的战士。欧阳玲这么想着，对张宝福的厌恶也就稍许少了那么一些。
　　漫长的沉默之后，她终于缓缓开口道：“除了赵文武上校之外，我不能向你提供任何个人或组织的信息。”
　　张宝福仰起头发出了一声长啸，他用手狠狠地捶着桌子：“欧阳玲同志！......”
　　“姐姐？”翟倩推门而入打断了他的审问：“那个陈......陈......”
　　“陈台风？”欧阳玲接口问道：“怎么了？”
　　“他怀疑嫌犯说的飞行器被放在了证券交易所，我们现在要赶过去，你......来不来？”翟倩瞥了眼张宝福，对方面色铁青，一双没有生气的眼睛正凶狠地看着自己。
　　“你哪里也不准去！欧阳玲同志！在你的问题没有搞清楚之前，我以国家安全局的名义命令你，必须留在指挥室！”
　　欧阳玲很想把张宝福的话当成耳边风，可她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做，要是她现在跟着翟倩走出这间指挥室，张宝福就真的很有可能因为恼羞成怒而逮捕她......
　　她思忖了一会儿，对门口的翟倩轻声说道：“我就不来了，张宝福同志和我有些问题需要搞清楚。你们要注意安全，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让......”她把后半句“陈台风也注意安全”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翟倩默默地点着头，又战战兢兢地看了张宝福一眼，趁对方转头的瞬间，突然做了个鬼脸，然后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指挥室里又只剩下了两个人，即使在互不言语的情况下，他们仍旧在做着无声的斗争。
　　“张宝福同志，如果我的组员因为我不在场而出现任何伤亡情况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欧阳玲相信自己的确能够做到这点，之前某个场合下她就做到过。
　　“他们不是小孩子，欧阳玲同志！他们是受过训练的国家强制执行力！如果在出现危险的情况下，你的组员并没有通过牺牲自己来保全他人，这才是他们的耻辱！”张宝福看起来满不在乎地继续说道：“你想隐瞒到什么时候，欧阳玲同志？难道在你心里全上海的安危真的还不如你心底那个所谓的机密重要吗？”
　　“不是！”欧阳玲干脆地回答道：“你如果真想要将两件事的轻重做比较的话......我觉得他们是并重的！”
　　“那你还......！”
　　“对不起，张宝福同志！”欧阳玲毫无感情地说道：“如果你想让我开口，那我建议你继续联系你的上级，如果他不知道赵文武上校，那你最好再找你上级的上级......一级一级找上去，直到有人知道赵文武这个名字为止！”
　　“否则，”她学着张宝福的样子，尽力把眼神涣散得毫无生气，却感觉到眼部一阵酸疼：“无可奉告！”